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風馳電掣游龍悔

雪洞深邃無比,彷彿沒有盡頭。

一路走來,洞壁上不時傳出陣陣聲響。一會兒金戈鐵馬,氣吞山河,一會兒琴瑟和鳴,高山流水。

“風兒,雖然天底下有很多人羨慕你的出身,但是你可知道我和你爹多想結廬而居,做個平凡夫妻,讓你輕輕安安的長大。”琴瑟在御,五音和絃,商音便罷,御風眼前景象突然爲之一變。

月光暗淡,牧野之地。一個身着華麗衣衫,雲髫高束的女子蹲着身子撫摸着一個五六歲男孩的臉龐,淚眼含涓。

虛影模樣的御風站在一旁,看着眼前女子嘴角血跡斑斑,心頭突感莫名崢痛。

“母親,是你嗎?”御風想上前扶起,卻不想自己恍若空氣,眼前二人在自己身上穿體而過,不留痕跡。

體不接,聲不聞。

憑藉記憶深處珍藏的那些片段,御風早已肯定眼前一切是幻覺不假,卻無能爲力。

“娘,壞人爲什麼要追我們,風兒怕……”眼前孩子伸手擦去母親嘴角血跡,頓時哭了起來。

“沒事的,風兒不怕,你爹就快回來了”女子雙手捧着小孩的臉,用拇指揩去孩子眼淚,心頭如蟲噬錐刺,痛苦萬分。

牧野由依,月華暗淡,繁星墜空。

遠處,一人影疾步而來,銀色披風陣陣作響,三尺長劍微亮,上尚有血珠滴落。

正是御風生父,明王御昊天!

御風心喜,箭步相迎,怎奈終是局外之人,明王偉岸身影穿身而過。

“昊天,你受傷了。”

“無礙”御昊天拍了拍夫人的手,淡淡道。

心痛之餘,急切又起,看着明王右肩衣衫滲紅,她急將一顆丹藥給他服下。

撕下華服一角爲他包紮,她知道,以他的修爲傷口至今沒有癒合,定是對方特殊手段所致。

鮮血自劍而下,濺起微塵。對她來說彷彿點點滴在她心頭,如割如絞。

就在此時,一道劍光隔空斬來,兩人一避,後方一顆合抱之木應聲分崩離析。

“御昊天,你真以爲跑得了麼,只怪你冥頑不靈,不識時務,怨不得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上!”四道黑影四合而圍,欲將御昊天斬殺於此。

“就憑你們,還不夠!”御昊天把劍而起,與御風母親蘇倩將小御風夾在中間,並肩作戰。

不同的時間,相同的情景。當時的害怕化成今日擔憂心痛與仇恨。

有朝一日,若是讓我查出是誰我定將你碎屍萬段。最好給我活着。這是御風的對自己的誓言,憤意難消。

眼前刀光劍影,縱是御昊天負傷,加上御風母親蘇倩,四名黑衣人還是不敵,一陣飛沙走石後皆被斬殺。

這個世界很殘酷,命運總是以生命爲賭注,隨時會有長眠的可能。

御風父母帶着兒時的御風幾經波折,成功斬殺十餘波追殺着,也意味着他們差不多也到了強弩之末,隨時都會隕落。

上邪山下的一個小鎮上,蘇倩將一個樸實無華的玉墜戴到御風脖子上,強忍着眼淚吻了下他額頭,御風也隨即趴在桌子上睡去。御昊天夫婦相視一眼,帶着萬般無奈與歉意殺了小鎮所有人。

“風兒,你一定要活下去。”這是母親最後的話。

眼前景象隨着他們的離去,支離破碎,再度睜眼已是另一番天地。

一座宮殿橫空而生,雲夢環繞,氣勢宏偉,如九天凌霄,**非常。

三座露天祭臺拾階而列,飄浮於空,每一個都廣闊無邊。

驚歎此地奪天造化之餘,御風才發現不見百里陌與雪貂小離蹤跡。

“但願她不要出什麼意外。”御風摸了摸胸前玉墜,回想自己剛纔所見,不知百里陌是否也與他這般。

宮殿很大,極目楚天舒,雖然有些地方略顯破敗,但一點也不失磅礴大氣。

此地不凡!靈氣充裕,催人心脾。不同於御風所在世界元炁。元炁是先天之氣,混沌生成。靈氣屬五行相生而成,劃分陰陽。

御風眼前,三百三十三階天梯直通第一座祭臺,哪裡雲夢繚繞,陰陽分割。

御風擡腳拾級而上,就在此時,意外頓生。

就在他一腳踏上第一階天梯時,耳際大道之聲轟鳴。是雷電!好似在警告來者:此地不可犯!

