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父親去世,張遠川哭昏牀前,待醒來卻發覺夏府二小姐夏雨荷正守在自己身邊。
原來夏雨荷最是個坐不住的閨秀,閒不下的小姐,這兩日早就膩煩了老老實實待在家中。遠川早上剛走,下午她便尋個藉口帶着小翠前來串門玩耍,誰知就正好撞上這副慘景。
二小姐心中頓時大感同情,立即便叫小翠回府叫來幾個得力下人幫着打點收拾,自己也親自在側房裡陪着昏迷的張遠川。
遠川醒來後驚訝地發現一切都已打點停當,根本什麼也不用自己操心,自然是感激涕零,但他如今心力交瘁,根本無力顧及這些瑣事,所以也就悽然受之,欠下的人情只有待以後再行回報了。
就這般悽悽慘慘的過了頭七。張遠川父子家有強仇,歸不得故鄉,所以遠川縱有千般不捨,萬分無奈,也只得將父親遺體火化,待來日再回鄉歸葬。幸虧有夏府的幫助,張父的骨灰被供奉到了長清縣的千年古剎靈巖寺中,遠川心裡總算稍有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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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靈巖寺回來,張遠川心情極其低落,夏二小姐放心不下,也拉着小翠過來陪他說話,有意的和他聊些江湖上的奇聞軼事,修真界的種種秘聞,一時倒也讓張遠川開朗了許多。
說着說着,兩人便聊到了當日秦嫵姬和夏重檐的那場大戰,這倒讓遠川省起曾許諾要送夏家主一罈老酒,只因家中變故突然,一時給忘的乾乾淨淨。守喪之人不好登門拜訪,便想讓二小姐給夏老爺捎回去。
張遠川下到地窖,起出酒罈,卻一眼看到那個包着天行殘劍的藍色包袱。遠川想起父親臨終囑託,不由心中一動,便欲趁機向二小姐打探打探。
待把酒罈交給小翠,張遠川貌似隨意的對二小姐說道:“夏小姐,我家在濟南原本還有一戶親友,但多年失了聯絡,我剛來濟南不久,人生地疏,想向你打聽一下。”
二小姐點頭道:“你但問無妨。只是這濟南城這麼大,我也不一定知道。”
張遠川稍一斟酌,還是省去了夏姓一事,只是問道:“不知小姐有沒有聽說過何雪宜這個名字?”
二小姐一邊皺眉思索,一邊說道:“原來是個女子麼?那可不好說了。女子的閨名都不能隨意透露的哩。”
遠川想了想,又補充道:“我這位長輩興許也是武林中人,濟南武林可有姓何的女子?”
夏小姐搖了搖頭,忽然又點點頭:“咦?你這麼一說我倒覺得這名字好熟悉呀!”
張遠川心中一喜,趕忙問道:“可是從哪裡聽過?你再好好想想?”
二小姐眼珠轉來轉去,忽然兩手一拍:“你瞧我這記性,我奶奶就姓何的,怪不得聽來耳熟。”
張遠川心中一震,但還是不敢唐突,小心問道:“那老太君尊號是不是叫何雪宜呢?”
二小姐搖頭道:“這我就說不清了,從來只是稱夏何氏,誰敢打聽她老人家的閨名呢?”
張遠川有點失望,但又不願放棄,咬牙苦思半天,忽然站起來對二小姐長揖一禮。
二小姐慌得手忙腳亂,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你這是作甚?”
張遠川道:“遠川實在是有個不情之請,萬望二小姐答應。”
二小姐慌忙說道:“你說,你說。但凡能做到,一定幫忙。”
張遠川吞吞吐吐地說道:“不知二小姐能否……能否幫遠川偷偷打聽一下老太君的閨名?如果不是也就算啦。但若是不問,我這心裡總是不能安穩。”
二小姐皺着眉頭看了遠川半天,問道:“你是說我奶奶就是你的親戚吧?”
