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和張昊兩個人離開,直到樓下的車輛發動,我緊揪着的心才稍稍的鬆了一口氣,卻沒能完全的放心下來。
目光再看向地上的方孟媛的時候,第一次覺得那麼恨她,比之前在醫院聽她說和陳卓一起算計我,設計讓我進天麗的時候更恨!
她就是個禍害!
如果宋瑾言因爲她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陽陽,薑湯好了。”
小左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我的身邊,目光依舊還殘留着後怕,伸手來拉我的手。
木然的讓她拽着,目光再次死命瞪着方孟媛的臉,爲什麼她要是我的母親?!爲什麼我要來找她?!如果當初我不自以爲是的離開,不執意的以爲分開纔是對他最好的,也許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如果當初我不輕信樑頌的話,把那些資料都提供給他讓他幫我找人,現在的一切就更不會發生了!
如果,一開始我就能夠守住自己心中的秘密,不任性的胡鬧,也許我們還過着最初簡單幸福的小日子。
就算他真的和蘇素在一起又如何?
如果沒有我的表白,他又怎麼會拿蘇素來當拒絕我的擋箭牌?
……
太多的如果,然而千金難買早知道!
有些麻木的接過小左遞給我的薑湯,木然的喝了一口,便被辛辣的薑湯嗆到不行,咳嗽了半天才緩過勁兒來。
“慢點兒!”
曹佳慧一臉的擔憂,幫我順着後背,“好好喝,喝個東西都不讓人省心!”
對呀,我就是這樣不讓人省心,都是因爲我,因爲我宋瑾言纔會受傷,如果方孟媛真的染了艾滋病,恐怕我也早就染上,如果沒染上,宋瑾言卻被染上了,我就讓她再咬我一口!陪他一起!
我在心裡憤憤的想着,淚水卻不由自主的滾落,已經分不清是剛纔嗆出的眼淚還是因爲難過而滾落的眼淚。
“怎麼哭了!”
小左一邊瞪曹佳慧,一邊拿了紙巾替我擦眼淚,“別難過了,宋叔不會有事兒的。”
“都怪我……”
被小左抱住,眼淚開始肆無忌憚的滾落,自責的情緒彷彿決堤的洪,瞬間將我淹沒。“我不該來L市,我不該來找她……”
“沒事兒了,我們都知道你爲什麼……”小左拍着我的背安慰我,曹佳慧也拿了紙巾給我擦眼淚,“你哭着得意是吧,越哭越來勁兒。”
嘴裡抱怨着,但緊蹙的眉頭都寫着關心。
“陽陽。”
一直沒有開口守着方孟媛的張東忽然開口,有些遲疑,卻讓我不由自主的一怔。
來到L市不就,他就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每次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剛纔如果不是關乎宋瑾言的安危,他也不會不顧宋瑾言的呵斥說出那些話。
難道,還有什麼事,是宋瑾言刻意瞞着不讓我知道的嗎?
我看向他,等着他開口,心裡卻隱隱擔心,不知道會告訴我什麼,但卻可以肯定他要說的,一定是宋瑾言不讓講的……
目光交匯,張東卻又慢慢的低下頭去,“宋總,他真的很在意你。”
我眉頭微皺,他想說的,是這個?
“所以,不要再任性了,儘快跟他回去吧。”
沒有等到
開口,張東便繼續說道,開口的話雖簡單,語氣卻有些重,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
張東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平時也只對宋瑾言言聽計從,今天卻忽然和我說這些,讓我儘快回去。
“你的事情,他不想假他人之手,怕沒有做好。但是,他也有許許多多自己的事需要去處理。”
我還在猜測張東爲何對我說這些,張東便已經繼續開口。
我的事,他都想親力親爲,這一點我是知道的,從小便是這樣,能夠親自爲我做的,他都不想交給別人來做。
但是,後面那一句,他自己的事?
是指的什麼事?
他的傷?他的聲譽?他的工作?
我一時間有些不太明白,擡眼看向張東,正要開口問,門口卻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是他們回來了。
目光猛然瞟向門口,下一秒已經起身朝門口跑去。
剛到門口,他的臉便已經出現在面前,看到跑出來的我好像一點也不意外,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髮,更是邀功一般的,將已經處理過的手擡起來放在我的面前晃了晃。
“怎麼跑出來了?”
“醫生怎麼說?”
兩個人幾乎異口同聲的開口,都看着對方,只是他眼含笑意,而我滿臉擔憂。
“醫生說,挺嚴重的。”
他忽然低頭,臉湊在我的耳旁低聲的道了一句,嚇得我猛然渾身一僵,心跳漏掉好久拍。
很嚴重,難道……
看我的樣子,他忽然失笑,“醫生說,天氣冷,恢復慢,好些日子不能沾水,也不能用力。所以……”
他頓了頓,一本正經的看着我,“所以接下來洗頭洗澡的事情,也沒辦法自己做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抱得動你……”
這就是他,所謂的很嚴重?