“大道劫雷麼,呵,真看的起我。”御風無懼,大步上前。

耳邊驚雷翻滾,以破天之勢欲劈向御風,依舊無懼,拾級而上。

終於,一隻腳踩上了第九十九階天梯,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一道手指粗的驚雷破開天際,絕世而下,直指御風。

御風拔劍指蒼穹,對上強雷,劍掣雷馳,雷霆穿過劍光直擊御風。

混沌真元之炁纏繞周身,緩和雷霆之力,即使如此,御風還是不好受,雷電散去,焦發垢面,略顯狼狽。

御風轉身看了看身後,在擡頭看了一眼前方祭臺,三分之一不到的路程,怕只是雷劫的開始。這讓他不得不慎重起來。

果然!踏上第一百階時雷劫同樣以不及掩耳之勢直劈而來,雷電比之前粗了不止一圈。

銀蛇翻滾,電芒劃破天地,對上御風三尺長劍,撞擊聲錚錚做響。

御風是誰,外界因一株仙延草大動干戈,掙的頭破血流。百里橫行珍藏多好的心肝寶貝哪一個不比仙延草值錢,可最終被御風竭盡吸收,化作廢渣。

御風肉體不可撼!

雷電撞擊在長劍上,光芒耀不可視。雲層深處又是三道電蟒一瀉而下,帶着毀滅之力,加註御風身上。

“破!”御風大喝一聲,折劍一甩,四道劫雷應勢而動,宛若四跟綵帶繫於劍端。

此時若是有外人在,定會被這一幕驚豔,誰敢視劫雷如玩物,持劍如杆劫雷爲鞭,舞動此處乾坤。

御風抖了抖肩,感覺此時渾身充滿了力量,用之不竭。

第一百零一階,同樣的方式談笑間輕鬆通過。

第一百九十九階……

第二百五十階……

一路拾級而上,越是後面壓力越大,第二百八十階時足足有數百道劫雷匯成水桶般雷柱之劈而來,御風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長劍數次被擊落,骨骼盡斷,血肉模糊。

第三百一十九階,一道絕世之雷洞穿御風軀體,血肉橫飛,差點讓他就此長眠。

好在御風胸前那枚玉墜,總是在御風昏沉之時散發出勃勃生機,爲他接骨連筋。

終於,他踏上了第三百三十二階。

不足三息喘息之機,只見高空雷霆翻滾,巨浪滔天。雲層中隱約可見一片銀色海洋,哪裡有無數電蟒翻騰。

無數雷電鋪天蓋地而來,匯成一根不足第九十九階時粗的劫雷,但帶着毀天滅地之威,撕裂蒼穹,決然而下。

御風持劍相迎,卻不想此雷摧枯拉朽而過,三尺長劍化作齏粉散落天地。

“不好!”話還未出口,劫雷便直接擊中御風眉心,算部沒入。

不得不說,此雷很強,御風第一次心慌。這是面對死亡來臨之際的直覺,是本能反應。

御風帶着不甘,倒在了第三百三十二階。

御風不會知道,銀色電蟒從他眉心識海盤旋一圈後,最終沒入額上神庭,在哪裡盤踞開來。

胸前玉墜上滲出淡綠色的液體,自毛孔而入,溫養着受損肉身。

原本因爲藥浴而淬鍊成銀色的骨頭,此時也發生着微樣而又驚人的變化,四肢十二節,每個與肌肉連接之處,都漸漸蓋上一層金色膜質。

許久之後,周身一切安恙,御風緩緩睜開眼睛,身上沒有了絲毫痛楚。

“難道又是幻覺?”但是,還沒起身的他馬上便發現問題之處,若是幻覺,爲什麼此刻還身處天梯之上。

“這次沒有絲毫的不適,和之前雷劫過後不同。”御風一躍而起,環視周身,胸前斷骨處竭盡完好,但是當他意識掃過四肢時,卻意外發現十二節全被一層金色所蓋。

“看來這苦也沒有白受,肉身應該比之前有強硬了不少。”想到這裡,在御風看來這天梯應該是用來助人修煉,並非簡單的門前臺階。

看着腳下自己一步一步踏過來的三百於階天梯,想起最後剛纔萬千劫雷所化的絕世驚雷,御風不禁一陣不怕,汗毛林立。

“最後一階。”御風看着眼前最後一階天梯,不敢大意。

眼前祭臺略顯模糊,祭臺與天梯之間有一層霧氣相隔,肉眼看不清內中乾坤。

終於,御風還是臺起腳步,踩了上去。沒有了兵器,他便握緊拳頭,劫雷再現一拳轟碎便是。

咚,咚,咚,天地一片安靜祥和,全身心準備拼殺的御風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一息。

二息。

三息時間過去,卻不見天機有任何動靜。就在御風困惑不解時,眼前雲夢散去,一個偌大的祭臺顯現。

祭臺中央一個九尺高臺,很是顯眼。高臺周圍屍骸累累,大多已開始風化,很是瘮人。臺中央,一把三指寬,兩尺多長的刀被橫插在一木架之上,周圍母氣流動,散發着驚人戾氣。

御風緩步上前,小心翼翼地靠近此刀,他可不想糊里糊塗死在這裡。

“別告訴我整了半天就就只有這把破刀。”御風心裡直罵娘,但就在他拔起刀的瞬間,異像突生。

“擅闖者,死。”一道渾厚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御風轉身,卻見一彪膀獨眼大漢,另一隻眼睛散發紅色光芒,扛着一把刀,不對,是和御風手裡一模一樣的刀,寒芒戾氣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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