“陳老先生,陳氏集團繼承人的問題,一直以來也都是外界關心的重點,據說您最近也有更改遺囑的打算,說陳家的產業可以傳給女兒,那麼是不是意味着您有着將陳氏集團繼承權交給孫女的打算呢?”
作爲陳氏集團的掌舵人老爺子已經很久沒出現在這樣正式的場合裡了,他雖然高齡,但是所幸還算是身康體健的。
老爺子哈哈笑了兩聲,和藹道:“陳家在清末年間就有了,這傳男不傳女的規矩也是那時候就開始的,從前不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嘛,而就能到了我這一代好福氣啊,只有四個兒子,沒得女兒,也沒想過要改了,卻沒想到老天爺送了我五個孫女兒,各個都是乖巧可人,孝順聽話,那麼既然是祖上傳下來的家產,她們自然是有份的……”。
老爺子的話有所保留,雖然說了各個都有份兒,但是還是沒得說該如何分?記者追問道:“聽聞您也打算辭去陳氏集團董事長一職,不知道接任您的是哪一位呢?您心中可有了人選呢?”
老爺子依舊笑道:“哎,我這個董事長其實早早就不理事務了,只是從前孫子孫女們都年幼,沒得法子才一直都佔着這個位置,至於下一任董事長是誰,這個我可說了不算,得董事會來做決定的。”
回答完這個問題,老爺子便以“太累”而要離去,記者再追問,也不回答了,好好地給大家留下了一個懸念。
那一場輿論風波也隨着五十週年珠寶展的成功舉辦而落幕,算是安然度過了危機。
陳清也算是鬆了一口氣,“董事會?那些董事……”看來還需要籌劃一些什麼,必須將這個董事長的位置搶過來纔好的。
她心中琢磨着,估計陳家的人又要開始活動起來了,拉攏股東將會成爲他們的首要工作,除了陳皓,估計不管是陳玉還是阿宇或者是陳永信都會爲此而樂不知疲。
所以,他們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公司的“商業間諜”,會是誰呢?誰會做出損害公司利益的事情來呢?
“你打算一直都住在四季院?”沫晨風好奇地問道,難道她就打算這樣一直逃避下去?
“我住在哪裡都一樣啊?”陳清回答道,不想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來,因爲用工作來代替這些煩心的事情。
“怎麼會一樣?你明明活着,我爲什麼要過鰥夫的生活?”沫晨風反問道,住處多了,真的不是好事兒,就該讓她除了那裡,無家可歸纔好的,這樣讓她到處亂跑,太自由了。
“你明知道我的問題在哪裡,回不回去都一樣的。”她感覺對於男女之事,她已經是心如止水,一點渴求都沒有的。
“你腦子裡現在到底裝着什麼啊?難道兩個人在一起必須那樣嗎?那麼那些老夫老妻都是怎麼過來的?爺爺跟小奶奶是怎麼過來的?夫妻之間
也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啊?”陳清坐在穿衣鏡前卸妝,沫晨風有些不耐放地說道。
“可是我跟你就是這樣開始的,我、我……”陳清回頭瞧着沫晨風說道,他們就是那樣開始的,就是因爲這層夫妻關係而產生的愛意。
“所以,你還是在恨我?”沫晨風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他覺得陳清越來越陌生的,她時而遠時而近,若即若離,每每他稍微能夠感受到她的一點點愛意的時候,她的態度就會來大轉變了。
陳清堅定地搖了搖頭道:“不是,我只是覺得,這樣已經很好了,我相信,下一任的董事長會是你或者我。”
“我或者你?”沫晨風有些不明白的問道。
陳清點了點頭道:“我覺得我的可能性稍微大一點,雖然我們是一起的,但是我纔是姓陳的人,雖然我沒得什麼經營公司的天賦,但是你有啊!我可以當掛名的董事長,然後將實權交給你。”
陳清微微笑了笑,但是在沫晨風看來,陳清這是在笑裡藏刀,這笑得太不單純,他道:“我覺得你說反了,你是想讓我當掛名董事長,然後你掌握實權是嗎?”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知道當他們知道最後這個位置落在我或者你的手中時,會是什麼樣子的反應,什麼樣子的心情?一定會感覺很意外,然後又會感覺很自然,你說當我媽知道是我搶走了她苦心經營的一切,她又會是怎樣的心情,她會不會後悔,後悔當然沒有將我當成繼承人來培養?後悔那些年沒有多花了一些時間在我的身上呢?”
一想到這一刻,陳清似乎心中有一種快感,真沒想到,她最終最爲痛恨的人,竟然是生她的母親?