張遠川尷尬笑道:“這是有些荒唐,……我、我不是要高攀,只是我家的這位親戚若是活着,確實也該和老太君差不多年紀,而且嫁到濟南的夫家也是姓夏,所以……”
二小姐看張遠川緊張的有些語無倫次,不由撲哧一笑,也不再多想,很乾脆地點頭道:“也姓夏麼?倒真是挺巧。也罷,我便幫你問問吧!”
張遠川見二小姐應承下來,高興地連連道謝,末了又不放心地囑咐道:“只是還請小姐不要聲張,這事兒着實有些無禮,我怕會惹的老太君不高興。”
二小姐撇嘴道:“還用得着你說?我自然省的。要不是看你救過我的份上,早就打的你滿地找牙了!”
二小姐走後,張遠川頗有些坐立難安,但以爲怎麼也得隔兩天才有消息,誰知當日傍晚便遠遠看見二小姐攙着夏老太君向自家走來。
張遠川滿懷忐忑,慌忙將二人迎入院中。
三人坐定,遠川倒不知如何開口了,只是一個勁兒拿眼去看二小姐。
夏太君見狀笑道:“張小哥的事兒我都曉得了,這傻丫頭哪能留得住嘴?只是不知你怎會知道老身在父家的小名?”
張遠川又驚又喜:“這麼說,老太君當真是叫何雪宜?”
一旁的二小姐立馬不答應了:“哎!你這人怎麼說話呢?這是你能叫的麼?”
張遠川也是意識到有些無禮,頓時大爲尷尬。
夏太君呵呵一笑,說道:“無事,無事,這確實是老身當年的閨名。”
張遠川大喜過望,慌忙取出那半截殘劍放到老太君面前,急切地問道:“不知老夫人認不認得這把斷劍?”
老太君仔細一瞧,臉色恍然大變,一把搶過殘劍,顫聲問張遠川:“這……這不是天行劍麼?你卻從哪裡得來?”
張遠川道:“這劍是家祖所留。”
夏太君激動地一下站起身來:“那他人呢?”
張遠川黯然搖頭:“早就過世啦。”
“哐啷”一聲,殘劍掉到桌上,老太太的臉色也瞬間暗了下去,雙眼一閉,再不作聲。
好半晌,夏太君才重又拾起斷劍,眼中淚水潸潸而下,悲嘆道:“好啊!不出所料!還是死了!師兄啊,沒想到當年一別竟是永訣哪!”
張遠川連忙跪下,多年的坎坷流離,今朝的喪父之痛,齊齊涌上心頭,張遠川再也控制不住,伏在老太君身前哇哇大哭。
老太君摸着張遠川的頭,抱着半截殘劍,老淚縱橫,長嘆道:“好孩子!我是你祖姑婆!真是老天有眼哪!”
祖孫二人抱頭痛哭,夏二小姐在一旁看傻了眼,左勸右勸,夏太君和張遠川方纔收了悲聲。
二小姐心中疑惑,便問夏太君:“奶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夏太君擦擦眼淚:“這個先不忙說。來,荷花兒,快見過你張家哥哥。”
二小姐頓時不樂意了:“怎麼我叫他哥哥?難道他比我年長麼?”
夏太君被孫女兒逗地哈哈一笑,轉頭問張遠川:“好孩子,你今年多大了?”
張遠川回道:“孫兒今年正好十六了。”
夏太君指着二小姐說道:“整比你長了一歲哩!你還有什麼好說?”
二小姐翻了個白眼,只好不情不願的叫了一聲,但一雙眸子卻狠狠剜了遠川一眼,顯然是大不服氣。
三人重又坐下敘話,夏太君盯着遠川左瞧右看,半晌方嘆道:“我總算知道秦嫵姬那潑賤爲何要收你爲徒。這細細瞧來,你和你祖父的神情,氣質可不是有有幾分想像嘛?”
