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柔吞了一口唾沫,強行止住了身體的顫抖。她陰狠的目光落在果兒身上,彷彿是在告訴她,如果老孃今日沒事,以後定叫你生不如死!
“嗯?”領事眉頭一顫,這事事關族中機密。如果曉柔所說的秘密真的與血玉手鍊有關,那麼……
無人注意的,白斐罪的臉色驟然一變。
“幾日之前,白斐罪帶回來一個女人,說是覺得好玩,要留她幾天。”曉柔說着,眸光若有若無的落在白斐罪身上,“結果,這個女人忽然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就像蒸發了一樣,沒有任何人知道她的來歷和蹤跡。”
“我覈查了一下,這個女人消失的時間,和血玉手鍊遺失完全吻合!所以,我推測……”
說道這裡,曉柔適時的閉嘴了。她看着面前的白斐罪,看着他修長的睫毛和深如寰宇的眸子,心中的感覺五味雜陳。
她是愛他,但是,如果要在他和保全自己之間選一個……
那自然是保全自己了。
“哦?白斐罪,你作何解釋?”領事轉過頭來,看着自己身邊年紀輕輕的少年。
“沒什麼好解釋,”白斐罪攤了攤手,臉色是異乎尋常的淡然,簡直看不出任何破綻,“我碰見了一個很好玩的女人,想把她帶回來玩玩,然後玩夠了再送回去。怎麼,神族族規有不允許勾搭女人麼?”
“當然沒有。”領事說道,“但是,你怎麼解釋她消失的了無音訊呢?”
“唔……”白斐罪頓了一下,大腦飛速轉動,很快又想好了謊言。
他假裝苦惱的皺了皺眉頭,長嘆了口氣才說道:“實不相瞞吧,這女人來頭不小,我也是玩了好久才知道的。怕她的身份影響族裡,才把她秘密送走了。”
全場有了一瞬間的沉默,白斐罪的說法當真天衣無縫,就連曉柔,甚至都有一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想錯了。
但是很快,她又調整好了立場……因爲今天,不是白斐罪死,就是她曉柔亡!
“呵,謊話編的真好啊,”曉柔冷笑一聲,上前一步咄咄逼人,“那你告訴我,爲什麼這個女人消失的時間,和血玉手鍊完全吻合?”
“因爲……”白斐罪眉頭一皺,這個曉柔真的狠起來,還真是不要命啊。以前只覺得她是個心機重的女人,現在覺得,當真可怕,“天下總會有巧合的吧?”
“巧合?”曉柔扯了扯嘴角,“這個說法你自己都覺得站不住吧?怎麼,還不肯承認?是不是那個女人身上有什麼大秘密,你必須得掩蓋?”
曉柔這話其實是無意,但就這樣戳中了白斐罪的痛處。白斐罪感覺眼皮一陣狂跳,一種說不出的衝動讓他一步上前,掐住了曉柔的下巴:
“你,再敢多說一句?”
聲音極盡冰冷,彷彿一把刀架在了曉柔的脖子上。
這樣的白斐罪,曉柔何曾見過。望着他彷彿喋血的眸子,曉柔很難想象,是什麼能讓他憤怒到這種地步。
“咳咳,白斐罪,冷靜。”領事輕咳一聲,適時阻止了白斐罪。
“抱歉。”白斐罪深吸一口氣,鬆開了曉柔。自己剛剛實在太沖動,反而此地無銀三百兩了。但是剋制不住啊,彷彿只要一提到那個女人,關係到王靈菲的生死,他就會忍不住的……
“這件事先不多說,”領事看了一眼二人,“關於血玉手鍊的事事關重大,我一個領事也沒法決斷,如果確有其事,就告到族長那裡吧!今日,我只管偷竊族事記錄。”
“領事大人!”曉柔一看對自己不利,立即出聲阻止。
“如果你確定血玉手鍊與那個女人有關,也應該稟告族長,而不是私自翻看族事記錄!”領事的聲音非常嚴肅,威嚴自在,不容置疑。
“來人,曉柔和果兒私自翻看族事記錄,按照族規,閉門思過三個月,罰停俸祿兩月!念在果兒是受人脅迫,俸祿不罰,改爲清掃前廳三月!”
領事宣佈判決,渾厚的聲音傳出前堂。很快,就有兩個負責的家丁前來,帶走了曉柔和果兒。
見事情處理完畢,領事轉身準備離開。在路過白斐罪身邊時,他輕聲出言:“好自爲之吧。”
已是夕陽,白斐罪微微眯了眯眼。恍惚之間,他看見蒼茫的餘暉之中,一個熟悉的倩影對他揮舞着手臂,王靈菲灑脫精怪的模樣,在他的腦海迴盪。
“有危險了。”白斐罪輕聲說着,心下已然有了決斷。
天色黑的很快,王靈菲揉了揉自己蓬亂的頭髮。在野外走了半天,現在終於到了有人煙的地方,一定要找個客棧,好好胡吃海喝一頓。
那個什麼白斐罪的手鍊還真好用,果真沒任何人發現自己。
“小二,有什麼好吃的儘管拿上來!”將一錠銀子甩在櫃檯上,王靈菲絲毫沒有淑女氣質,大搖大擺的走向餐桌,一屁股坐了下來。
“好嘞!”小二見是個有錢的,立即眼睛放光,工作百般殷勤。
菜很快上桌,正在王靈菲吃得盡興之時,一個身影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高大的直接遮住了所有光線。
有些疑惑的擡起頭來,那人用斗笠遮着臉,完全看不清楚。只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壓來,叫王靈菲瞬間沒了食慾。
“客官?”小二也發現了這個怪人,試探性的在旁邊叫了一聲。
“王靈菲。”斗笠人忽然開口了,聲音非常熟悉。
等等,這人是……白斐罪?
