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大會將臨，后土之師
一羣龍子龍女同時後退，看李平安的視線多了幾分尊敬。
他們只是好戰，又不是癡傻。
這個幡旗只是看，就讓他們感覺神魂俱驚，自是知道非同小可，再配合那玄妙神秘的天道之力……傻龍才往前去。
龍族自然也多寶物；
但他們也是要臉的，總不能一羣遠古、上古的戰龍跟這位壽歲不過百的新天帝切磋，還要動用他們手中的重寶。
於是，有老龍連忙站出來打圓場：
“爾等還不退下！
“道友方纔已是展露人族戰技，與我龍族平分秋色，更是有諸多巧妙之處。
“莫要在這現眼了！”
衆龍子龍女略微鬆了口氣。
李平安面露遺憾，也只得將斬靈幡收了起來。
他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可以心安理得地使用天道功德——當投資龍族了，又有這麼多皮糙肉厚的活動靶子，可以驗證一下如今斬靈幡的威力。
李平安轉身回了主位，摘下面具，就當剛纔之事並未發生般，繼續與兩位洪荒王者談笑風生。
宴過九日，酒過五缸。
散會後的那個夜晚，李平安雙眼放空地坐在龍宮爲他安排的寢殿，脫了靴子、挽起褲腿，在那十丈見方的水池角落，泡着自己的一雙大腳。
一隻碧綠小龜在水池中游來游去，頗爲自在。
池下鋪了一層五行法寶，李平安定睛一瞧，是他四次靈蛻能用之物。
他想了想，還是打消了在此地靈蛻的念頭。
之前一直沒進行四次、五次靈蛻，主要是不想在外人面前被天譴神雷劈砍，以免有什麼謠言流傳。
無論天道之力有多奇妙，那都是天道給天帝的，也是隨時會被天道收回去；
無論寶物有多強橫，如果沒有天道功德，寶物也是要依靠自身仙力才能催出威能。
自身的實力和道境纔是根本。
‘回去的路上靈蛻吧。’
李平安對着前方發了會呆。
軒轅黃帝負手駕雲進了龜靈靈佈置出的結界，看到李平安這種‘半死不活’的狀態，頓時樂不可支。
“怎麼樣？這龍族的宴會，是不是極盡奢華？哈哈哈！”
“呵，”李平安吐了口濁氣，“當真佩服，吃個飯吃九天，龍族還真是壽元悠長且沒有正事幹。”
“算不錯了，上次我來找應龍兄長時，一頓飯吃了三個月。”
軒轅黃帝有樣學樣，脫了鞋襪在李平安身旁坐下，在這氤氳着仙光的寶池中泡腳。
龜靈靈抱怨道：“堂哥你腳髒不髒呀！”
“不是，”軒轅黃帝笑罵，“李平安能泡腳，我軒轅黃帝就泡不得？”
翠綠小龜翻了個白眼，卻是懶得搭理軒轅黃帝。
軒轅黃帝也不惱，繼續道：“已經有一批蛟龍衛趕去洪荒天地，去喊那些此前被派去相助妖族的海族和蛟龍衛回來，你贏回來的那九百多名百族高手，連同他們的家眷，以及部分族人，被一起送往聖母宮了，我已傳令命風伯雨師在半途接應。”
“陛下……”
“你還是喊師兄吧，聽着順耳，咱倆剛好也是師兄弟。”
“師兄，”李平安嘀咕道，“應龍兄長當真靠譜嗎？”
“看什麼事，他的性格就是遵循原則，而且原則一旦定下，極難更改。”
軒轅黃帝雙手撐在身後的玉板上，緩聲道：
“就比如這次海族的事。
“他站在龍族的立場，知道龍族欺壓海族生靈不對，卻也做了消除隱患、引誘海族高手出手從而一網打盡的謀算。
“對於龍族而言，不能爲他們所用的異族高手，除掉就是最穩妥的選擇。
“當年他也站在了道義的立場上，幫人族對抗蚩尤魔軍，甚至冒着自身隕落的風險，與蚩尤正面對戰，用龍族戰技撕開了蚩尤不滅魔軀。
“對了平安，應龍兄長託我問問。”
“聯姻就免了，”李平安正色道，“我的情況師兄您也知道，西王母都被我拒了。”
軒轅黃帝低頭咳嗽了聲。
李平安皺眉道：“咋感覺師兄像是有事瞞着我？”
“與我無關。”
軒轅黃帝笑道：
“本來想給伱一個驚喜，但這事吧，還是提前告訴你一聲爲好。
“我帶你來龍古界前，我老師帶了一個絕色少女，那長相、那氣質、那身段，美不勝收。
“那是老師的記名弟子，讓我認做了乾妹妹，然後送去了聖母宮，等待後續聖母宮大會，推給你做個貼身的女官，聖母娘娘此刻正在對這個少女進行全方位的教導。
“那少女叫紫遙。”
李平安納悶道：“闡教弟子嗎？”
池子中游來游去的碧綠小龜，瞬間豎起了自己的耳朵。