張遠川問道:“祖姑婆,你給孫兒說說我家的身世吧?說來慚愧,便是連我父親對祖父當年的很多事兒也是鬧不明白的。”
夏太君點了點頭,長嘆一聲:“是這樣麼?卻也難怪呀!你祖父是個孤兒,從小便拜入崑崙上清門下,上清一脈到這一代就他和我兩個弟子,自小便是一起長大的。”
二小姐在一旁插嘴問道:“奶奶啊,我還有這麼一個師伯祖麼?怎麼從沒聽說過?”
夏太君黯然道:“你大師伯祖早就被崑崙逐出師門了,家裡人都知道這是我這老太婆的禁忌,誰還敢提起?”
二小姐不由驚呼出聲,張遠川更是不敢置信。
夏太君看着張遠川道:“你不用覺得羞愧,這裡面的是非曲折,一言難盡。咱們這筆賬是早晚要算的。”
張遠川看了看夏太君,小聲問道:“祖姑婆,這到底是爲何呀?”
夏太君怒哼一聲:“爲何?我也真想問問那些牛鼻子,如此趕盡殺絕到底是爲何呀!”
看老太君發怒,張遠川和二小姐不由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夏太君嘆了口氣,緩了緩心情,才繼續對遠川說道:“這些事兒啊,一句半句講不清,咱們從頭說吧。”
夏太君整了整紛亂的思路,又輕輕嘆息一聲,向遠川二人娓娓道來:“崑崙派修真一道一向分爲太清、玉清和上清三脈。三脈的三位始祖是同一個師傅的師兄弟,但所修的心法卻是大相徑庭。其中,太清和玉清較爲相近,兩脈關係也一向交好。但咱們上清和他兩脈的差別可就大了。
要說這本來也沒有什麼。大道條條怎會完全一樣?再說,總還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有差別也不會難以彌合,只不過互相之間經常有些爭論罷了。但世間最難測,最可怕地便是人心。隨着幾代人的交替,崑崙越來越興盛,這些爭論漸漸地也越來越大,幾百年下來,竟然演化成了道統間的分歧,這些分歧再擴展到方方面面,上至掌門之位的爭奪,下至弟子之間的較勁,終於不可收拾,在五百年前釀成了一場流血的內訌。
據說這場內訌異常慘烈,三脈所有高手全部捲入其中,就連整個麒麟崖都毀於一旦。但他們畢竟是兩脈聯和,咱們上清怎麼會是對手?所以,最後還是以上清的慘敗而告終。
經此一戰,咱們上清一脈精英全喪,幾乎被滅了滿門,當時上清的僅存的一名低輩弟子爲了不讓道統絕傳,只好對太清玉清俯首稱臣,苟延殘喘。從此以後上清每一代,師傅和徒弟加起來也不過大貓小貓兩三隻,勉力維持而已。直到我們這一代,就是我和你祖父兩個傳人。
大師兄是個孤兒,襁褓之中被師傅拾上山來,但沒想到他卻是個千年難遇的修道奇才。到大師兄二十歲,崑崙晚輩弟子十年大比,大師兄秀出羣倫,一舉拔得頭籌,把那些太清、玉清的老牛鼻子都快氣瘋了。我還記得,當時大師兄從太清的老牛鼻子那裡接過這柄作爲獎勵的天行劍時,我的一顆心砰砰跳得好像擂鼓,高興地要能飛起來也似,偏偏眼淚又止不住往下掉,就連平日那麼嚴肅古板的師傅竟然也生平第一次喝的酩酊大醉。我們上清多少年來難得這麼吐氣揚眉一番,彷彿千年的恥辱也一朝而雪,哎呀呀——,真是痛快啊!”
夏太君悠然神往,沉浸在回憶裡不能自拔。直到二小姐不耐煩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問道:“後來呢?”
