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萋萋此恨

紅豆說“滿人是一個彪悍的民族,勇敢,果斷,有魄力,或許真正的復興在於清人,他們和蒙古人一樣勇猛,但是卻多了更多的睿智,與蒙古君王只會打天下不同,他們更善於治理國家,家父說京城四處,房舍儼然,市民都能安居樂業。”青弦停了下來,不相信的說“這樣啊?那不是傳說中的太平盛世嗎?可能性很小哦,中國從唐朝後就沒有興盛的時候,老百姓從來沒有揚眉吐氣過,就算是大元時期,百姓一樣苦不堪言,難不成大清反而成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紅豆點頭說“家父很欣賞當今的皇帝,說他的確是一個有着雄才偉略的人,的確能夠平定天下,功在千秋。”青弦搖頭說“可是現在他已經歸隱了,小皇帝歷來都是禍國殃民的前兆,難道你不知道漢朝爲何衰亡嗎?就是因爲皇帝太小了。”

紅豆緩緩走到青弦身邊,看着天上的明月,說“可是先皇託付的幾個大臣,都是一時才俊,而且如今正召回父親去暗中保護,老皇帝知人善用,知道父親一定會去的。”

青弦說“去就去唄,難道臺灣沒了你就不成嗎?那些窩囊廢,我見一個討厭一個,我就說嘛,人家清人又不是洪水猛獸,大家都都是中國人嗎?人家是來治理國家的,又不是來殺人的。”

紅豆嘆說“可是我一當回去,就勢必和南明成爲敵對,到時候雙方交戰,勢在必行,國不可有二主,只怕總有那麼一天的。”

青弦說“你放心,我又不會和你敵對,我還要去勸說別人,都到大清去,我相信你,永遠跟着你。”紅豆搖頭說“我在想,有一天,我和鄭公子狹路相逢,只能留下一個的時候,那是一種多麼讓人傷心的際遇。”

青弦哦了一聲,說“原來你在擔心這個?聽說鄭將軍的父親不也已經(手機wap,,)投降了嗎?我來勸說鄭公子……”正說着,忽然聽到鄭玉蛟的聲音說“不用找我了,我自然不會投降清人,寧可死,也要保全我大明人的身份。”

紅豆緩緩說“鄭公子,可是爲了天下百姓,……”鄭玉蛟冷冷的說“我以前認爲的紅豆仙子,是個勇敢善良,堅持正義的人,沒想到現在她不但妥協,還給自己找了很多理由,你說,你和臺灣十派當時的懦弱退讓有什麼區別?是不是如果荷蘭人當了皇帝,你也一樣會擁護。”

青弦說“你這是什麼意思?姐姐是那種人嗎?我雖然不知道其中大義,但是,我知道姐姐一定有她的理由,就算明朝復興了,你想想,到時候得到一片殘破的江山,和委曲求全的大宋一樣,你一定讀過不少詩詞,知道那其中的滋味。”

鄭玉蛟恨恨的說“生當爲人傑,死亦爲鬼雄。這是古人的詩詞,一個柔弱文人尚且能夠如此,更何況咱們堂堂武林高手。青弦姑娘,你比紅豆更加悲哀,你不但沒有骨氣,還沒有主見。”青弦怒說“你說什麼!我怎麼沒有骨氣,沒有主見了,也不知道是誰,一事無成還在這裡指手畫腳,你倒是別來臺灣,直接打到北京城去啊,你要當了復國元勳,我給你三跪九叩。”

鄭玉蛟哼了一聲,說“如你這般的小人,我根本不屑與你說話,什麼三跪九叩,男人膝下有黃金,我跪天跪地跪父母師長,絕不跪清朝鷹犬,你愛跪跪去,天生奴才命,別人也改變不了你低賤的本性!”

青弦憤憤的說“你倒說說,我怎麼低賤了!我是無能爲力,整天長吁短嘆,還是處處碰壁,時時要人扶助?我被人抓了幾次,我被人救了幾次?真是好笑,真正低賤的不是低賤,而是自以爲自己高貴,卻沒想到自己不得不在夾縫裡求生,我正大光明,天下之大,哪裡都可以去,你呢,你龜縮在這裡,是在竊喜自己的保全,還是等待別人的歌頌?你保全了什麼,保全了你自己,保全了你的名節,還是大明的江山!你和令尊一樣,都是自以爲是的君子,拿着冠冕堂皇的旗號,卻不給世人帶來哪怕一點好處,你讓別人去送死,別人還得歌頌你的偉大,你的清高,你把被人的痛苦變成自己的榮耀,然後還要逼着所有的人承認,哼,見提着影吊子上場,大家好歹別捅破了這層紙!”

