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夏天來冷水的時候,他就感到冷水這個地方實在是太閉塞了,整個冷水公社,同外界的接觸基本上都是通過人們步行纔到達外面的,一條簡易公路也是隻到達冷水的新街,離公社最遠的龍頭還有一半,就是一條這樣的簡易公路也沒有,其它各大隊也同樣如此。山路難走,更重要的還是這裡的優勢均得不到很好的利用,那怕是紅山他們所種的銀耳,還得用人工運到外面去才能行交易。
餘鴻才老師也曾對夏天談過,說冷水如果修一條貫穿全社的路,那就是無形中爲冷水人增添了兩百元的收入,雖然餘老師的話沒有作爲佐證的依據,但是夏天也覺得他的話並無不對之處,他來冷水就是要讓冷水人能在依靠自身的現有條件,走自力更生的路。
朱曉晴與自己到龍頭去時,她就沒想到過,腳下的路會有那麼難走,而冷水這個地方,象到龍頭的路又何止一條。其餘各大隊,也同樣是如此,他們雖然祖輩就生活在這裡,也思量過若是象外面的世界一樣,有一條寬敞的大路可走,那該是有多愜意呀,想歸想,那修路卻不是你一個人就能做到的。
上級也不是沒有看到這盤棋,但是國家現在也是正在起步的時候,哪裡有那麼多的資金來爲這些這些鄉村公路作鋪墊。冷水的領導們不是隻會吃乾飯的,他們也想過如何來做這種既得民心,又給自己政績添彩的大好事。可是就一個錢字讓他們望而卻步了,不說這修路那麼大的資金,就是在冷水河上修一座簡單的橋,也還是因爲有了縣上好心人的支助,才得以心想事成,誰有那麼大的本事,拿出錢來給冷水人修一條貫通全社的路,可能冷水人會給他燒八輩子的高香。
也有人想到了夏天,盧華對夏天沒能把他的盧靜從招考中勝出,他對夏天有看法,但是後來也想通了,夏天的做法就是對的,他聽到李詩陽發自肺腑的聲音,說他最想感謝的就是這次公招真的是做到了三公。聽到三公兩個字,盧華再也對自己生不起氣來,他覺得夏天就是比他這樣的人想得遠,在冷水缺的東西很多,最主要的還是缺了象夏天這樣的人。
公社想修條路,這是老生常談的事了,過去也不知議了多少次,可就是沒有議到實處,就憑你們坐在這裡空發議論,還不是到頭來都在說白話,根本就落不到實處,還不如不談爲好。
盧華要想到夏天是否有可能再爲公社的修路一事又折騰出點新花樣來時,他馬上就把自己想法給否定了,他也覺得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他夏天也不過是個下派幹部而已?他雖然在前面是做不少有益的事,但是這修路根本就不是幾萬十萬資金就可以辦到的,他沒有那麼大的能耐來辦理這樣的大事,還是不要太不難他了。
要得富,先修路,上級是是這樣號召的,但是你們從來沒有給過任何的資金,讓我們用什麼來修,空話誰都可以說,空炮就更是浪費資源了,如果我們也有能力來辦這樣的大事了,還用得着你上級這樣成天宣傳嗎。
曹書記本來心裡就窩着一肚子的氣,他對冷水現有的路的確不滿意,就那麼一條機耕道,雖然也通到了公社駐地,卻僅是全社路程的一半,而且每年就是維修這種便道,公社也是無能爲力,下面的人都認爲那條路沒有起到從大的作用,還要出資來維修它,可是我們其它大隊卻從來就沒有收到實惠,我們就是不想出這筆維修金。
不想讓自己的腳下有一條大道,象龍頭那樣的大隊,他們離外面就是隔得太遠了,他們那裡的優勢從來都是在變成劣勢了才讓外人所接受,還有其它不通公路的大隊,他們同樣存在着這樣的問題,關鍵就是他們那裡所產出的物資不可能第一時間運到外面去,他們對光明和團結兩個大隊羨慕得要死,說他們之所以能走在自己的前列,還不是他們佔了天時地利,其實我們也能做到這一步的,就是這路把我們給擋下了。
在夏天的腦子裡,他並不是不想讓自己更好的把自己才智發揮到極限,他看到曹書記等領導爲這條路弄得焦頭爛額,他也想過要是自己能生出一個好的點子,既解了領導們的燃眉之急,又讓自己再一次向冷水人證明,他夏天就是不走尋常路的人,那纔是於己於他人都是雙豐收的事。
作爲象冷水這樣在縣上看來並不起眼的地方,上級從來都是把目光定在那些能給他們的財政添上厚重一筆的地方的,你冷水每年上繳的稅費還夠你自己這些幹部們領工資,他們要的是你給他的軀體生血,而不是老讓這個軀體爲你輸血,你冷水既沒有象樣的企業讓他們在他的上級面前說起硬話,又不可能馬上就有把資金投放到你這裡就可以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所以你冷水不被重視,本就是在情理之中的。
