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顧如安認真的瞧着她。
被他這般近距離的看着，柳雲裳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清了清嗓子，道：“你要是覺得我哪裡不好，大可告訴我，不必再去請什麼桉葉姑姑楓葉姑姑了。”
“桉葉？”顧如安登時明白了，只好嘆氣道，“桉葉是我與皇兄的乳孃，她原就是這樣的脾氣。”
皇上的乳孃啊……柳雲裳這下子是真呆住了。這桉葉姑姑還真是有些來頭。幸好她聰明，用傷口終止了這場教習，否則還指不定會出什麼亂子。
“你不願學，我請人去同她說清楚。”才一天就出現了這等情況，顧如安真是放心不下，溫柔的把手捂在掌心，語氣柔軟的問，“可還疼嗎？”
“不，不疼了。”柳雲裳抽開手，才反應過來，自己明明是來質問的，卻反倒被質問了。這種感覺真窩囊！
讓自己擺脫尷尬的法子就是轉移話題，柳雲裳扭過頭，理直氣壯的看着他：“你請我過來，到底有什麼事情？”
顧如安輕輕一笑，靠在了枕頭上：“我們拜過堂，便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所以有些事情，還是該讓你知道。”
“其實，你喜歡男的？”柳雲裳驚呼道！
顧如安用指尖彈了彈她的額頭，笑道：“你再胡說，休怪我不客氣了。”
“哦……”柳雲裳揉着額頭，臉紅紅的。
“你且聽我慢慢說來，”顧如安眼神閃爍，語氣也逐漸凝重了起來，“若是不出意外，接下來的幾天，會不斷有朝中大臣來訪……甚至還有皇兄。只是，或許還要遲些日子。”
一聽聞皇帝要來，柳雲裳有些小激動，興奮的探出脖子：“爲什麼？”
“本王身受重傷，無論是出於禮節或是出於真心，定有人會上門來探望。屆時我不能出面，只能靠你了。”
“爲什麼！”柳雲裳提高了嗓音。她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讓她一人獨自去面對他們？尋常人倒也好說，但皇上乃是真龍天子，稍稍說錯什麼話，那可是要砍腦袋的呀。
“因爲我身受重傷，昏迷不醒，無法接見。”顧如安一字一頓的說出這幾個字。
“可是你，明明好手好腳！”雖說也是身受重傷，有些虛弱，但還不至於說不了話，柳雲裳反駁。
“雲兒。你可知道，今夜一過，這世界就要不太平了。”顧如安語重心長，用一種爲不可聞的聲音繼續說道，“我不願意讓你捲入這場風波之中，所以我只能這麼做。”
這算是什麼道理？柳雲裳雲裡霧裡，不願意她受到傷害，所以才做縮頭烏龜？
“你只需接見幾日。”顧如安道，“到後來，便假稱病了，以後的事我自會應付。”
“這場風波到底是什麼？，還有，你爲什麼要假裝昏迷？”雖然顧如安告訴她這些，她心裡很舒坦，就像是他真的開始重視她了。但柳雲裳還是想追根刨地。
顧如安搖搖頭：“明日你就會知道了。接下來，我會同你說具體該怎麼做，你只需按照我說的做便可。”
柳雲裳明白，他不是在捉弄她，而是在進行一場緊密的安排和計劃。現在她和顧如安也算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爲今之計，唯有聽從顧如安的安排。
這一夜，柳雲裳直到三更纔出了書房。
而她沒發現，在房頂之上還坐着一個白衣人。
回到屋子，千月也未曾睡去，就如顧如安所說的，千月也好像正在等待着一件大事的發生。
第二日。
幾乎整個長安城都沸騰了。
大街小巷中都流傳着同一個消息——太后駕崩了。
***
皇宮，奕青宮。
奢華的大牀上躺着一具冰冷的屍體。太后走的很安詳，幾乎沒有任何的痛苦，當然，也沒有遺言。
厚重的壽被壓在她毫無生氣的身子上，正如她未曾離開這個世界。
下面早就跪滿了一地的人兒。
“母后，母后……”三位皇子跪在鳳榻前，哭的淚珠漣漣。
“母后，恕兒臣不孝，今日才知曉您已病痛多日……”說話的這位乃是三皇子顧如寧。他的確是不知道太后病重的，否則，便不會出現今日這種毫無準備的情況了。
顧如康在身後安撫着他：“二哥您也保重身體，母后此刻能與父皇在九泉相聚，定不願看到我等如此傷心。”
“是啊……二位好皇弟。”皇上抹去淚珠，哽咽着道，“人死不能復生，只可惜，五弟未能來送母后最後一程。”
“母
後仙逝，五弟又傷重，看來我們大和，將要出大事了。”顧如寧藉機說道。
當顧如寧說出這句話之後，室內的空氣彷彿凝結了片刻，所有人都偷偷的擡眼看他。
皇帝顧如遠因爲哭泣而在抽搐的肩膀稍稍一頓，沙啞的說道：“朕也擔心這天下會有異變，但幸好還有爾等。朕相信，三弟和四弟定會遵循母后的遺詔，輔佐朕的，是嗎？”
“遺……詔？”顧如寧挑挑眉，似乎有些按捺不住了。幾人原本就不是一個母親所生，哪兒有什麼感情可言，更何況顧如寧的母妃在世之時就沒少受過太后的壓制，這老婆子臨死之前還不忘護着自己的兒子，果真是老狐狸！
顧如康好像並不驚訝，只是沉痛的等待着皇上發話。
“來。”皇帝招招手，深情已經近乎寧靜，“小福子，將遺詔念與二位王爺聽個仔細。”
“是。”一直低眉順目的站在鳳帳前的老太監謙卑的應了一聲。隨後從太后的枕邊取過一卷用金絲所制的卷軸。
“上觀吾大和國，乃祖輩東闖西蕩，南征北殺二十六載所換來，先帝繼位以來，寬厚親民，體修蒼生，乃致大和國泰民安，今哀家年六旬有餘，歷觀衆皇兒，皆有膽有謀，國之棟樑，只奈大和有大梁、大秦等國覬覦，還望衆皇兒與朝中大臣輔佐如遠，驅外寇，共享太平。”
顧如遠一邊聽着，一邊細細端詳着衆人的表情。
兩個月前，母后忽然染暈倒在寢宮內，傳來張御醫診斷之後，才知母后已經染上了不治之症，知道這件事的顧如遠慌了神，但是他也並不蠢笨，只吩咐張御醫不準將這件事透露出去，包括太后本人也不許告知。
在那之後，顧如安去見了一個人。他雖然貪愛美色，朝朝笙歌，但也貪戀大和的大好江山和龍椅。他也知曉母后雖然能幫他一時，卻幫不了一輩子。
小時候的經歷讓顧如安深刻明白，勝者爲王敗者爲寇，而他若不是再是王，那將會連一介草民都不如。
所以，顧如遠才偷偷的物色了那樣一個人。
“……把遺詔給本王看看！”顧如寧就怕其中有詐，他性子急躁，掩飾不了半點虛假。
“哎。”顧如遠不忍的嘆息，“小福子，把遺詔呈給保寧王看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