紅豆不悅的說“青弦別說了,我想一個人靜一下。”說完轉身下樓而去,鄭玉蛟回頭見着青弦下樓,展玉簫緩緩走了過來,鄭玉蛟終於忍不住一口鮮血吐了出來,灑在地上,淋漓的一片。

展玉簫感到淚水緩緩流了下來,她傷感的說“師兄,有些事情本來就無法挽回,你又何苦這麼執着?”

鄭玉蛟扶着欄杆,看着下面紅豆和青弦漸行漸遠的身影,感到一股深切的悲哀從心裡油然升起,他有些哽咽的說“昨天才收到父親的書信,父親說所有的親人,所有的朋友中,他只將希望寄託在我身上,祖父背叛了大明,剩下父親一個人孤獨的作戰,節節敗退的事實,日漸衰退的軍心,經受不住打擊的父親,已經心力交瘁,我成了他唯一的希望,唯一的希望,就是唯一的失落。”

展玉簫來到鄭玉蛟身邊,輕輕拿起他的手,說“就算成爲敵人又如何?爲何一定要成爲朋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緣分,妄圖改變就是另一種屈服,別期待天地鉅變帶來的快樂,千里之行,還是從足下而起。鄭將軍如果知道你的現狀,是絕不可能寄唯一的希望於你的,正因爲你從小被師父所養,他幾乎淡忘了你,在歷經百轉千回的失敗後忽然發現了你,就像臺灣人在千百次恐懼之後忽然發現了紅豆一樣。生活還是生活,爲什麼因爲一點感情,而葬送了自己全部的理智。你現在也只有一個鄭將軍了,師父離開了,師兄離開了,所有的人都離開了。這千秋萬代的信念,都在你一人身上,只有摒棄了所有的負擔,你才能承受這所有的重擔。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是該選擇的時候了。”

鄭玉蛟看着展玉簫,說“我好累,師妹,你有過這種累嗎?有過這種心力交瘁的感覺嗎?”展玉簫說“如果你一次次的逼着自己忘記喜歡的人,經受各種打擊卻依然抱着一個美麗的幻想,最後看到自己的父母在自己身邊被自己的好友殺死,你就會真(電腦小說站忘卻這種感覺。這種感覺很奇怪,忽然間你覺得一切都有可能,魔頭可以成爲慈祥的師父,敵人可以成爲久違的父母,朋友可以一夜之間成爲所向披靡的高手,曾經刻骨銘心喜歡的人,卻變得如同路人一樣陌生。師兄,你把眼睛放到十年,二十年,很久以後,你會覺得這一切很可笑,因爲執着而顯得可笑,因爲我們執着的,正是我們將會覺得可笑的事情。”

鄭玉蛟木然的沒有說話,展玉簫來到那堆血面前,撕下一塊布擦了起來,一面說“所有的痕跡都可以清除,只要你相信自己。”鄭玉蛟回過頭來,看着地上光潔的地面,他緩緩來到琴架前,端坐下來,彈了起來,琴聲優柔,展玉簫坐在地上靜靜的聽着。

忽然琴絃嘎然而斷,鄭玉蛟忽然似乎看到了唐冰,看見她緩緩的走了過來,他起身來說“唐姑娘,多久沒見,好久沒有聽你彈琴了。”展玉簫一驚,急忙起身來,只見鄭玉蛟咚的一聲栽倒在地上。展玉簫急忙抱起鄭玉蛟,身形轉動,往谷外而去。

紅豆站在半山的亭子外,那裡曾經坐着很多人,自己也曾經和鄭玉蛟在此練劍,想到的都是將來在臺灣建功立業的事情,那時她眼中的鄭玉蛟,不但英俊瀟灑,風度翩翩,還幾乎成了自己一生的依靠,她帶着傷感的眼神審視着這一切,感到一種沉重的感覺油然而生。

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她起身來,只見風靈和邰長平緩緩走來,紅豆急忙走上前,勉力笑說“爹,娘,你們出來散步嗎?”風靈微微點頭,邰長平說“咱們很快就會離開這裡了,我和你娘處理好這裡的後事,就會帶着這些東西離開這裡,從來沒有去過中原,你能習慣嗎?”

