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去趟衛生室了,疼啊,毅哥,我可說好啊,咱倆是不打不相識,和你沒關係,是,是厄爾尼諾現象,室內龍捲風,唉,算我倒黴了!”
看到氣氛緩和了不少,王亮揉着眼睛,可憐巴巴的說。
他感覺出來了,一下子壓倒鄭毅絕非那麼容易,趕緊找機會躲躲。
他這番話似乎正合了王萍的心意,她明亮的大眼睛雖然不那麼有神,還是挨個看了一圈說:
“我這手也摸紅了,好像還搓着關節了,王副隊咱倆一起去啊。”
他們走了,鄭毅半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沒等他們走出去,這邊已經響起了甜甜的喊聲。
王亮他們慢步在走廊裡,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冷不丁站住腳,對着十多米後面的窗戶那裡,狠狠的啐了一句:
“倒血黴了,怎麼碰到這個主了啊,老子快要憋死了,從小到大我就沒吃過這種虧,我就不信了……”
他可是個有背景的實力派,幹這行才四五年時間,已經到了副隊長級別,可見各方面能量都是讓人羨慕的。
這裡的人幾乎沒有不知道的,和他作對的人,從來就沒有好下場的。
比方說那個警犬基地的主任劉雄,因爲當面頂撞過他,幾個來回過去,弄的小劉同學自知根本就沒能力和人家競爭,直接去了那個狗糧都不充足的地方。
跟在他旁邊,看他停了下來,王萍大姐側耳聽了聽,辦公室沒有什麼動靜,還隱約能有人在裡面肆無忌憚的打呼嚕。
不用說,這種人第一天報到,一點禮貌沒有,不懂得尊重老同事和領導,還這麼膽大妄爲,不管在什麼地方,時間長了只有死路一條。
當然,這個死路一條並非嗝屁了。
而是說不是讓潛規則碰的頭破血流,就是有可能成了離羣單飛的孤雁,活的要多憋屈就多憋屈。
“亮子啊,忍着點,明的不行,那就隱蔽點,以後事多着呢,有他好看的,再說了,就他那樣,典型的不合羣啊,你等有機會的,我看啊,他也是腦殘黨,連警犬基地和食堂都敢接管,呵呵……”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可沒說的內容估計是兩個人都能能一下子能意會的事。
鄭毅耳朵後面的小肉動了動,睡的正香呢,不自覺的把鞋子都脫了一般,潔白的襪子露出了一半截,心裡悸動下,耳朵裡頓時聽到外面王亮他們正在背地裡所自己壞話。
“王姐,他的事你注意着點,多攢着點,到時候……”
王亮賊眉鼠眼的勸她說。
這種刺頭人物他們見識多了,大多都是剛到單位還有兩下子,時間一長了,已有什麼活動,和任務什麼的,幾下子就弄的沒脾氣了。
比方說,趕上明天考試考覈了什麼的,別人都得到消息了,唯有哪個倒黴鬼矇在鼓裡,到了時候肯定吃鱉啊。
聽了一會,鄭毅閉着眼睛,胸口依然有規律的起伏着,正在拿着筆記本上記着什麼的陳達明肯定沒看到他的一個動作:
壓身子底下的雙拳,正在慢慢緊握起來。
“陳達明,帶着李小雙、張秘書,就算拉進來那個沒主見的老孟,你們也不是對手!”
他心裡暗自想着,另一個念頭涌了上來:
落後單位怎了?事在人爲,你們都看不上我又能怎樣,老子能耐大着呢。
“只要不給我弄一羣公狗,老子就能讓警犬基地繁榮昌盛,打造一羣無言的特殊偵察兵,靠!”
想到一羣公狗,沒有母狗,鄭毅感覺有些滑稽可笑,閉着眼差點笑出聲來,肚子裡咕嚕嚕的一陣響,一個沉悶的屁放了出來。
這個屁聲音清脆沉悶,聽的陳達明和田豐不由的看了過來。
“這毛病也太多了,我這池子可是太淺了,容不下啊……”
看了他一眼,陳達明鄙夷的看了一眼,然後轉身又在本本上寫了起來。
雖然他沒再多說什麼,可鄭毅眯着眼睛看了看,從他那耷拉在桌子邊上的本本上看到了:
這是在記錄鄭毅今天所有的事!
這種事肯定不是表揚用的!
好日後算賬!
或者找個機會向上級彙報!
“開始給我挖坑了啊!做夢吧!老子敢作敢當,怕你們這些小伎倆?”
腦子裡想着,鄭毅乾脆兩隻腳相互一蹬,脫了鞋,舒服的躺在沙發上,擺了個大字形,目無旁人的睡了起來。
現在可以想象了,在刑偵隊這麼嚴肅的地方,第一天報到的個性人物,不是點頭哈腰的謙虛姿態,而是由着性子呼呼大睡,多麼不合時宜!
可在鄭毅心裡,有活就幹嘛,沒有事不養精蓄銳,那還要幹什麼嗎!
到了下午,鄭毅睡了一大覺後,才揉着惺忪的眼睛,慢慢的起了身。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王亮臉上纏着紗布,嘴上戴着口罩,正神情複雜的看着他,口罩裡面的嘴那肌肉抽動呢,
看樣不光是討厭鄭毅睡的這麼嗨,關鍵是腳丫子氣味不太好聞。
“上班了啊,怎麼不叫我一聲呢?早啊,早啊。”
鄭毅打着哈欠坐了起來,一隻手捶着肩窩,看着很舒服的樣子。
陳達明手裡正拿着一瓶子花露水,倒了兩滴點在額頭上,目光復雜的看着他,就在他目光看着自己時,馬上燦然一笑說:
“睡好了就行,春困秋乏夏打盹,我也是啊,越是任務重了,就喜歡打個盹理理思路。”
看人家多會說話,態度一轉變開始大圓場說好話了。
“盟科的這個案子呢?一起說說吧,這一天催的啊,沒完沒了的了。”
陳達明從抽屜裡拿出一個本夾子,打開上面特有的密碼鎖,叫着大家一起研究研究。
鄭毅還沒完全從睡意中走出來,正穿上鞋,跺着腳,好像剛纔睡的太舒服,腳有點麻了。
就在他再擡頭時,發現王萍已經把他跟前的方凳撤走了,弄了個茶几放在了這裡。
“陳隊,鄭副隊,喝點咖啡,摩卡,剛煮的,要不要放糖?勺子在這,自己弄,自己弄!”
田豐副隊長端着咖啡壺走了過來,一隻手拿着鋼化的小杯子,轉身又送來了勺子和放糖,辦公室頓時瀰漫起一股子濃濃的咖啡香。
“其實,這個盟科的案子,只是7012系列殺人案最後一起的標誌,具體來說,這次之前,清風市、西北邊疆省一共發生了六起槍擊案,死的基本都是軍警人員,
這個和胡峰大俠那事有點像,但因爲年代不同,影響力不一樣,這個已經是去年的第一大案了……”
陳達明坐在茶几對面的椅子上,慢慢的說着,眉頭不由緊皺起來。
他偶爾轉了下頭,只見田豐拿着抹布收拾着煮咖啡留下的水漬,而王亮呢,一看頭兒看過來,指了指自己臉上的紗布。
不等陳達明問話,鄭毅半是諷刺半是嘲諷的說:
“遇到這種事,都忙別的了,說吧,老陳,你不就是想讓我弄這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