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這暗道最初極狹小,僅容單人爬行,到後面卻是越走越大,高達數丈。

慕容天摸了摸,洞壁仍是石頭的,觸手粗糙,該是天然巖洞,想來是制機關時挖了通道,連到此處。邊想卻邊是暗自擔心,這種洞穴比人工通道更是麻煩,往往四通八達,如同迷宮,一個不小心困死其中也是可能的。

幸好走到此處還無岔道,只不知道前方如何,最終卻又通往何處,還有多遠。兩人無水無糧,可支持不了多久。幸而李宣把火把也帶了下來,那火把製造甚巧,內藏儲油小囊,也不知道能燃多久。

那李宣似乎不知危險,尤在多口多舌。

“我倒沒想過慕容兄原來下手也這麼狠,不是自詡名門正派嗎?這舉止可是不象。”李宣笑道。

慕容天着實不耐,停步道,“留些精力走路吧。”隔了片刻,還是不甘,忍不住道,“他一雙手再寶貴,也終是抵不過兩條命。況且,還可續骨。”

“你爲何只逼那胖子?”

“言多者自然是更加怕死,更何況他說的是虛張聲勢的言辭。”

李宣恍然,“這兩個字我最初也聽慕容兄提起過。”

慕容天停步,冷冷道,“我自然是怕死,活着本就更好。王爺一生富貴,對人命看得淡,在下卻是刀口抿血之人,一滴血也是捨不得的。”

李宣直笑,“慕容兄誤會了,我差點拍手稱快來着,這番行徑可比你之前的唯唯諾諾好了太多,我很是欣賞啊!很象條漢子!”

這話給慕容天聽了卻有些啼笑皆非,道:“在下本是男兒之身,何來‘象條漢子’之說。欣賞更加不敢當,只盼出了這地方,兩人恩斷憶絕,再無糾葛。”

李宣卻沉默了。

慕容天有些奇怪,腳步也慢了下來,待要回身,正撞到某人懷裡,只聽耳邊輕聲細語道,“慕容兄這話聽來頗值得玩味啊,似乎一語雙關來着,不知道是什麼恩,莫非是一夜夫妻的那個恩?……”說着,就要伸手摟他。

慕容天急退了幾步,舉手擋開,“王爺,這把戲玩過兩次也就膩了,還是各自放尊重些吧。”

李宣一怔,笑了兩聲,果然攤開手,道:“我就說慕容兄是個妙人啊。”

慕容天皺眉。

他自覺應對李宣的無賴猥褻,頗感吃力。倒寧可李宣如以前那般明打明的羞辱不屑,自己反沒這種打不得甩不掉的感覺。那一夜自己是恨不能從此忘掉,李宣卻偏要時時提起,提起也罷了,還做出個反正是你情我願的態度來,似乎他一番調笑便能輕輕抹殺了慕容天的意志和立場。自己的反抗,自己的羞辱,在他看來不值一提,慕容天想及此節,心中的不耐、焦躁、無奈、憎惡、憤恨便紛恿而至。

“有岔路。”兩人面面相覷。一左一右兩個洞口都是一眼看不到盡頭,也不知哪條纔是正道。慕容天隱隱記得師傅曾提及走迷宮的方式,是一手扶牆,始終不換手,那麼終有走出的一日。可這方法此刻來用,會有走出的那一刻麼?李宣身爲皇子,遊戲間也聽說過這種方式,他也沒開口,顧慮是一樣的,時間還有多少?他們還能走多久呢?

慕容天接過火把,蹲到洞口細細端詳,繼而站了起來,指着右邊道,“這邊。”

“爲什麼?”

“……直覺。”

李宣不由呆立,靜了片刻,慕容天看着他挑眉笑了起來,似乎微帶挑釁。

下一刻,李宣已從慕容天身邊一掠而過,順手接過了火把,搖曳的火光把原本黑暗的前路照出了一團光明,似乎連那石壁也被這昏黃的光照得溫暖了些。

“那就信你。”李宣的聲音從前面飄了過來,語調平緩,似乎在說一件平常小事。慕容天倒反怔了怔,眼皮微微垂了垂,一邊嘴角彎起,不自覺挑起了一絲笑意,跟着火光追了上去。

當風撫到臉上,吹起髮絲時,慕容天忍不住笑了,他的選擇正確。那洞口一邊溼些一邊幹些,他只能賭那乾燥是風的緣故,而風只會來自洞口。

天光一絲一絲的顯現出來,每走一步都更亮堂,原來不知何時天已經亮了。

李宣熄了手中火把,它居然燃了一夜,也真是好東西了,估計價值不菲,那些人手筆不小。看來靠山也不會小。快至洞口時,眼見轉角後就是一片的白,馬上就要重見天日,慕容天卻停了,李宣質疑着回首看他。

“怎麼了?”

慕容天沉吟,“王爺請記着我的話。”

“什麼話?”

“出洞之後,便是路人。”慕容天說完,低頭抱拳。

李宣盯着他,停頓了片刻,便回了頭,再不看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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