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墜鳶谷

“站住。”

在風笛二人將要跨出門檻之際,李高峰的聲音突兀響起。

風笛背對着他,嘴角卻是暗暗上揚,雙眸中更是飄過一絲狡黠之色。

“看來我沒有猜錯,只要有實力,學院是會傾力培養的。”

風笛立馬停下身來,好像就是在等李高峰的那兩個字!慢慢回過頭看着李高峰,可憐之色卻又溢於言表。心中卻是想到:這事成了!

“不想要武技了?溜的這麼快。”李高峰有些好笑的看着在裝可憐的風笛,心中卻是有些無奈。這小傢伙爲何如此精明,明知我會留他,卻裝作這等模樣,好像是我在欺負他。

“想是想,可是,我的學分連觀看一章都不夠,前輩您又不幫我。”風笛越說越傷心,露兒也在一旁無辜的看着李高峰,那可愛模樣,讓人心疼。不得不說風笛的精明之處,先點明自身的不足,再悄然的把所有過錯都推給李高峰。

“呵呵,小傢伙,幫你倒也不是不可以。”李高峰溫和的看着這兩個裝模作樣的小傢伙,隨後語氣一轉又說“可是無功不受祿,你們都懂吧,只要你完成一項任務,那風影步送你又有何妨。”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沒想到這李高峰不吃他倆這一套。不過,似乎有戲。

“哦?不知是何任務?不過先說好,要是超出我們的能力範疇,我可不幹。”風笛跟個小人精似的,眼中閃爍着光芒。

“其實也不難,你們看這任務榜第一條。”說着,李高峰拿出一張榜單,上面書寫着十項學分任務。風笛和露兒接過仔細的看了一眼,臉色瞬間都變爲莊重。

“這...”

李高峰沒有理他倆,又自顧自的說道“事由你們所起,自當由你們去結束。”

“前輩,這無異於讓我們去送死。”風笛有些頭疼,但卻不得不承認,確實是由他們所起。

露兒認真的看着任務榜上的第一條任務,一雙美眸中卻是有淚水打轉:

擊殺魔猿!近日有兩頭魔猿走出青山,大肆屠村,民不聊生,請速速前往青城西南方墜鳶谷一帶將其擊殺!任務等級:特等!任務危險程度:特等!任務獎勵:一萬分!

擡起頭,露兒心神有些恍惚。當日風笛抱走了魔猿的孩子,使魔猿暴怒,追殺青非凡和楊無傷兩人一天一夜,直到青楊兩人傳送回學院。失去目標的魔猿暴走,出了青山,身爲變異種的超強一階巔峰妖獸,對於山野小村來說,簡直就是災難。爲了發泄它們的憤怒和悲哀,死去了很多無辜的村民。

露兒蹲在地上已經哽咽起來,這不是她和風笛的本意,她只是想收養小猿,使它平安長大,不至於被其它強橫妖獸殺死。但最終導致了這場慘案,她也成了這場災難的製造者。這個善良的姑娘就那麼自責的哭着,爲自己的過失,爲那些無辜的可憐生命......

看着傷心痛苦的露兒,風笛也心裡難受,擡起頭深深的嘆息了一聲。他沒有去安慰,也無法安慰...

“這任務我接,我會去結束這場慘案!”風笛嚴肅的說着,好像是一種承諾。

“這魔猿實力確實強橫,對於很多靈師也是有生命威脅的,所以你要先有自保之力。”李高峰看着皺緊眉頭的風笛教導着應對之法“萬物都有它的弱點,這魔猿雖然看上去防禦超強,力量驚人,甚至有魔瞳可以遠距離攻擊,但它也有它的弱點,只要你認真尋找。”說完,拿出了半本武技遞給風笛。

只見那半本書籍上寫着“風影步”!

“這也算是我給你的自保之法,至於能參悟多少,就要靠你自己了。”李高峰揹着雙手背對着風笛,一股世外高人的味道。“下半本武技,等你回來,自行找我領取。好了,你們去吧”

看着不再言語的李高峰,風笛心中頗爲感激,回頭又看着傷心的露兒,心中卻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硬着頭皮抱拳對着李高峰說道,

“前輩,晚輩還有個不情之請。”

