嘍羅們拿起鋤頭鏟子想抵抗,但哪裡是他們娘倆的對手。
婆娘王赤手空拳,打得嘍羅們落花流水,被拍到腦殼蓋的,腦殼蓋就癟了,踢到手腳的,手腳就折了。半袋煙工夫不到,嘍羅死傷了一大片。剩下的嘍羅們見勢不妙,拖着傢伙,喊爹叫娘地跑了。
嘍羅們分成兩股,跑向自己的主子,大喊救命。
婆娘王娘倆相互使了一個眼色,分頭追了上去。
灰石包正在南邊的路口上揮舞着手中的盒子炮,指揮手下的嘍羅攻打窨子樓,忽然見嘍羅們拼命地跑回來,忙問:“弟兄們,怎麼回事?”
父親混在人羣中猛哭猛喊:“大……大哥,救……救命呀,婆……婆娘王他們殺出來了!”
灰石包和十幾個拿槍的嘍羅聽說婆娘王來了,趕緊趴在路邊上,槍口對準了奔跑的嘍羅們。
灰石包在奔跑的人羣中尋找女人,婆娘王是女人,但人羣中哪裡有女人的影子!
正在納悶,父親又大聲喊:“是……是婆娘王的兒子輦來了,手裡拿着一把鋤頭,哎喲,我的屁股……我的屁股捱了一傢伙!”
那些嘍羅聽說婆娘王的兒子輦上來了,有人還捱了傢伙,更是不要命地跑。
那些嘍羅不是拿着鏟子,就是拿着鋤頭,這樣一來,每個人都可能是婆娘王的兒子。
灰石包眼睛花了,也不敢開槍,怕傷着自家的弟兄。
父親隨着人羣跑過來,灰石包還趴在那裡東張西望,父親對準他的光腦殼就是一旱菸鍋,光腦殼還沒反應過來,就開了花,白花花的腦漿迸了出來。
父親並不認識灰石包,但見那個光腦殼手裡捏着把盒子炮,就認定是他了。父親奪了他的盒子炮,邊跑邊喊:“不好啦,不好拉,灰石包被婆娘王的兒子打爛了腦殼,我們快逃命吧!”
人心大亂,父親趁機逃出重圍,到附近的寨子裡喊人去了。
窨子樓被土匪攻破不久,父親便帶着附近數百民衆趕來了。
雙方死傷過半,楊白狼不敢戀戰,率領土匪退去。
土匪退走後,寨子裡剩下一片灰燼,許多被燒死的人畜,還在餘燼中冒着油煙。窨子樓裡到處都是屍體,頭斷臂折,開膛破肚腸子直流,橫七豎八地倒在血泊之中,窨子樓被鮮血染紅了。
婆娘王也在這場惡戰中戰死了,人們在窨子樓北邊的一條臭水溝裡找到了她的屍體,她的後腦勺被盒子炮打了一個窟窿,身上被子彈打成了篩子眼。
原來婆娘王一路追殺嘍羅,非常搶眼,還沒有靠近楊白狼,就被認出來了,因爲人羣中就她一個女人。幾十個嘍羅被她打殺得差不多了,最後一個小嘍羅被她捏在手裡。百多條槍口對準了她,小嘍羅是唯一能夠堵住槍口的東西。要曉得,土匪雖然無惡不作,但弟兄間卻十分義氣,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們是不會開槍傷自家弟兄的。
押着小嘍羅,婆娘王步步緊逼,一百多條槍在楊白狼的前面不斷後退。
土匪退到了溝邊上,再往後退半步,就會掉進臭水溝裡。
婆娘王站住了,土匪逼急了會開槍。
擒賊先擒王。婆娘王在心裡琢磨着,如何把楊白狼拿下。
突然,婆娘王一揚手,把小嘍羅朝槍口上推出去,自己借勢騰空而起,整個人向楊白狼飛過去,她在空中調整身體,使出了霸王拳的絕殺——霸王別姬!
——腳上頭下,手掌幻化出一圈光影,向楊白狼的腦殼拍去。
婆娘王的手掌沒有拍到楊白狼的腦殼,卻把楊白狼的兒子的腦殼拍得稀巴爛。
楊白狼的兒子十八歲不到,卻跟隨父親當了兩年土匪,身手非常敏捷。眼看父親要喪命婆娘王的手上,他突然用身子撞開父親,想硬生生地接婆娘王一掌,沒想到,婆娘王拍腦殼是虛,雙雷灌耳是實,重重地拍在他的太陽穴上,頓時斃命。
楊白狼被兒子撞到溝裡後,回手甩了一槍,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婆娘王的後腦勺上,婆娘王應聲掉進了臭水溝裡。他回頭見唯一的兒子死了,於是讓手下的嘍羅對着婆娘王的屍體放了一陣槍子。
這一仗十分慘烈。
伯父爲了護送三叔,他的脖子上捱了土匪一鉤刀,差點割斷了喉嚨。
寨子裡死了五十人,土匪死了一百多人。
黔東南的土匪頭子灰石包喪命在父親的大旱菸袋下,土匪退去時,也沒有人記得把他的屍體擡走,結果被那些死難者的家屬拿來祭奠亡魂了。灰石包的屍體被人們綁在一根竹子上,腦殼頂上鑿了三個窟窿,點上三根蠟燭,並將其額頭上的肉割開兩片,翻垂着,表示血債血還。
然而這一仗下來,楊白狼的土匪勢力更加龐大了。他雖然死了兒子,還死傷了七八十個嘍羅,可是灰石包手下的兩三百嘍羅都投奔他了,還多了兩百條槍。五百多號人馬,三百多條槍,加上固若金湯的岑蘭屯,楊白狼開始稱霸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