紅豆一笑,說“所有的事情都是慢慢習慣的,和爹孃在一起,又有什麼不習慣的呢?”風靈來到亭子裡,緩緩坐下,說“總算一切都結束了,我們一家人,剩下的人,總算可以過上平靜的日子。可是紅豆似乎對鄭公子放不下,是不是覺得以後會兵戎相見?其實這世上哪有永遠的朋友,就算是敵人,也未必一定帶着猙獰的面孔,或許很快這一切就結束了,大順朝不知道用人,但是大清朝不同,你也不必這麼絕望。”

紅豆心想我最清楚鄭玉蛟的爲人,他是那種即便是死也要前往的人,不知道是迂腐還是可貴,爲什麼上天沒有給他經天緯地的能力,以成就他多年不變的心願!

邰長平說“你不必太過介懷,有的裂痕,只有時間才能讓它漸漸癒合。”紅豆點頭說“女兒記住了。”她不知道自己爲何這麼聽話,只是覺得或許對於父母而言,自己纔是唯一令他們癒合的理由,千瘡百孔的過去,如果沒有人願意填補,那就只能讓傷口繼續痛苦。她想用快樂沖淡幸福,然而這到底是不是屬於自己的幸福呢?她來不及多想,正如她不知道臺灣人的幸福是什麼,在哪裡一樣。

青弦遠遠的看着,想着自己的父母不知在哪裡,如果還在這個世上,她也可以這麼爲着他們,她也可以把他們的幸福,當着自己的幸福。

忽然她想到華不諱來,覺得心裡甜絲絲的,她忽然有一種衝動,一種想同他永遠在一起,長相廝守的衝動。

她緩緩離開了紅豆,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幽魂一樣在山間的小道上來回的走着,她不知道自己會去哪裡,覺得天下只有華不諱纔是她唯一的歸宿,然而此時他遙遠得很,根本不在自己身邊。

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叫她,她回過頭來,看着緩緩下馬的白文心,問道“白掌門,你來幹什麼?”白文心說“你不知道嗎?夏莊主有一件大事要宣佈,我們這是趕往英雄山莊。”

青弦覺得有點奇怪,問“什麼大事,我剛從英雄山莊回來,怎麼沒有聽到大事?”白文心笑說“難道沒有通知烈火谷嗎?奇怪,這就有點古怪了,按說現在咱們應當聯合起來纔對。我想夏莊主一定已經通知了的。”

青弦心裡也覺得奇怪,心想我且去看看夏玉心裡打着什麼算盤。

她說道“近日姐姐也無心佈置,姐妹們都不在谷裡,我也沒事,索性和白掌門去看個究竟。”白文心點頭說“好,青弦姑娘,你上馬吧。”青弦說“不用,你騎馬便是。”說完身形一飄,已經翩然而去。白文心跟着催馬前行,兩人走了許久,不覺間到了一個小鎮,鎮上人異常的多,在這冬日裡寒冷的天氣下,火熱得有些奇怪。

兩人找了一家客棧,小二上前來問需要什麼,青弦問“大哥,今天這裡怎麼這麼熱鬧?”小二高興的說“姑娘,你還不知道吧,聽說荷蘭人就要被趕走了呢,你說這高不高興呢,這麼多年,就盼來這一天啊。”

青弦說“一壺酒,三斤牛肉,隨便上點小菜。”小二去了,白文心說“對於百姓而言,其實他們只關心生活,不管是怎麼得來的。”青弦說“其實我們能作的,是很少的一部分,武林就是武林,江湖之遠,本來是兩個不相干的地方,只不過我們總想逾越而已。我想退出江湖了。”白文心有些詫異,問道“青弦姑娘爲何會這麼說?”