軒轅黃帝沉吟幾聲，似是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道了句：“準確來說，是闡教……咳……鄰居。”
李平安有點懵。
他倒是立刻想明白了那個‘絕色少女’的來路。
但他沒想到，那位西王母竟會出這般招數，而且還跟闡教聯手。
問題不在西王母；
而在於廣成子記名弟子這個敏感的身份。
他心底暗暗分析：
‘是因空濛界之事，我沒去找闡教求援，所以闡教那邊開始出招？’
‘雖然不知西王母是如何做到的，這背後可能有那位鴻鈞道人的算計，但這個西王母，確實是天道序列排行靠前的存在，而且跟我此刻的情況差不多，都是隱隱約約在天道序列上留下了印記，尚未能站穩，這就存在了一定的變數。’
‘她如果是天道認可的天后，那我該怎麼才能把她的位置奪過來？’
‘又或者，天帝和天后兩個天道序列前二的天庭主宰不必成婚？各自主政？可這不是平白給我自己增加制約？’
李平安皺眉苦思。
這事考慮最多的，自不是所謂的魚水之歡，而是自身與身邊人的利益。
天道序列如何更改；
西王母背後的神秘老師是否會出手；
如何避免自己被桎梏。
如果有全身而退的機會，李平安也願意全身而退。
但從萬雲宗遭襲的那一刻開始，他已經沒了回頭路，只能往前走，走錯了路還有機會更正，因爲他有三清背書、有聖母和身邊這個樂子人皇支持。
可如果後退，那就是萬劫不復。
“別發愁了。”
軒轅黃帝一隻手搭在李平安脖子上，輕輕晃了晃李平安。
這位人皇笑道：
“大教博弈，大能橫插一腳，也不是你一個人能抗住的，我這邊給你的建議就是，給西王母一個機會，讓她這個化身在你身邊待一段時日。
“就當是給闡教面子了。
“而且西王母這個大能吧，性格有點自私自利，但骨子裡其實也是有大局觀的，不然也不可能被洪荒第一高手選中。
“如果你有本事，讓牧寧寧成天后，且能壓服未來的天庭衆女仙，那我可以給你出個主意，讓西王母丟掉天后之位。” 李平安納悶道：“啥主意？”
“找人族最英俊的男人去勾引她！”
軒轅黃帝五指張開、慢慢攥拳：“她只要德行有虧，就會失去對天道的影響力！”
李平安擡手摸了摸下巴：“總感覺師兄你就是想看場狗血倫理的大樂子。”
“有嗎？哈哈哈！啊哈哈哈！”
軒轅黃帝一陣撓頭：
“不可能啊，你不要誤會，我可是正經人皇，統御四海、庇護人族、功勳滿身。
“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你試着跟西王母相處下唄，忘了那個紫遙是西王母就是了，給她女官的活。
“聖母雖然能給牧寧寧一個靠山、一具靈軀，卻沒辦法對天道施加影響力。”
李平安突然捕捉到了一點細節：“陛下，那位道人能影響天道？”
軒轅黃帝沉吟幾聲，正色道：
“此事我也無法確定，鴻鈞道人太過神秘莫測。
“當年鴻鈞道人斬羅睺之戰就有種種非同尋常之處，我當時親眼所見，這個上次跟你說過了。
“羅睺對於突然跳出一個能跟他正面過招，且實力在他之上的道人，十分的震驚。
“而當羅睺看到道人手中的血紅長槍，立刻說了句——這、這似本該是我的寶物，爲何會在你手中！
“這兩個教主級高手的大戰，也是幾乎碾壓式的，鴻鈞道人很快就用那杆長槍洞穿了羅睺的脖頸。
“就彷彿，鴻鈞道人爲了這一刻準備已久，而羅睺完全沒有反手的可能，從法寶到神通，都被對方吃死了。”
李平安身形微微後仰。
兩人靠在水池邊，泡着腳、聊着天，嗓音逐漸悠遠。
“那位鴻鈞道人不是說，他不想插手天地間的諸多事嗎？”
“是啊，但這裡面可能會有許多內情，你想啊師弟，他如果本身就不去插手天地間這些事，至於公然宣稱不去插手嗎？他只要抽身離開不就好了？”
“師兄你的意思是，其實這位道人一直在謀劃着什麼？”
“我看不透，也說不清，伏羲氏道友去混沌海中探索天地之秘前，曾對我說過與鴻鈞道人有關的幾句話，伏羲氏道友當時就很疑惑，爲何鴻鈞不合道呢？鴻鈞如果合道，天道將會迅速穩固。可爲何，鴻鈞不合道也是這般？”
“也是這般……”
有清脆的少女聲線加入了聊天：“鴻鈞道人是我師父的老師，也是我的師祖呀，師父說，他跟十幾個生靈都去混沌海中聽過師祖講課呢，去了有幾百年。”
