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面對（一）
“月妃娘娘近來可好？”“小皇子呢？身體可好？”兩聲例行公事一般的問候傳來，倒也溫潤至極。
六月與身旁雲寒暗暗對視一眼，同時望向了他們身前皇上的背影。見到曉月身後的鈴鐺之時，他們兩個，都多多少少知道，爲何今日皇上會來這裡了。
“哇——”忽的，一個小小細細的聲音傳來，稚嫩至極。
齊齊望向明兒懷中的小小嬰兒——便見那小小嬰兒憋紅了臉。
“呀，清兒怎麼哭了——”曉月緩緩接過明兒懷中的小孩子，擁在懷中哄着。
只是，聞聲，寧卻不易察覺地皺起了眉頭，“將清兒帶來做什麼？”質問的語氣，他望着手忙腳亂的曉月。
微微一顫，曉月掩去眸中一閃而過的失望之色，轉瞬，便揚起了笑，“小清兒想父皇了呢，所以將他帶來見父皇了。”
微微抿脣，寧卻沒有再接話，轉身——
“好了，好了，你們都先下去吧——月兒與鈴鐺留下——”似乎已經是極度不耐煩，寧開口。
“臣告退——”“是——”六月，雲寒，還有明兒便只能拱手作揖，轉身離開這座小小的亭子。
腰間鈴鐺搖曳，發出悅耳動聽之音——鈴鐺微微側頭，便望見那個藍眸閃爍的俊秀男子。
雲寒的腳步，便隨着這聲音，忍不住微微一頓——
可惜，與她擦肩而過的瞬間，他還是告訴自己——不要轉頭——
俏麗的小臉上微微勾起一抹淡笑，鈴鐺暗暗握緊雙手——
等到望見那一行三人無聲地繞向另一條小路上之時，寧才緩緩擡眸，望向曉月身邊那個一臉沉靜的女子。
“鈴鐺，你可想好了？”一聲溫潤的男音，卻無端多了隱隱的壓迫力。
鈴鐺輕啓朱脣，一字一頓開口：“鈴鐺的回答一如既往。皇上想要的並非是鈴鐺，鈴鐺不想做替代品！”
蹙起眉頭，寧笑得諷刺，“呵，替代品？朕選你做替代品，也應該感謝命運了，不是嗎？”
沒有回答，鈴鐺卻微微側頭，望向了身邊擁着清兒呆立在原地的曉月，“那麼，月妃娘娘，您，感謝命運嗎？”
“呃——”一時驚異，曉月愣愣地望着鈴鐺。
“放肆！”寧聞言，怒意卻脫口而出。
“鈴鐺只是講出實話而已，畢竟，鈴鐺不是月妃娘娘，也不像月妃娘娘那麼傻！”沒有因爲那句“放肆”而害怕，鈴鐺反而放高了聲音，理直氣壯地開口。
“傻？月兒可不傻——”三分諷刺，三分嘲弄，寧側目望着懷抱嬰兒的曉月。
低着頭，曉月緊咬雙脣，卻一聲不吭——
原來，自己，在這個男子心中，是如此不堪；原來，那些曾經的溫柔，都是假的；原來，他的寵愛，可以給的那樣容易，失的，又那樣迅速——
若是，懷中的孩子可以聽得懂這些話，會不會覺得可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