小二已經上了菜,青弦說“事情經歷得越多,反而讓我越冷靜,我只是個普通的人,就算怎麼說自己獨來獨往,我心裡所想,還不是和百姓一樣。我有點厭倦這種生活,打打殺殺,了無終日。”

白文心嘆說“其實每個人都渴望平靜,只有在平靜的生活裡,人才有更高的追求,可是這幾十年來,別人不讓我們平靜。君子的生活從來都隨着時事的變遷而改變,只有能夠改變社會的人,纔是真正偉大的人。我雖然不求能給世間帶來多少變化,但求能儘自己微薄之力便可。如今正是緊要的關頭,如果趕走了荷蘭人,迎來了鄭將軍,那臺灣的百姓,就真正有了自由和幸福,也就是這一次而已。”

青弦說“一次是你們自己的想法,那時大清和南明對峙,免不了一場大戰,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白文心有些慨嘆起來,青弦說“不說這個,並不是你想做什麼就能做的,白大哥,咱們快點喝酒趕路吧。”喝完酒出來的時候,天空已經零星的飄了雪花,青弦說“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別的冷,這麼早就下了雪。”白文心說“咱們到集市買些馬匹吧。”

青弦搖頭說“不必了,跑着還要暖和些。”

兩人一路趕去,儘管天氣很冷,但所經之處,顯得異常的熱鬧,兩人的心也漸漸放開了,路上不時遇到熟悉的人,都不知道夏玉叫大家有什麼要事。

入夜的時候特別的冷,鄭玉蛟躺在老屋裡,覺得一陣徹骨的寒冷忽然襲來,他驚叫一聲,站了起來。昏黃的燈光裡,只有展玉簫看着自己。

他坐在牀上,說“我怎麼回到這裡?”

展玉簫說“今年春天的時候,你打算來這裡,召集人馬,商議對付荷蘭城裡一衆高手的事情。你也的確結識了很多人,像是花飛絮之流,那時的你,好像意氣風發,好像還不認識紅豆仙子。”

鄭玉蛟來到窗邊,看着外面雪花飄飛,有些感慨的說“時間過得真快。”展玉簫說“我看你現在可以收拾一下,回到鄭將軍身邊了。他需要你……”鄭玉蛟忽然咳嗽起來,展玉簫正要上前去扶,忽然看到那窗邊的鮮血,帶着令人震驚的顏色,一下子扎入展玉簫腦中。

鄭玉蛟轉身問“怎麼了?”展玉簫的臉上漸漸掛了淚珠,搖頭說“爲什麼?難道心疼到不能忍受的地步?”

鄭玉蛟點頭,閉上眼睛,緩緩說“似乎有一股可怕的結,在心上……”

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展玉簫打開門,一股雪花撲了進來,只見兩個人緩緩走了進來,正是孫宇清和唐冰。

孫宇清問“鄭公子呢?”展玉簫回頭說“那裡……”忽然間呆住了,只見蛟趴在窗口,一動不動。

展玉簫緩緩走了過去,伸手碰了碰鄭玉蛟的身體,忽然間她全身一震,轉過身來,淚水撲簌而落。

唐冰抱着琴,緩緩放在牀上,說“我本有心,與君合奏一曲,以解我多日鬱悶,原來君心如我,鬱結難解。”

她將琴用白布包了起來,看着琴搖頭嘆說“若知今日徒傷心,何必當初錯相逢。”她緩緩轉過身來,外面雪下得正大,展玉簫站在門口,看着二人遠去的身影,覺得心中的感覺忽然錯綜複雜起來。

滄海無浪,碧波萬里,一葉扁舟,了無痕跡。

唐冰將骨灰放在海上,孫宇清看着她,想了一想,問“你還會來嗎?”唐冰回頭看着曾經熟悉的一切,說“不會了,這是個傷心的地方,沒有人喜歡回到傷心的地方。回到那裡,那個我從未去過的櫻花盛開的地方,那纔是我應該生活的國度。不要學會刀經,我要學會生活,學會忘卻。”

孫宇清欲言又止,嘆說“其實……”唐冰轉過身來,緩緩上了船,說“其實很多事情,過後宛如一夢,做的時候,卻比誰都要認真。我還記得你多次放過我,那是爲何?”孫宇清停了下來,平靜的說“自從見到姑娘第一眼,我就對姑娘念念不忘,這種深藏在心中的感覺,我原本以爲一直隱藏在心裡,可是今天,在你要離開的時候,卻又說了出來。”

唐冰轉過身來,說“你是一個好人,一個大丈夫,如果能再遇到你這樣的人,我會和他生活在一起。有的錯過很奇怪,錯過的雙方,其實都不想錯過。滄海茫茫,心也茫茫,誰知道對方,心裡又想着什麼……”