曹書記有他的苦惱,作冷水一號人物,他也想在去開會時,讓上級把自己的名字掛在嘴上,誰想做得讓人瞧不起呢,過去冷水就吃虧在這方面,因爲你沒有拿得出手的活兒,你就得坐後排,就得看着別人上進。
冷水是這樣,其它地方也如此,發展就是硬道理,過去從來沒有縣上主要領導到過冷水,還不是因爲有了那座橋才把縣長等人請了過來,你冷水若是有更好的發展,說不定省裡的領導也會走到這方來的。
而冷水想走到讓別人刮目相看的地步,就得有幾手象樣的絕活拿出來,擺在眼前的這條路,如果能做到一條把路修起來,又不讓縣上費太多心思,那你冷水就可以讓別人看到你是走到別人前面去了。
一般說來,對修路這樣要有大筆資金才能啓動的事,如果沒有上級,沒有國家的大力支持,你冷水人還能做到哪步去。曹書記是這樣想的,冷水的其他領導們的想法也不例外,只要儘量到上級面前去哭窮,要是他們哪天被你所打動了,說不定就可以成行了,而這樣哭鬧的事在從前從前就是行不通的,你哪個人又有通天的手腕能做到呢。
在曹書記等到人極積地爲這條公路絞盡腦汁的時候,他在無法得到一條可行之路時,他又想到了夏天,他來冷水後,總是讓自己不愉快,可是他卻又能一次又一次地把看似不可能變成了可能,這次還要依靠他嗎。
縱觀今年冷水所走過的路,凡是給冷水帶來好處的事,又有哪一次能少得了他呢,曹書記就想,他夏天其實都從沒爲自己作想過,他到冷水來,雖然讓自己不痛快,卻又讓自己在上級面前可以一次又一次地直起腰來,至於他對你冷水起到了多大的作用,不用說,誰都清楚的。
就是心裡老是和他的想法過不去,那是一道坎,相信我冷水人翻天覆地不可能,但別的地方不一樣嗎,其他人同樣被擋在這道坎前,因爲這道坎其實就是兩種思想在交戰,我們從前這樣走是對,但他夏天現在的走法,卻沒有人說他是錯的,而我們總是看不上眼,這是啥原因呢。
曹書記本不想再夏天又把自己的思路能打亂的,可是這條路讓他實在無法爲過去的思路所左右了,下面的人想造反,他們要抗命,公社地的其他人又想不出可行之路,曹書記最後還是想到了夏天,如果他這次也真的能做到了,我就再放他一馬,由他去活動,反正也不會把寶押在他的身上。
夏天從蔣才高帶頭不交公路維修費一事上他就看出,公社領導這次可能又要讓自己來攬這等差事了,過去冷水就是因爲沒有把這樣的事處理好。
由於夏天把公社裡認爲棘手的問題一下就解決了,他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贊同。曹書記也不例外,夏天曾向他提出了在冷水修一條從山內到山外的公路,過去他們也不是沒想到過,還是老問題,沒錢說啥都沒用,上級沒拔款他們也沒辦法,所以一切都還停留在那理想化的境界裡。雖然下面的人也有怨言,說公社的領導說話從來沒算數過,曹書記還是對此抱以大度地一笑。
“還說過俅,老子要是有門路,早就把全社都讓通路了,但這修路並不是你想修就能修得了的,如果誰能給出我一條既不出錢,又可以直接把路修通的好路子,你們還有啥話來說。”
曹書記對着牆壁發完牢騷之後,他也狠抓了半天的後腦勺,路呀,你就把我冷水人給弄死了,看來還是開會,反正都是會多,讓全社這些拿公響的人都來想想辦法,說不定還可能找出點事來。
後山的那個石英沙礦已交給夏天去辦了,他人年青又會動腦子,要是他能聽從自己的安排,照自己所設計的路走下去,他可真是根好苗子,我冷水人就是沒有他那麼多的點子,人呀,趁年青多讀書就是好,我是過時了,將來他夏天不離開這裡,這冷水就是他的天下了。
曹書記感到眼前自己要走的路是越來越窄了,就算下屆自己能上,也是強弩之未,再也沒有當年的雄風了。不過現在自己還在這個位子上,還得把頭痛的事都理起來。
蔣才高就因爲他是自己的表弟,所以在拒交維修費時,他可以耍橫耍潑,就是自己平時太慣着他了,他纔敢這樣有恃無恐,現在他也想把後山那個企業的管理大權弄到自己手上,而夏天能輕易地把那個大權交給他嗎?
算了,都有不去想這些了,如果不把這條路的維修費收起來,明年就是這條便道也更難走了,上級是不會憐憫你冷水窮的,唯有自己想辦法。
交給盧華他們來議這事,曹書記又不想放下自己權威,他盧華現在也正在加緊活動,他本就是衝着我這個位子來的,我怎能輕易地交械投降了呢,一直都對自己進行鼓勵的就是再幹上一屆,我放棄了,不讓盧華他們把我給看扁了。
路啊,你何是才能遂我心願。指望縣上拔款下來,那要等到猴年馬月,而上級總是要我們想辦法,這難死我了,還想把公路通到各個大隊,是做夢嗎,這事得讓盧華們去抓抓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