說着說着,陳清就不由自主地流下了淚水,但是她很快就擡手擦掉了,“你怎麼這麼傻啊?你怎麼在這件事情就想不明白呢?”
“那是因爲你童年時,雖然過得清苦,但是你有愛你的父母,還有一個把你當成親生兒子的阿姨,而我,與你恰恰相反,雖然物質條件很富裕,卻很少感受父母的愛,我五歲的時候,爸爸、大伯、三叔就永遠的離開了,其實對於爸爸的記憶很模糊,只能靠着照片記起,而媽媽,從那個時候起,就開始在外面忙着工作,經常很晚才能回來,從來都是保姆哄我睡覺的,有的時候,大家一起玩,累了大媽跟三嬸都會過來找大哥、陳玉,而我,我就是別人家的孩子,她們順帶着是找了……
我還記得有一次,我在玩耍的時候,摔倒了,挺嚴重的,出血了,我痛得哇哇叫,大媽跟三嬸都看見了,但是她們卻讓傭人去公司找我媽媽回來,因爲她們不敢碰我,不是她們冷漠不關心我,我能夠看出她們的焦急,只是因爲我不是她們的女兒,她們就把我當成畫一樣的,害怕弄壞了,她們一直着急地說:‘怎麼飛揚還不回來?’,卻沒人給我止血,
後來還是大哥幫我清理的傷口。
那時候我就覺得爲什麼別人的媽媽都在家裡,就我的媽媽要起早貪玩,而且動不動就飛美國、飛韓國、飛臺灣香港,滿世界地去飛了?動不動好幾天都見不到面的,而好不容易在家休息,媽媽也是一心撲在阿宇的身上。
我覺得自己好孤單啊,陳玉那麼羨慕我,我多麼希望跟她換啊,第一次來例假的時候,我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也沒有人教給我,也不敢去問別人,感覺很羞愧,第一次在學校的衛生間裡換衛生棉,聽到外面有聲音我就不敢動,一直等了好久,等到衛生間一個人都沒有了,我纔敢……
我不知道什麼是女人?也不知道該怎樣去做一個女人?很多事情我誰也不敢分享,因爲害怕別人說:‘夏飛揚的女兒連這個都不會啊,這個都不懂啊?’,我從來就不是自己,在外人的眼中我就是夏飛揚的女兒,高不可攀,所以我身邊也沒有幾個知己好友。
那段青澀的青春裡,過得很孤單,孤單到不愛說話了,不愛出去玩了,甚至不願意去交朋友了,隨着年紀的增長,成年了,懂事兒了,開始知道幻想未來了,想着打開自己的心靈,想着去接納這個世界,可是突然一場變故,阿宇在賭場裡欠了那麼多的錢,債主跑到四季院裡去要債,讓阿宇無地自容,讓爺爺雷霆大怒,讓媽媽也顏面全無,其實感覺沒我什麼事兒的,可是,我卻要離開家鄉去美國陪着阿宇,而且我也不能去怪誰,我也不能去拒絕,阿宇那麼小,我都害怕,他能不害怕嗎?所以作爲我姐姐我就必須堅強,在阿宇不熟悉環境,水土不服的時候,我何嘗不是呢?當他英文不標準,溝通有問題的時候,我何嘗不是呢?當他覺得背井離鄉是件失意的事情,覺得難受,得過且過的時刻,我又何嘗不是呢?
好多時刻都感覺堅持不下去,但是一看到阿宇失意煩躁的模樣,我就覺得我必須咬緊牙關堅持下去,設想如果讓阿宇知道我也堅持不下去了,他不是會更加的難受嗎?”
陳清沒想到自己說了這多,很多事情一下子就涌上心頭了,不吐不快:“所以你不會懂,其實,我心裡一直都埋着這樣一顆種子,我甚至想過,就一直留在美國,然後再也不回來了,我不想它發芽,因爲我懂,這是不對的,但是後來,後來……我過不了自己的心,我接受不了我媽媽躺在我爸爸的男人身邊,而且看上去那麼的幸福,終於,那種子發芽了,而且以極其快的速度滋生,在我的心中逐漸枝繁葉茂……我知道這樣不對,但是我就是過不了自己的心,過不了……”
說到此處陳清終於放聲哭了出來,沫晨風輕輕攬過她的肩膀道:“這、這沒什麼接受不了的啊,畢竟爸爸都已經過世那麼多年了,人生就是這樣有得有失,我們應該向前看,而不該被那些痛苦死死地糾纏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