“哦?還有什麼你說吧。”李高峰沒有回頭。

“可不可以將那本清蓮滴露劍法送給露兒。”風笛有些不好意思,已經送給他一本風影步了,還想要另外一本。

聞言,李高峰轉過身來,看着蹲在地上還在傷心的李露兒,心中也動了惻隱之心,愛屋及烏,他頗爲賞識風笛,不然也不會直接送給他一本地階武技,卻連一點學分都不收。

看這小丫頭天性純潔善良,李高峰也是十分喜歡她的!似乎,是應該傳給她一些防身之術,只是這青蓮滴露劍是地階武技,這禮物似乎有點重啊,會讓其他小傢伙不服氣的。

“唉,也罷,等你完成任務,只需一萬學分便可來兌換那本劍法。”李高峰思來想去,只好這麼做了,他主管藏經閣和學分事務,這點小事還是做的了主的。而且所有武技,學員最多隻可以拿走參習一年,時間一到必須歸還原本,即使有翻本也不得外傳他人,否則廢去修爲。

“我,我不要。”露兒俏臉上沾滿淚珠,哽咽的說道,然後起身跑了出去。

“她怎麼了?”李高峰有些愣住了,剛纔那小丫頭竟然說不要,那可是地級武技啊,對常人來說,無異於重寶。

“沒事,多謝前輩,晚輩也告辭了。”風笛說完便追了出去。

露兒一路跑回了舞勺苑,把自己關進房中,趴在牀上,暗自流淚。猿寶寶在一旁抱着她的腿,用腦袋輕輕蹭着她的衣裙,似乎想討她開心。可露兒看見猿寶寶,心裡卻更加難受了。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嗚嗚...都怪我,都怪我,要是當初讓風笛把你送回去,那些無辜的人就不會死...”

風笛在露兒房外站了許久沒有進去,直到她停止哭聲。

“或許哭出來會好受些!”

李遠不知在忙什麼,這幾天都是匆匆忙忙的不見人影,也許是在積攢學分,風笛沒有理會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很久之後,風笛聽露兒房中安靜了下來,這才悄悄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哭累的露兒已經熟睡過去,風笛坐在她牀邊,就那麼靜靜的看着她,輕輕的擦去她臉上還掛着的淚珠,爲她把被子蓋好,坐了許久,才抱起猿寶寶走了出去,又輕輕的掩好房門。“睡吧,好好睡一覺吧,醒來又是美好的一天...”

將睡着的猿寶寶抱到它的小窩,這纔來到了院子裡,拿出半本地級武技,風影步。這半本書上似乎還有淡淡的青光流轉,像是在昭顯着它的不凡。風笛緩緩的打開第一頁,整個心神都融入了進去。這片院子除了風聲,再也沒有其他,咻咻蹲在屋前,看着彷彿發呆的主人,有些打瞌睡。

風影步法首先不是練習身法,而是要求感悟天地,感受到風!只有做到心若像風,自可身隨心動,來去自如。此後再研習步法,纔是上乘!

風笛閉眼冥想,進入入定狀態,靈魂釋放而出,周圍的一幕幕清晰的出現在了腦海,地上的蟲子,空中的飛蛾,還有咻咻即將合上的眼睛...然而,他看不到風,因爲它無影無蹤!

何爲風?它似是清風細雨,潤物無聲,它又是狂風大作,滿目瘡痍。它,無處不在!

調皮的孩童,看着在空中飄零的蒲公英,帶着欣喜上前去抓,但滿頭汗水怎麼也抓不到。因爲蒲公英隨風而飄忽不定,當蒲公英被草葉擋住了去路,孩童才把它抓到了手裡,小臉上洋溢起燦爛的微笑,一路風似的跑回去向父親展示,

“父親,快看,我抓到了風。”

這時,展開的小手掌中零碎的蒲公英卻又被風吹走,

父親呵呵一笑寵溺的看着孩童,爲他擦去額頭的汗水

“傻孩子,這不是風,是心。”

聽着父親的話,孩童心裡滿是不解...

想着童年趣事,風笛嘴角揚起了微笑,是啊,那不是風,是心。

一絲微風拂過風笛的髮梢,頭髮微動,頭髮是身體的一部分,身體沒動,又怎麼能說頭髮動了呢?是風動?還是心動?

心是什麼?心是意念,是認知...

那風又是什麼?它,是空氣流動...

頓時風笛的腦海一片清明,地上的蟲子在爬行,它的四肢和身體滑過氣流;空中的飛蛾撲閃着翅膀,它也在攪動着氣流;咻咻的眼睛漸漸滑落,它的眼皮閉合之時也摩擦了空氣......

“這,就是風”

風笛再次睜開雙眼,他發現,這個世界不一樣了。萬事萬物皆處在空氣之中,只要輕顫,就會產生微小的空氣流動,那些都是風!