孫宇清心裡呆呆的想着,那白色的影子,那飄然的靈魂,那神采飛揚的雙眸……

忽然間一陣笛聲傳來,但見碧空萬里,滄浪乍然起伏,一葉小舟,飄然而去……

孫宇清緩緩舉起手來,自己慣常拿着笛子的手上空空如也,他不知那笛子是不是將隨着大浪小舟,到達水的另一方,他只是知道,自己心中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他很快的來到長笛會,看到破敗的樓宇,他忽然覺得自己在茫然中似乎忘記了祖先的基業,他很快的來到父母的墳前,只見一個尼姑在那裡燒着紙錢。

那尼姑正是如新,她轉過身來,看到孫宇清緩緩走來,如同當時的孫寧,那麼動人心魄的眼神,那麼讓人難忘沉醉的畫卷。

如新笑了一笑,緩緩站了起來,只覺兩行清淚,緩緩流了下來。

孫宇清也輕輕一笑,如新感覺自己在孫寧的懷裡,擠進一片溫暖祥和的天空,那體天空雖然雪花飄舞,但是卻因而顯得聖潔而瑰麗,她伸出手來,接住眼前的雪花,看着它們在手心化作水珠,像是相思的淚水,那淚水漫天滿地的飄灑,淋漓盡致,無窮無盡。

如新緩緩向孫宇清走去,孫宇清說“師太,你……你沒事吧。”如新淡然一笑,她心裡清楚得很,什麼是幻覺,什麼是現實,只是可怕得很的是,她寧可幻覺和現實顛倒過來。

她似乎是自言自語的說着“我沒事,我現在孤身一人,我能有什麼事呢?你喜歡的人,重要的不是你喜歡不喜歡,而是能不能在一起;而你的親人,重要的不是能不能在一起,而是你喜歡不喜歡,我討厭我的親人,卻不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你說,這有沒有事?”

孫宇清茫然的說“我,……晚輩不清楚,師太,你一直在這裡嗎?”如新繼續往前走着,“這雪下得真大,似乎想要掩蓋一切,可是這一切能被掩蓋住嗎?時間會慢慢沉澱,所有擁有的和失去的,最後都化成夢境,讓人去想吧,無窮無盡的想象,總歸是人快樂和悲傷的歸宿。”

孫宇清看她越走越遠,一時間覺得有些奇怪起來,他回頭看着那堆燃着的紙錢,在雪花裡漸漸熄滅,沒有燃盡的紙錢和燃盡的灰屑在空中飄舞着,忽然間變得猛烈起來,似乎拼命掙扎的靈魂,肆虐的瘋狂的撕裂了人的視線。

青弦隨着白文心來到英雄山莊,只見莊內人來人往,甚爲熱鬧,青弦心想夏玉現在做這個盟主,倒也做得很好。

夏玉迎了出來,說“青弦姑娘這麼快又來了,我已經派人去請過紅豆仙子,可是仙子說有事不能前來,原來還是讓姑娘來了。”青弦點頭一笑,夏玉繼續說“無笑有一件事情要向大家宣佈,現在人來得差不多了,只有銀針盟的人沒有前來。”

正說着,只見楊柳緩緩走了進來,輕聲笑說“夏莊主,我來晚了。”夏玉點頭笑說“正好,正好,楊少俠裡面請。”

一行人到了大廳,只見十七派的門人,有的來了掌門人,有的來了大弟子,足足有二三十人,無笑站在廳上,微笑而立。青弦心裡想想不到無笑這身打扮,倒也能夠出塵脫俗。

夏玉說“諸位,多年來我們一直都不知道的實情,今日請當時的一個知情者來向大家說明,也正好釋清多年來大家心頭的誤會。”

柳天涯大聲說“夏莊主有話不要藏着,說了便是,這裡都不是外人。”

無笑緩緩說“諸位都知道,當年中原有一大門派,仙琴派,七莊十二會,獨步武林,風雲天下,可是後來卻在一夜之間消失,大家流傳飛花天女殺了仙琴派掌門人,其實並非如此。這件事情關係到大家,所以我在這裡向大家說明。”

傅君婷問道“咱們各派的名字和七莊十二會多有巧合,你說這本來不是巧合,咱們的前身,就是七莊十二會,咱們都算是仙琴派的後人,對不對?”

衆人忽然都安靜下來,心想難道我們真的是當年天下第一大派仙琴派的後人?仙琴派的名頭,當年可是名滿天下,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各人心中都激動不已。

青弦心想這我大都已經知道了,可是夏玉說出來,他的目的是什麼呢?