“唔——”夏太君緩過神來,繼續說道:“大比之後,我們這些年輕弟子就紛紛出世修行,大師兄一把天行劍當真所向披靡,別說其他各派的同輩弟子,就是好多成名人物也都敗於師兄劍下。
可後來師兄就遇到了秦嫵姬。唉!這真是個天生的喪門星!這個妖女故意向師兄挑戰,那當然不是對手,偏偏她卻糾纏不休,巧立名目地說什麼曾經立下本名毒誓,同輩人物中只要能擊敗她的男子,她就要以身相許。
真是死不要臉!就憑她那點修爲,連我都打不過,還要胡說什麼立誓?那她豈不是要人盡可夫了?哼哼,說穿了還不是看上師兄人物出衆,找個名目倒貼罷了。”
二小姐和張遠川聽老太太說得有趣,不禁都呵呵笑了起來,夏太君搖搖頭繼續說道:“秦嫵姬是魔道的妖女,又沒有一點羞恥之心,師兄怎會看的上她?幾番拒絕下來,結果她竟惱羞成怒,把她師姐風嵐兒叫了出來,非要殺了師兄替她報仇不可!唉!冤孽呀!這纔是真真的冤孽呀!”
張遠川心中驚訝不已,插話問道:“我祖母竟然是秦嫵姬的師姐嗎?”
夏太君訝道:“你的祖母是風嵐兒麼?”
張遠川點點頭:“祖父祖母合葬的墓碑上就是這麼刻的,張無悔,張氏風嵐兒。”
夏太君哀傷的笑了笑,自語道:“張無悔,張無悔,原來師兄從來也不曾後悔……”沉吟良久,直到二小姐又催,老太君方又繼續道:“你祖母雖是魔教中人,行事難免有點兒邪乎,但我卻知她心地是極其善良的,人也美麗溫柔,她的修爲極高,在當年各派所有的女弟子中也是第一號的人物。
她和師兄約戰於八百里洞庭湖畔,沒人知道其中經過,反正師兄是受了重傷回來的。回來後他人就變得恍恍惚惚,整日裡神思不屬,我當然好生奇怪,一直到風姐姐找上門來,我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原來他倆一戰傾心,互相都有了愛慕之意。
紙當然包不住火,秦嫵姬很快知道了這事兒,她那小肚雞腸哪裡還能受得了?頓時就發了瘋!她知道打不過風姐姐,竟然喪心病狂地給自己的師姐偷偷下毒,幸虧當時我正好在場,便出手狠狠教訓了她一番,從此就和她接了仇,幾乎是見一次打一次。
她又嫉又恨又無可奈何,便想出一條毒計,先是跑回她的師門攪風攪雨,又不知怎麼給崑崙山上通了消息,這正好就讓太清、玉清的那些牛鼻子拿來大做文章,師傅一怒之下,當即下山把師兄抓了回去,罰他面壁十年。其實,師傅只是希望師兄能繼承道統,將上清發揚光大,不願他因爲兒女情長自毀前途。師兄心裡也是明白的,所以根本沒有爭辯,只是滿臉的傷心悵然,一句話也不說就自己去了思過崖。我傷心地一個勁兒哭,心裡非常同情他們兩個苦命鴛鴦,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師兄若是個普通弟子,恐怕這事兒也沒什麼大不了,可他是上清的希望,是太清、玉清欲置之死地而後快的後起之秀,哪能容他有半點行差踏錯?”
三人心情都有些沉重,一時誰也不說話。好半晌,張遠川才又問道:“那我祖母怎麼樣了?後來祖父怎麼又被逐出了師門?”
夏太君說道:“具體我也不太清楚。聽說後來風姐姐也被帶回了山門,可是魔道的修行和咱們不一樣,講究的是順應天性,所以應該沒有受到很重的懲罰。但我從此之後就再沒有見過她。
師兄閉關兩年後,我就被二丫頭的祖父所騙,嫁來了濟南。又過了兩年,山門突然飛劍傳書,大師兄竟然被逐出師門!