這些細弱的氣流似乎都會在風笛的腦海中浮現軌跡,也就是風勢。而他現在要做的,便是用心掌控身體,藉助這些風勢,隨時保持勢於己身有利狀態。

“如果,心可以控制風勢,那又會怎樣?”風笛又陷入了深深思考。“那應該是一種由勢入微的微妙境界吧!”

風笛雙眼又緊緊的閉合而上,用心去感受着風的靈動。

“風的去留,本是沒有方向的,這取決與製造出氣體流動的物品移動,可是怎麼用心去掌控這種流動呢?”

“心屬於更縹緲虛幻的東西,一個想法一個意念,這都是心,似乎得用一種媒介,一種特殊能量去作用於氣流,達到掌控目的。”

“可是,用什麼呢?”

風笛心中在苦苦思量,很快,一天過去了。

露兒醒來看到盤坐在院中的風笛,沒有打擾,她看出風笛陷入了一種微妙狀態,這就像是找到了靈感,如果被破壞又不知何時才能再有。露兒心中的陰霾在新的一天已經離去,雖然還有自責,但她認爲那樣也於事無補,只有去終結它纔是最好的選擇!看着閉着雙目皺着眉頭的風笛,露兒心底打定主意,她會陪他,一起去面對那兩隻可惡的大傢伙。

此時已經過去兩天了,風笛還沒有醒來。

“不行,嘗試了無數次了,肉體力量根本無法離體,又怎麼去碰觸風勢呢?”

“肉體力量不行,那靈力可不可以?可惜我還不是靈師,沒有靈力。”

“難不成,現在的我還無法做到由勢入微?”

“除了靈力,那剩下的就是靈魂了。對了,靈魂之力!”

風笛像是在黑暗中找到了一絲曙光。經過補天石空間的蘊養,風笛的靈魂可以說是幾倍於同階中人。心中一動,積聚在補天石內的靈魂之力瞬間離體,它們就像一種奇異的能量存在於天地之間,如果有靈魂攻擊之法,那靈魂之力就可以用於戰鬥,無聲無息間傷人魂魄神念。

風笛引導着靈魂之力瀰漫而出,卻沒感受到風勢有何變動,於是又將靈魂之力的流速加快,

“譁...”天地間有很小的風之漩渦產生,隨後又消逝一空。

“成了”風笛猛然間睜開了雙目,其中似乎有淡淡青色之氣一閃而逝。靈魂之力既然能攪動風勢,那就只需按自己想要的方向,改動控制風勢便可。

“由勢入微,說的正是這變動之法,由借勢轉化成控勢,心之所向,風之所至。”風笛站了起來,向着屋中走去。如果有人看到就會產生一種錯覺,風笛不是在走,而是在被風推動。

“風笛,我感覺你變的不一樣了。”露兒有些疑惑,此刻的風笛比以前更加從容了,好像還有風度了。

“可能是心境變了吧。露兒,我修煉多久了。”風笛還得去擊殺那兩頭魔猿,如果耽誤了太久那可不好。

“兩天。”露兒輕輕的說了一句,但神情有些欲言又止。

“我陪你去,好嗎?”一雙美目認真的盯着風笛的眼睛。

“你知道的,這很危險。”四目相對,風笛臉上浮現少有的嚴肅。

“禍是我們一起闖的,我不能讓你獨自去承受。”露兒眼中堅定。

“可能會死。”

“一起死。”

......

墜鳶谷,位於青城西南方向八十里,在谷上有鳶築巢,幼鷹學習飛行之際常常因谷深而脫力墜落摔死,故被當地人稱爲墜鳶谷。深谷岸上是比較開闊的平地,一眼望去,山林密佈,一些村莊錯落其中...

本應充滿生機的山林村落,此時卻看不到一個人。因爲就在三天前,忽然有兩隻恐怖的大猿襲擊了他們的村子,沒有防備的村民們死傷不少,之後不管男女老少,全都搬離了這裡,離開了他們世代居住的寧靜家園。

這天,兩個人影來到了杳無人煙的村莊,看着被妖獸破壞的殘垣斷壁,有些無顏面對。

“風笛,想好怎麼對付魔猿了嗎?”露兒走到風笛身側,輕聲詢問着。

“暫時還沒有,不過我已經把風影步悟透了一部分,自保應該問題不大,先看看再說。”風笛看到頃倒的房屋,石頭上風乾沒多久的血跡,臉上顯出凝重之色。

遠方山林裡傳來魔猿的咆哮,震人心魄,隨後猿聲又傳向山谷,久久不絕於耳...

“前輩說萬事萬物皆有弱點,只是,這魔猿的弱點到底是什麼?”風笛望向遠處迴盪着猿嘯的空谷,許久之後,眼中逐漸有了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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