無笑說“當年宦官專權,天下大亂,民不聊生,我想各位都有所耳聞,當時的幾個大臣暗中蒐集了一批將要被賣出去的國寶,還有一批用於起兵的寶藏,以備不時之需,天下之大,只有仙琴派一派才能夠擔當此重任,所以仙琴派負責將這批寶貝運到臺灣來,七莊十二會,也在島上各處安了家,本來準備和朝中大臣商議,內懲奸賊,外抵強盜,然而沒想到一場江湖爭鬥,天下第一邪派聖寶門借東廠、白雲島、地獄魔宮之力,將七莊十二會一一擊破,只留下幾個高手,其中司徒女俠作爲邰掌門的遺孀,在護法胡風的掩護下,離開了這裡,前往中原,成就了飛花天女的美名。”

柳天涯說道“你說司徒女俠沒有殺邰掌門,而且還是邰掌門的妻子?”無笑說“所謂殺了邰掌門,那是聖門的人慾蓋彌彰而已。胡風回到臺灣,一心想要重建仙琴派,所以收養了不少高手,將當年的七莊十二會都一一建立起來,除了英雄山莊一直有夏莊主,天醫會一直由金異主持之外,其餘各派都由胡風一手建成,然而胡風纔剛教會大家武功,就被殺死,所以大家都不知道自己的來歷。”

吳冷說“你是何人,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無笑說“家聚則興,散則敗,當年的仙琴派名揚天下,今天的仙琴派,也應當名揚天下。”吳冷說“你是說大家重新組成仙琴派?這敢情好,可是誰來當掌門人呢?”

無笑說“仙琴派七莊十二會,以英雄山莊爲首,但歷代掌門,卻都不是各莊各會的人,而是由各莊各會推選出來的德高望重的人。”

柳天涯問“誰德高望重,我看大家都差不多,誰配的上這幾個字?再說,家師又沒有前來,我怎麼能擅自作主。”青弦心想不能作主是假,你害怕自己得不到掌門人位置是真吧。

無笑淡然一笑,說“德高望重的人,自然會慢慢爲大家所熟悉,賀掌門得飛花天女司徒前輩親手傳授武功,歷次大戰,也都功績赫赫,我想大家都沒有什麼異議吧。”

賀青紅一笑,說“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司徒前輩生前所說,那批寶藏事關重大,她一直細加維護,我們不能擅自挪動,因此我也不敢打聽它的詳細所在,現在世上知道這個消息的人不少,然而知道寶藏所在的,卻是再也沒有了。”

柳天涯說“咱們這麼多人,難道還找不到嗎?你們說是不是?”

青弦低聲說“原來真的是你們十派的事情,看來大家說到寶藏,都很興奮,比當掌門人還要興奮。既然大家這麼想去,那就去找啊,在這裡說來說去,能有什麼用?”白文心皺眉說“我看有點奇怪,夏莊主刻意要大家來,不是要大家去找,而是要大家散佈消息,如果我沒有猜錯,真正想要爭奪霸主的人,都會提前前往,咱們即刻趕去,說不定還能見上點什麼。”

楊柳忽然輕聲說“現在還沒有定下來,你何必去得那麼早?”白文心說“你難道沒看出夏莊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說完已經同青弦往外面而去。

楊柳呆呆的站在那裡,一時間有些悵然若失。

白文心說“司徒前輩一直住在白雲峽附近,看來那地方就在白雲峽不遠,此去要兩日的馬不停蹄,估計後天,就已經有人去了那裡。”青弦問“你爲何那麼着急,就算看到了對方,你能打敗他們嗎?”

白文心說“我們只是看誰是幕後想要實現自己野心的人,如果大家都去了,反而什麼也看不到,只有一場混戰。”青弦說“夏莊主這招棋有點險了,倘若大家都趕去了,那這場混戰,可就有點大了。”

兩人一路趕着,路上雪花漸漸飄得更加猛烈起來,好在二人內功精湛,也不覺得冷。

兩人夜間沒有休息,第二天早上,在一個小鎮上吃了點饅頭,青弦忽然看到有個人的樣子很熟悉,在兩人面前一閃即過,穿到一條小巷子裡。她加緊步子,只見正是林羽依,她問道“林掌門,你怎麼在這裡,而且還是一個人?”

