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凌蘇不由淡淡一笑,走到那靈位前面,隨手拿了起來。卻見他手上真力一吐,那堅硬的紫檀木,連同上面的金字,竟都如細紗一般,化成了齏粉,這可絕非力大無窮能做到的。
接下來,凌蘇淡淡道:“今日遇上我也是你的造化,否則不出三十年,你這個西王就會如此物一樣灰飛煙滅。”
凌蘇這番話,李羣忠似早有準備,並不見驚詫之色,冷靜道:“還請仙師救我。”
凌蘇道:“你可知那九命真君是何許人也?他乃是洛陽北邙山的鬼王,手下約束鬼魅幽靈不知凡幾!你認爲這樣一個人,讓你修煉殭屍之術,會有什麼目的?只到你成就金銀甲屍之時,便是魂飛魄散,身軀成就他人之日!”
“啊!”繞是李羣忠早有所想,也不由得驚呼一聲。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苦心修煉,試圖追求的長生,走的竟然是一條自毀的絕路!
凌蘇見他驚恐,又安慰道:“不過你也不用太過害怕,那北邙山羣魔匯聚,並非是他九命真君一家獨大,金銀甲屍非比尋常,是邪道之人得之慾快的寶物,他生恐被發現,所以就只在附近點了一個陰氣匯聚之地,並沒有將你帶回北邙山!”
李羣忠聽了這話,更難以平靜下來,道:“仙師!那……您說我應該如何?”
凌蘇道:“就如你這情況,說是長生不老,實際上卻已經是個死人。只不過利用玄陰之氣,將元神封在身體之中,再以陰氣滋養肉身,才能保持這等狀態,只是你元神被封,卻無法完全的掌控肉身,這甲屍的諸般天賦就使用不出來,縱然是銅皮鐵骨,力大無窮,可到時候見了他,自然是被他一網成擒。
而且因爲那九命真君下的禁制,你的元神不同於普通的銅甲屍,沒有肉身憑依,即便是有禁制護着,但經常接觸陰氣,常此以往,必會傷及元神,即便是放着不管,漸漸地也會魂飛魄散,到時候只剩下一具沒有靈識的金銀甲屍驅殼,正好方便練成元神分身。”
本來李羣忠還想就此離了此地,若是九命真君尋不到他也就罷了。沒想到僅僅維持現狀,竟然也是慢性自殺,慌忙問道:“那若是解開我這元神上的禁制是不是就能夠好了?”
“哼,其實你現在的元神實際上也已經和肉身分離數十年,全靠這禁制才能夠操控肉身,若是解開了禁制,這肉身內的陰氣直接就能夠衝的你魂飛魄散,從你被下了禁制的那一天起,這結果就已經改變不了了,這其中不過是當即死亡還是慢慢等死的區別罷了!”
這一下子李羣忠也沉默了下來,接着問道:“那就仙師所見……我還能堅持多久?”
凌蘇淡淡道:“這就說不好了,若是看你元神凝結,多則三五百年,少則八九十年,便要魂飛魄散。”
李羣忠一聽年頭,卻稍微鬆了一口氣,似乎這已經超出了他的意料。
凌蘇卻搖搖頭道:“你可不要以爲人生不過數十年光陰!不要忘了死後還有轉世,而你那時可就是魂飛魄散,永不超生!當然我爲人也從不強人所難,若你覺得如此活上百十年就挺好,也由得你。若是你不想魂飛魄散,我便助你兵解投胎。此番你已經結下了這段仙緣,或許後世還有希望尋仙得道,那就全看你的造化了。”
此刻李羣忠可真是進退維谷,不知如何是好了,要說他從起義開始,七年來幾經生死,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卻不知曾幾何時,自以爲長生不老,反倒怕起死來了。
凌蘇淡淡一笑,也不再多說,直接道:“此事乃是你人生之選,旁人更不能幫你。待我去瞧瞧你那陣圖,你權且自思自量。”
李羣忠此時心神略微有些恍惚,道:“仙師自便,出了此門再往左拐便可見到一個石洞……”
凌蘇微一點頭,就帶着玉靈出了石室。此番遭遇這位本認爲已經死去的人也是意料之外,而且凌蘇判斷出來的這人的性格,也能夠猜到他最後的選擇。
他根據李羣忠所說,來到了一個面積不大的耳室。看此間桌案鋪排整齊,並不見絲毫灰塵蛛網,甚至那硯中的墨還只是半乾,看來是李羣忠平日消遣讀書的地方。
按照李羣忠之前的指點,凌蘇在靠近石室左邊的石壁下,找到了一個三尺見方的圓形孔洞。那旁邊的青磚已經啓掉,後面直接露出了土層,應該不是跟這墓室一體的。
凌蘇見到這才恍然大悟,照說此地乃是九命真君先發現的,若是真有好東西,那老鬼還能不佔爲己有。但現在一看,恐怕九命真君還不知道這地方呢!不過任是誰也不會料到,這玄陰之地竟然建造了兩座規模不小的地宮,而且僅僅一牆之隔!
玉靈探頭在那黑幽幽的洞口嗅嗅,似乎找到了喜歡的東西,“嗖”的一下已經穿了進去。凌蘇緊隨其後,也屈身進去,落腳之後卻是“嘩啦”的水聲。
還不待他反應過來,一股極陰的寒氣撲面而來,這等寒氣對於普通人來說恐怕是極爲致命,不過對修煉了百鍊玄功,肉身強健的凌蘇來說卻算不得什麼,身子微微一震,身上的血氣就已經將寒意驅散。
凌蘇開始打量周圍,發覺這是一個極大的地廳,甚至比剛纔那墓室還要大出數倍。不下十三四丈的圓型穹頂大廳,且中間竟沒有一根立柱支撐。若是凡人一見此等建築技術,定然歎爲觀止。不過這裡所用的材料卻都極爲普通,竟然就是些農村蓋房子的三合土!但那牆壁和屋頂上,還留着淡淡的真元,顯然這地方並非是普通的地廳,而是一個修真者留下的遺蹟。
同時凌蘇的心中也不由慶幸,他已經感覺到,那些附在地廳的牆壁屋頂上的真元,已經極其稀薄。若是沒有外力修補,恐怕支撐不過一年半載了,若非是此次機緣前來,恐怕永遠也沒有機會再進入這神秘的大廳之中了。
地上是及膝深的積水,水中蘊含了大量極陰寒氣,水色如沁了墨汁,顯着淡淡的墨色,但奇怪的是,還散發着陣陣香味,凌蘇探手沾了一滴,輕輕嗅了一下,隨即就道:“沒想到這竟是玄一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