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過來。
停頓,時間與空間,小小的三丈見方的小屋中,月光揮落着塵埃一般細微的粉塵。
沒有氣味,沒有形體,在血色光華吸取下,像是被蛟龍吸取的汪洋大海一樣,無法抗拒的力量之下,月色沾染着的埃塵被吞沒着的血色光華吸了進去。莫名其妙,不知道到底是因爲什麼原因。
而這些粉塵一樣的月光,沾染在江雲全身,那些像是碧海深處,狂風席捲之下,不停地翻涌的,像是要吞噬一切膽敢冒犯海洋威嚴的存在,擁有者強大力量和暴虐性格的浪濤!
那些實體化的幽藍色氣勁,儼然已經與罡勁沒有差別。
翻涌成了浪濤,在一身碧濤勁內勁上涌動。
而儼然變成鎧甲守護者江雲的碧濤勁內勁,幻化成了洪荒蛟龍的身影。
本來需要大量內勁來支撐這隻洪荒巨龍的消耗。
本來江雲擁有的內勁品次還不足以達到這樣凝練,與罡勁毫無差別,甚至還有超越之處的碧濤勁內勁來。
“既然都已經看穿,那麼你還在等待什麼了?”
陌生美貌男子妖異一笑,曼珠沙華,一點光焰,在嘴角漾開最唯美幅度的瞬間,點燃成耀眼而致命的潔白。
曼珠沙華,黃泉之花。
洗淨俗世塵埃,潔淨之花。
那樣潔白乾淨,像是不沾染這世俗間的一切塵埃。
安寧靜好,唯美的姿態舒展開來,那樣的寂靜,那樣的絕望。
無法觸及,只可以仰望,是那樣的絕望,花開不見葉,葉碎不見花。
生生世世,不能相見。
人世間,還有什麼是真實。
黃泉道上,只有這一朵花的決然是亙古。
有喜愛的女子了?
心神中,一潭靜水,洋溢開微妙的幅度來。粉塵一樣,淺淡飄渺,至無窮之遠處到來這個世界。
向死而生,以願望之名而存在。
你對於自己的母親,應該有所希冀吧。
曖昧而隱約的心神流淌在着遍佈着殺機的小小虛空中。一絲神念這樣說着,流動過了江雲耳膜,如果現在失去了身體的他
,還擁有耳膜的話。那麼,很清楚,這言語中,是一如既往妖媚詭異的聲音。
父親的,母親的。
同樣的語調,同樣的字符?
不是,都不是。
江雲身體上的碧濤勁內勁完全化爲了虛無的海洋幻象,來自上古洪荒的,強大而神秘的血脈,盡數甦醒過來,江雲現在作爲一個神念,已經徹徹底底的甦醒過來。
可以說,這樣的江雲,大可以離開人世間,去幽冥世界修煉,因爲他的靈體十分強大。
因爲神念深處,那因爲生死危機而得到的神秘儒家經典和強絕星辰圖案的鍛鍊,他的神念十分堅韌,沒有渣滓,像是一汪海洋。
這樣的純潔神念,江雲可以感覺到,碧濤勁內勁在自己體內,以虛幻的筋脈最爲依託,正在與往常一樣,奔流不息的運行着,因爲自己現在是神念出鞘的緣故,這股碧濤勁內勁,可以更好的溝通神念,本來隱藏的血脈,被用比往常快上十倍百倍的速度挖掘者。
然而神念卻無法深入腦海深處,明明有兩股絕強的氣勢在最深處制伏着,像是陷入冬眠了一樣。
江雲嘴角泛起一陣瞭然。
都不是,是神唸的世界。
一切都是幻象,都是對面的少年郎,對自己使用了幻象,讓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沉淪,失去先手,處處被動。
神念愈來愈堅韌,對於冥冥之中,拿自己的寄託的地方,那具肉身的感應也愈來愈強烈。
“是叫什麼名字了?”
空氣中,塵埃飛舞,喧囂的疑問聲音響徹一整個小屋。
像是千千萬萬個問號,被同時發出,交纏錯接,製成了密密麻麻,繁複而神秘的網絡,那些本來被血色光華所吞噬的月光塵埃,被一點點從那翻滾不息,四處跳躍不停,好像在乾柴上點燃的火焰那樣的血色光華釋放出來。
悲傷,貪婪,憎惡,恨意,邪惡,萬萬千千,像是風捲過大地是,寄養起來的漫天塵埃,這時候他們像是一個個泡沫,再一一被搓破的瞬間,一個又一個甦醒過來。
帶着對江雲的恨意,帶着要把江雲吞噬,也成爲他們其中一份子的執念,就這樣
,鋪天蓋地,殺機淋漓,毫不掩飾,向着那一汪海洋,撲來,席捲一切,葬送一切,吞噬一切。
月的光華,在此時此刻,分裂爲埃塵,一顆,化爲百顆,百顆,在一個接着一個,化爲分散的百顆,萬顆,乃至億顆,就那樣,不斷分裂,無數被吞噬的魂靈,在不斷的分裂,直至最後,沒有最後的最後。
被封存的人得執念,像是肥皂泡,在被一個一個撕碎的瞬間,分化成無數細微的念頭,或悲傷,或喜悅,被沾染上邪惡的魔性,那些本來安靜的生靈的魂靈,就像是被倒入了污物的清水,從此渾濁不堪,再也沒有一開始的純淨。
攜帶者種種思緒,那些埃塵,不,那些碎裂的念頭,沾染着江雲身旁的海洋,沾染着,呼號着,痛楚的呼號着,永遠得不到拯救,永遠得不到解脫。
永遠永遠,那樣無法言說清楚,那樣無法去描繪的絕望。
分明,被江雲感知到了。
那樣的絕望,那樣徹頭徹尾的絕望,鋪天蓋地而來,還會越來越多,不斷沾染着江雲的心神。
本來作爲防禦的碧濤勁內勁,本來霸氣十足,鎮壓萬方的洪荒巨蛟氣息。
卻在這個時候,一邊鎮山了那些念頭,卻感知到密密麻麻,更加細密的絕望。
“我真的很是好奇,如果那個名叫於慕的女子看到你這副樣子,會如何想象你了》”
哈哈哈哈哈。
你是叫江雲吧,快了,你就要失去名字,你就要死了!
雲,去死吧。
於慕的聲音,響了起來。
人生,不過是一場幻滅,所以,解脫吧。
絢爛,曼珠沙華。
漣漪,一圈,再一圈,就那麼周而復始。
劃開思緒萬千,耳旁傳來的聲音。是那麼柔軟而溫和,是那麼安靜而淡然,是那麼,是那麼,包含着,一絲關切,就像是,從未相見的人,卻又親密到了,似乎有血脈相互聯繫的程度。
“是你。”沒有用上帶有敬意的語言。
雖然是很關切,但是沾染在碧濤勁內勁上的那些塵埃那樣的存在,怎麼,會有殺戮之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