“你,你怎麼找到我的?”王靈菲吃了一驚,不是說好了手鍊在手、找不到我嗎?這白斐罪,怎麼就能輕而易舉的找到自己了?
“這個不是重點。”白斐罪顯然沒有興趣解釋,坐到王靈菲對面之後,他理所當然的拿起了一根雞腿,一邊啃一邊說,“重點是,現在有危險了。”
“有危險就能吃我的雞腿了?”王靈菲皺了皺眉頭,這傢伙還真自覺啊,明明是老孃的食物好不好!
“很好吃啊,”白斐罪三下五除二就吃了個精光,將雞骨頭丟回到王靈菲面前,“唔,不錯,小二,再來一根!”
“吃吃吃,就知道吃!”王靈菲大感無語,不是說好有危險的嗎,現在這氣氛,哪裡還有一點兒危險的架勢啊!
“神族那邊,已經注意到你了。”第二根雞腿也被小二送來,白斐罪這才嚴肅了起來。他微微撩起斗笠,目光落在王靈菲身上,四周的氣溫彷彿都一瞬間低了八度。
“啊?”王靈菲顯然沒有反應過來。
“唉,說來話長了。”白斐罪搖了搖頭,他怎麼會想到,自己那個未婚妻這麼能折騰。原本以爲是摔掉她的好機會,卻反過來被倒打一耙。果真,女人還是危險的物種啊。
“好吧,你別說了,爲國家節約點口水。”王靈菲擺了擺手,她也沒興趣聽。現在事實已成,又不是聽了原因就能改變的。
“你自己小心點吧。”白斐罪嘆了口氣,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需要囑咐,“最好,最好還是早點回去……他們,能給你更好的保護。”
“纔不呢!”聽到這裡,王靈菲倔強的一甩頭,“我是吵架出來的,哪有自己回去的道理!”
現在回去那東瀛公主未必已經離開,齊燁一定也會說些風涼話,
“……隨便你吧,反正小心。”白斐罪也知道王靈菲的倔性子,不好多勸,只得由着她來。再次吃完雞腿、帶上斗笠,白斐罪的身影消失在客棧的門口。
“叫我回去嗎……”白斐罪已走,王靈菲一個人忽然頹廢了下來,眸子裡是從未露出的哀傷,“我也想啊,可是……可是你知道嗎,我已經感應到魔尊了。”
夜色清涼,宮裡從未如此冷清過,齊燁獨自坐在窗前,面前的一堆奏摺從早晨開始堆到現在,卻根本沒有心思批閱。
沒有那個人在身邊吵着,還真是一切都不習慣啊。
而且,原本附在她身上的一魄,此刻已經回來,完全感知不到對方的狀況,更讓他心裡空落落的。
“到底是誰,到底是怎麼回事……”手指漸漸握緊,骨節都攢的一陣發白,齊燁擡起頭,獨孤雪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
“皇上。”獨孤雪頷首一禮,臉上是說不出的倦容。
“怎麼,睡不着?”齊燁冷笑一聲,放下手中的毛筆。
“不只是我,您,還有其他那九個,沒一個能睡安穩的吧。”獨孤雪勾了勾嘴角,微眯的眼睛不知道看向哪裡,“齊燁,我有事想問你。”
“你說。”齊燁皺了皺眉頭,他感覺到了一絲不妙。
“你……你在王靈菲的那一魄,現在是不是回來了?”獨孤雪這樣說着,眸光緩緩落回齊燁的身上,那深邃而咄咄逼人的眼神,叫人不得不回答。
“朕……是。”齊燁深吸了一口氣,但是獨孤雪不算外人,這事說出來也無妨。畢竟他不是白鳳,想要至王靈菲於死地。
“呵,我早該料到了。”獨孤雪冷笑一聲,說不清是什麼情緒,“所以你才這麼放心的讓白鳳去找,因爲連你都感覺不到,白鳳更別想占卜了?”
“嗯。”齊燁點了點頭。
那原本和王靈菲糾糾纏纏在一起的那一魄已經回來了,感應不到,所以他纔會這麼擔心王靈菲。
而白鳳,從十六年前他就一直想要殺了王靈菲,但是現在他根本也找不到王靈菲在哪裡,就算派出去了,也只是做個樣子,給徐家和神族的人看看,讓他們放棄打王靈菲的主意。
“……一國之君,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保不住。”
“你!朕纔不擔心她。”齊燁自然不會在獨孤雪的面前承認自己對王靈菲的感覺,當時在與東瀛的國宴之上,他那麼落自己的面子,自己如果承認了,那算什麼呢。
“別那麼激動,我說的都是實話。現在不是吵嘴的時候,當務之急,是王靈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