林羽依此時蓬頭垢面,像是乞丐一般,她轉過身去,說“妖怪,魔鬼,殺了好多好多的人。”青弦來到她面前,說“你好好說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林羽依又轉過身,看到白文心,便轉向側面,說“妖怪,魔鬼,……”青弦向四周看去,沒有一個人,白文心急忙問“妖怪魔鬼在什麼地方?”

林羽依忽然發瘋一樣的奔跑起來,青弦二人跟着她,一直到了一條小河邊上,只見河邊什麼也沒有,林羽依忽然歇斯底里的叫了一聲,往河中衝去。白文心急忙拉住,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你……”

忽然聽到華不諱的聲音說“她瘋了。”青弦一轉身,看到華不諱,笑說“你,你來了。”華不諱點頭說“空靈島的弟子都被殺死,真武派也無一倖存,我剛纔過來掩埋了屍體,她受不了刺激,瘋了。”

青弦說“她見了那麼多事情,怎麼可能看到死人就瘋了呢?除非殺人這件事情比看到死人這件事情更讓她難以接受!是誰殺的?”

華不諱說“看傷痕,是個內功高手,但是一時看不出門派來,他的功夫,似乎在你我之上。”青弦回頭見到林羽依瘋狂的向河中奔去,白文心根本拉不住,華不諱飛身來到林羽依身邊,伸手點了她身上的穴道,說“把她送到附近的農家去,讓她靜心調養,我們還要趕去有事。”

青弦問“你這麼快就知道了這件事情?”華不諱說“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這件事情早就傳開了。”

青弦看到華不諱,心中忽然覺得踏實起來,她走在他身邊,感覺他身上男人獨有的氣息,吹入心中,是那麼的自然,那麼的通暢,那麼的幸福。

安頓了林羽依,三人來到院子裡,華不諱看着天上的雪,說“天氣這麼冷,大家卻仍然要出來拼命,真是何苦呢!如果中國人自己不打自己,天下之大,誰能打得過呢?”

青弦點頭說“可是……”忽然屋內一陣慘叫聲傳來,華不諱急忙跑了進去,青弦也向後跑去,忽然一陣勁風吹來,她感到自己身不由己的往後面退去,她大叫了一聲,想要抓住華不諱,然而華不諱轉過身來的時候,她已經給一個白衣蒙面人抓着飛快的離開了。

青弦覺得此人的武功厲害之極,忽然她明白過來,說“你……你就是孫採,你這個魔頭,是你殺的中原四派的人,他們在臺灣這麼久都沒有死,最後卻死在你的手上!”

孫採拉着她落在一片林子裡,將她扔在雪地上,說“不錯,她受不了刺激,所以瘋了,瘋了就瘋了,我就讓她逃過這一劫。可是你,你打算怎麼做?”

青弦冷冷的說“要麼你殺了我,否則,我會告訴華大哥,……”孫採冷冷的說“不用你告訴他,他本來就知道這一切,你覺得不諱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欣賞這樣的性格,深藏不露,所以這天下,始終是我們的。最終的勝利者,是我們黃山派。”

青弦怔怔的看着孫採,說“你……你亂說,不但華大哥不是這樣,就連唐掌門也不是這樣,只有你纔是魔鬼,纔是妖怪,你……”孫採伸手啪的打了青弦一巴掌,說“這是我應該得到的,它和我的能力完全匹配。小丫頭,知道我爲何不殺你嗎?我想困住紅豆仙子,現在只有你,能留住她了,那個小賤人,她將烈火谷交給李二妹打點,自己準備回到中原,她父親是大內第一高手,那遲早有一天,武林是他們的,我不會讓她得逞。”

青弦說“我只不過是她的一個丫頭,你抓了我,也沒有用!”孫採一招手,一隻白鴿飛了過來,她摘下青弦頭上的髮釵,綁在白鴿上,說“她一定能看出這是我的白鴿,她一定會前往白雲峽,你就等着看她進退兩難的時候。”

青弦心裡努力的平靜着,但卻實在不知道如何脫身,孫採的輕功身法比華不諱都高了不少,不多久就將他們遠遠的扔在後面。

她帶着青弦飛了很久,覺得已經沒有人追上來了,這才落下地來,青弦見她蒙面之上依然那麼神采奕奕的雙眼,心裡想她的功夫怎麼會高到這個地步!簡直真的就是個怪物。

不到一天的功夫,就到了白雲峽,站在白雲峽上,看着白雲森森的峽谷,孫採說“一批神秘的寶藏就在附近,一個多年前的計劃徹底失敗,真是可惜,可惜沒有人知道它在哪裡,更沒有人有機會利用。”