我大吃一驚,急忙就趕回了崑崙。師傅當時走火入魔,已經奄奄一息,只來得及把上清的道統傳了給我,說了句‘張長清還是上清弟子’,便撒手塵寰。
我心中又悲又惑,好端端地突然就家破人亡,當然要查問原因,誰知在山上卻處處碰壁,還遭人白眼嘲笑,最後還是和師兄交好的太清明風偷偷告訴我,原來風姐姐苦戀師兄,不知從哪裡聽說師兄在思過崖受罪,便帶着一件異寶溜上崑崙山,散盡功力打開後山封印,想要見師兄一面,誰知卻被太清玉清的長老們捉拿。這些老牛鼻子揹着師傅,不顧師兄苦苦哀求,非逼着他親手殺了風姐姐這個邪魔外道,不然就要廢掉師兄一身修爲,清理門戶。師兄被逼無奈,只好在祖師像前自斷天行劍,用半截殘劍浴血殺出重圍,帶着風姐姐闖離崑崙山。
師傅當時正在閉關,聞訊匆匆趕來,見他們如此欺人太甚,急怒攻心之下氣血逆行,只能勉強用續命金丹吊住一口真氣,撐到我趕回崑崙。
知道了詳情,我一怒之下發誓從此不上崑崙。下山後四處打探師兄和風姐姐的下落,卻沒有一點頭緒,漸漸也就死了心。明風說,風姐姐肯定活不長了,我還以爲師兄早就殉情了,沒想到今天看見了你!
想我們師徒三人二十多年相依爲命,在旁人的欺辱白眼中掙扎求存,到最後卻落得一個氣鬱而終,一個屈辱而死,上清只剩我自己形單影隻,還要被太清的混賬騙心騙人,棄如敝屣,想起這斑斑血淚,幾十年來我是日夜錐心呀!”
三人具都沉默不語,良久,二小姐嘆息道:“這也實在太慘了一些!祖師們心也真狠,難道正邪之間就連一對癡情的怨侶也容不得嗎?”
夏太君冷笑道:“這和正邪之分又有什麼關係了?所謂魔道正道,不過是修行法門的區分而已,怎麼就是正邪了?師兄和風姐姐如此悽慘結局,只不過是一個引線,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都只是個藉口罷了,這後面的水可是渾着呢。……哼哼,他們想一手遮天,只可惜這手還沒有那麼大!不僅我上清,就是桂花山烏風潭他們也沒能完全遮住呢。事隔多年終於是風雲再起,我倒要看看他們怎麼來收場?”
夏太君的話意有所指,張遠川卻聽得一頭霧水,難道這裡還另有什麼隱情不成?可夏太君不欲再說,只是對張遠川正色道:“你記住,你祖父是個重情重義的好男兒!他被逐出崑崙,但不是被逐出上清,他還是我上清弟子!”
見老太君說得鄭重,張遠川也連忙鄭重地點了點頭。夏太君欣慰一笑,又二小姐囑咐道:“你張家哥哥之事,你要把緊了口風,即便是你爹媽也不可告之。”
二小姐瞪着一雙大眼,奇怪問道:“爲甚呀?這麼大的喜事還不該慶賀一番?”
夏太君嗔道:“你這傻丫頭懂個什麼?我自然有我的用意,你按我說的做就行了。”轉頭又對張遠川道:“這把天行劍不可輕易示人,也不可對外人說你祖父就是當年的崑崙張長清。當初大師兄得罪的人實在不少,正道也好,魔道也好,很有些心胸狹窄之輩,若是來找你麻煩,你可無法應付。等你日後修爲有成,重煉天行劍,再讓此劍之名傳於天下吧!”
張遠川沉聲道:“祖姑婆放心,我是張家子孫!不會墮了祖父的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