看着講完話已經笑得沒個正形的人,我卻有些哭笑不得。
按照他這樣說,就是沒事兒了?
只是,他還是那個成熟穩重的宋瑾言嗎?
不過不得不承認,這樣的他,好像比總是一臉柔和,卻總有些距離的那個‘叔叔’,要可愛太多。
笑着牽起我的手,也不等我開口。
剛從外面回來,他的手有些冰涼,我不由自主的反手握住他的手。
被我反握住手,他有剎那的僵住,隨即又開口,“薑湯喝了嗎?”
我老實的回答已經喝了,他扭頭朝我笑了笑,“真乖。”
不管心裡多少猶豫、多少忐忑,總是在看到他的笑的時候,便又安定了下來。
腦子裡忽然閃過之前張東的話,他不會,是察覺到我的動搖了吧?所以纔會因爲害怕我這邊再出岔子,纔會和我說那些話,因爲如他所說,宋瑾言還有自己的事要處理。
只是,他口中的事,究竟是什麼事?
看着宋瑾言被她傷害,看着她失去理智瘋狂的樣子,我是真的動搖了,因爲不想她帶給他更多的麻煩和傷害。
然而再看到他的臉,看着他的笑,才發現心裡想要和他在一起的信念依舊那麼堅定。
“我們,什麼時候回家?”
我擡頭看他的側臉,停下腳步低聲的問。
他也停下步子,“想回去了?”
“嗯,我們該回去了。”
我重重
的點頭,在告訴他,也彷彿是在告訴我自己。
他勾起嘴角給了我一個安心的笑,鬆開我的手轉頭朝張東走去,“聯繫得如何了?”
“都聯繫好了,應該很快就有人過來。”
“這個你拿上。”
宋瑾言忽然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一個小鐵盒來遞給張東,“我帶他們先走,你處理好這邊的事情,帶人一起回江城。”
我們先走?
張東眼裡閃過一絲詫異,但旋即便又多了幾分欣喜,“好。”
“不要讓她再出門。回去的時候儘量避開人多的地方,開車回去。”宋瑾言繼續交代,一邊扭頭問我要了房東的電話交給張東,“走之前,把房退了。”
“行!”
張東急切的點頭,好像生怕宋瑾言會反悔一般,只是接過他手中的小鐵盒子的時候,眉頭微微的蹙起。
那是什麼?
稍稍疑惑之後,我便猛然明白那是什麼。
他之前想找的東西。
他出去不只是處理傷口,還找地方買了這個‘東西’。
心裡五味雜陳,他是什麼樣的人,光芒萬丈的宋瑾言,竟然爲了她,爲了我的母親,去買毒品!就因爲是我的母親。
張東說,因爲是我的母親,所以宋瑾言說不能傷害她。
“把人扶起來!”
正想着,宋瑾言有些不悅的聲音響起,是注意到了還倒在地上的方孟媛。
張東彷彿犯了錯被當場逮住的孩子一般,臉色有些尷尬,趕緊的起身將人扶了起來。
而我,卻慢慢的低下頭,對我這個僅有血緣關係的母親,他想得比我周到,也比我更寬容。我不是沒有看到她倒在冰涼的地上,而是整顆心都在被她傷的宋瑾言身上……
折騰間,之前被張東打得昏迷過去的人倏然轉醒,毒癮也跟着甦醒。
目光陰森,因爲被綁着無法動彈,但一張臉卻是慢慢開始扭曲,就算動彈不得,但也能感覺到籠罩在她身上的狂躁。
張東目光復雜的看了宋瑾言一眼,從之前在宋瑾言那邊接過的鐵盒子裡面拿了一顆藥丸出來。
瞬間,扭曲臉上的陰森目光頓時變得渴望無比,想也沒想便朝張東撲了過去。
張東僵着一張臉,將藥丸放進她的口中。
籠罩在她身上的狂躁幾乎是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慢慢的平息下來,但她整個人卻並沒有平息下來,儘管被捆綁了雙手,卻依舊不安的在沙發上扭動着身體,嘴目光渙散,嘴裡更是‘咿咿呀呀’發出奇怪的聲響。
驚恐的看着不斷扭動的人,她嘴裡發出的聲音更是讓人難堪。
“她、她這是怎麼了?”
我驚恐的問,宋瑾言卻忽然轉身站在我的面前擋住我的視線,“沒事兒,吃藥後的……正常反應。等一陣就平靜了。”
正常反應?
如果這會不是被捆綁手腳,她又會做出什麼舉動來?
我不敢去想,才發現事情並不如我想的那麼簡單,不管是毒癮發作還是吸食毒品之後,她的狀態都是旁人難以接受的。
我有些不安的擡頭看宋瑾言,真的要將這樣的人帶回去嗎?真的要讓這樣的人從此打上他的標籤嗎?
他也看向我,彷彿看穿我的忐忑不安,目光堅定的道,“收拾東西,我們回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