青弦說“幸好如此,如果被你這種人利用了,那纔是人間最大的不幸。”

第十四回:紅顏第七回:風與月第十六回:愛情第十四回:紅顏三十四、灰飛煙滅第三回:春去也二十一:恨別離第三回:大風十一回:雲和月二十、衆裡尋他十六、風聲鶴唳十三回:病中吟九、彈琴鑑月第十回:太平第一回:三月第八回:相思淚第七回:風與月三十八、相煎殘月第二回:長夜第八回:笛第十八回:別離第四回:去第三回:青春夢第二回:壯懷烈六、鳳隱於林十六、風聲鶴唳二十一、世外桃源第十一回:雲山第七回:狂亂二十一:恨別離十六回、愛人心十七回、浪淘沙十一、孰輕孰重八、身名誰辨第二十回:白雲第七回:狂亂二十五、投以木桃第叄回:夢十八回、天涯路第十一回:雲山第十一回:雲山七、撫劍風邁二十七、女兒悲二十八、天上人間六、鳳隱於林第十四回:紅顏十三回:病中吟第十三回:言辭第二回:壯懷烈十三、匆匆如畫第六回:深情二十五、投以木桃第七回:狂亂十九、依稀舊夢二十三、執子之手第八回:相思淚二十二、煙火花第十六回:愛情二十、畫裡飛五、歸去來兮三十五、梨花帶雨二十一、世外桃源十七回、浪淘沙二十三、風乍起第十五回:陰謀第六回:深情第六回:染十五回:紅花墜第九回:風雲第十六回:愛情第一回:少年遊第八回:笛十二、楊柳春風第十二回:人生一、扶風劍氣三、芳草斜陽十九:顏如玉十二、楊柳春風五、歸去來兮第二回:長夜二十四、明鏡秋霜十四、大道之行第三回:春去也七、撫劍風邁三十七、千古風流第六回:深情二、紅豆仙子十五、順風逆風第四回:大浪十九:顏如玉二十八、天上人間十八回、天涯路第叄回:夢十、尋常花落第四回:大浪二十二、欲說還休二十、畫裡飛二十四、英雄路第五回:長路十二、楊柳春風
第十四回:紅顏第七回:風與月第十六回:愛情第十四回:紅顏三十四、灰飛煙滅第三回:春去也二十一:恨別離第三回:大風十一回:雲和月二十、衆裡尋他十六、風聲鶴唳十三回:病中吟九、彈琴鑑月第十回:太平第一回:三月第八回:相思淚第七回:風與月三十八、相煎殘月第二回:長夜第八回:笛第十八回:別離第四回:去第三回:青春夢第二回:壯懷烈六、鳳隱於林十六、風聲鶴唳二十一、世外桃源第十一回:雲山第七回:狂亂二十一:恨別離十六回、愛人心十七回、浪淘沙十一、孰輕孰重八、身名誰辨第二十回:白雲第七回:狂亂二十五、投以木桃第叄回:夢十八回、天涯路第十一回:雲山第十一回:雲山七、撫劍風邁二十七、女兒悲二十八、天上人間六、鳳隱於林第十四回:紅顏十三回:病中吟第十三回:言辭第二回:壯懷烈十三、匆匆如畫第六回:深情二十五、投以木桃第七回:狂亂十九、依稀舊夢二十三、執子之手第八回:相思淚二十二、煙火花第十六回:愛情二十、畫裡飛五、歸去來兮三十五、梨花帶雨二十一、世外桃源十七回、浪淘沙二十三、風乍起第十五回:陰謀第六回:深情第六回:染十五回:紅花墜第九回:風雲第十六回:愛情第一回:少年遊第八回:笛十二、楊柳春風第十二回:人生一、扶風劍氣三、芳草斜陽十九:顏如玉十二、楊柳春風五、歸去來兮第二回:長夜二十四、明鏡秋霜十四、大道之行第三回:春去也七、撫劍風邁三十七、千古風流第六回:深情二、紅豆仙子十五、順風逆風第四回:大浪十九:顏如玉二十八、天上人間十八回、天涯路第叄回:夢十、尋常花落第四回:大浪二十二、欲說還休二十、畫裡飛二十四、英雄路第五回:長路十二、楊柳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