“我也聽聖母說起過此事，”李平安道，“十幾個生靈還有帝俊、東皇太一等人。”
“誒？聖母爲何沒告訴我？果然啊，有了新兒子就忘了老兒子，女子一貫都是如此。”
“不是，陛下您這話別傳出去了，聖母會傷心的。”
“那這場授課具體時間是什麼？”
“我沒問，”龜靈靈道，“回頭我去問問師父就好了。”
李平安問：“龍族會不會知道一些什麼隱秘？”
“龍族敢得罪那個道人嗎？這羣老龍就算知道什麼，也肯定不會多說，”軒轅黃帝嗤的一笑，“龍族現在連謀劃天地一隅的勇氣都沒，離着大教之爭遠遠的，銳氣已失，不足爲謀。”
“后土道友會不會知道些什麼？”
李平安捏着下巴一陣嘀咕。
三人各自思索，圍繞那一位神秘莫測的道人，聊起了洪荒這漫長的歷史。
話自開天闢地，不知何時而終。
……
聖母宮大會之日，一眨眼就要到了。
李平安被軒轅黃帝帶去遊歷之事，不知爲何，已是在天地間流傳開。
聖母宮前匯聚了數不清的東洲煉氣士，大家都在等稍後大會的‘考覈規則’。
鑄雲宗山門緊閉。
沒辦法，想要提前套近乎的宗門着實太多。
李大志只能高調現身，去了聖母宮的外殿小住，藉此讓鑄雲宗免受騷擾，保證鑄雲宗的正常生意不被幹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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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那紫遙之事，李大志回去之後細細琢磨，也大概猜到了眉目。
他不知紫遙是誰，但料定紫遙是個背景深厚之人，不然聖母爲何不直接趕走她，還要這般對她百般‘刁難’？誰能值得聖母親自刁難？還要特意給一碗餃子湯擠兌？
李大志隱隱猜到了，卻也不好對任何人提起。
隨之，李大志就開始琢磨，這件事背後會有什麼影響，以及未來天庭會形成什麼樣的權力格局。
人族、闡教、截教，再加一個西王母；
未來的天庭，李平安這個天帝會存在太多的制約，各方權勢一旦失衡，很容易形成反噬。
到時候搞出什麼大災禍，那就得不償失。
李大志能看到這些事，卻想不到太好的解決辦法，只能分兩步走。
第一，他抓緊一切機緣，努力成爲天地間的大高手。
第二，繼續給天道灌輸‘理想’思想，從根本上改變這種‘皇權思想’、‘封建思想’。
故，李大志在聖母宮外殿躲着時，搬出了一堆自己之前默寫下來的書冊，開始整理第三堂天道課程的教案。
蕭月並未跟着前來聖母宮；
李大志身邊卻是少不了仙姑陪伴。
雯柔天仙很快就聞訊而來，在李大志身邊陪着、坐着，沏沏茶、扇扇風，溫柔體貼且迅速傳出了風言風語。
對此，李大志也沒啥感覺，畢竟他身正不怕影子斜，蕭月之前也暗中說過不會介意。
那他反正就……也就是第三春那點小事……
距聖母宮大會還剩三日。
聖母宮內已是十分忙碌，一名名閉關的女仙盡皆出關，準備考題、佈置陣法。
聖母娘娘也開始不斷傳出旨意，讓衆仙各處忙碌。
也就在這天正午時分，洪荒主天地外傳出陣陣龍吟，百條蛟龍拖着一隻只巨大的寶箱、囚籠，出現在了天涯海角，朝聖母宮飛馳而來。
蛟龍羣被十萬人族仙兵護持，又有風伯雨師兩位人族大臣引路，倒也沒鬧出什麼亂子。
很快，隨着那些寶庫被拉入聖母宮，那些囚籠中的海族高手被看清了道境實力，聖母宮前傳出了諸多風言風語。
有人說，人皇帶天帝去天外找龍族打秋風；
也有人說，人皇陛下帶天帝陛下去龍族那邊找美貌龍女消解壓力；
種種言語不一而論。
這些蛟龍和海族囚徒的出現，也讓此次聖母宮大會，添了幾分熱鬧，越來越多的煉氣士聞風而動，南洲大地上空越發熱鬧。
距聖母宮大會還剩兩日。
空濛界。
距離天帝住所僅有數十里的一處山谷草屋中。
正在爲幾個巫族孩童縫補麻衣的后土，穿針引線的動作略微一頓。
她扭頭看向屋中，神情莊嚴地起身，用自身道韻封起各處，快步進了屋門。
屋內有個老道靜靜而坐，彷彿與乾坤相融，與歲月安好，此刻含笑擡頭，對后土微微點頭。
“老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