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是一座圍城,困住了我,也困住了所有在裡面掙扎求生的人。
我叫江文山,今年三十二歲,曾就職於一家電子銷售公司,是裡面最普通的銷售員。
和許多在外討生活的底層打工人一樣,我來自農村,曾有妻有女,拖家帶口,在大城市裡爲一家人的溫飽奔波。
此刻,我正坐在一處新墳頭,今天陽光不錯,所以,決定來講講發生在我身上的故事。
一切的起始點,還得從那天晚上開始。
那是一個盛夏的夜晚,美食街里人滿爲患。
好兄弟張凱約我出來放風,說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其實,他是又想找人喝酒了。
張凱,是我第一次創業失敗的合夥人之一,那時的他還是個啃老的無業遊民,未婚,青銅單身狗一隻。
在那人潮擁擠的美食街裡,他一身熒光綠坐在角落裡靜若處子,但卻十分惹眼。
見我朝他走過去,便起身對我招手。
我三步並作兩步,穿梭在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女之中,時不時還蹭到幾滴香汗。
剛坐下,我就問他,“你穿這麼綠,要不要我給你買一頂綠帽子配上?”
“開什麼玩笑,我堂堂鑽石單身貴族,只能是給被人送帽子!”
我記得很清楚,當時阿凱就是這麼一邊跟我開玩笑,一邊眼裡卻明明很有事。
於是,我又問他,“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兒了?我知道,你最近在追求一個漂亮的女大學生,是不是人家跟別人好了,你傷心了。”
我那時小心地試探,生怕一不小心戳爆了他脆弱的自尊心,畢竟他那一身熒光綠的打扮,已經十分說明問題了。
但阿凱卻只是笑笑,他說:
“文山,我長得也不帥,人家看不上我也實屬正常,倒是你,老婆漂亮,女兒可愛,你平時多操心操心。”
說完了,阿凱還衝我遞來一個捉摸不透的眼神。
既然他看得開,我便想着隨便安慰兩句就好。
但當我叫老闆先來五斤小龍蝦下酒的時候,阿凱卻打斷了我。
他不僅打斷我,還點了一桌子的綠色:
烤韭菜、虎皮青椒、涼拌黃瓜不削皮、炒青菜等等。
我當時驚訝極了,心想這小子口頭上沒事沒事,心裡還是鬧着彆扭的,於是我直直盯着他,企圖從他臉上找到蛛絲馬跡 。
他卻跟個沒事兒人一樣跟我開起了玩笑。
“文山,我是不是變帥了,你老盯着我看幹嘛?”
說着,阿凱便順手開了一瓶啤酒遞給我,說爲綠色……呸,爲友情碰一個!
半瓶冰鎮啤酒下肚,我頓時就有一種透心涼的感覺。
我又問他,“阿凱,你真沒事吧?”畢竟他今天過於反常。
他卻做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說自己真的沒事,還讓我多關心關心自己老婆,說我老婆很漂亮,別被隔壁老王惦記上了。
同時,他又掄起啤酒半瓶下肚。
我看着這情況不對勁,阿凱一瓶接着一瓶,“噸噸噸”直到三個空酒瓶兒放倒在腳邊,他才歇了口氣。
“阿凱,難不成你今天去表白,然後不出意外地失敗了?”
“沒表白,我放棄了,文山,最近,你跟嫂子還好嗎?”
阿凱轉移了話題,看來,他不想跟我討論他的事。
“我跟許玫挺好,上個周,我們還評上了社區模範夫妻。”
“呵呵,那倒是恭喜你啊,琴瑟和諧,夫妻幸福,不過……”阿凱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
阿凱已經喝空了六七瓶啤酒,他的酒量一向不是很好,幾瓶啤酒下肚,馬上就開始臉紅脖子紅地胡言亂語。
“文山,我是說如果,如果你老婆出軌,你會怎麼做?”
“呵呵。”
我笑了笑,“阿凱,許玫你是瞭解的,她不可能背叛我,我們倆感情一直很好,結婚七年,從來沒有吵過架,這麼好的老婆,絕對不會做你說的那種事。”
“我就開個玩笑,文山,別往心裡去啊,我們接着喝。”
阿凱直接岔開話題,跟我聊起了從前。
那個時候的我,心思還比較淳厚,從沒有想過,一對夫妻,七年沒有爭吵,是根本不正常的事。
直到後來,我纔有了領悟。
那天晚上,阿凱一個人幹掉了四分之三件啤酒,越發醉意之後,他丟下一句話,便匆匆付款走人。
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他臨走前好像是對我說,他很羨慕我,有一個漂亮的老婆,可愛的女兒,幸福的家庭。
但當即又話鋒急轉,他說一個人過於美滿,那便不真實,就像霧裡看花,我是看不清楚的。
總之沒頭沒腦,又好像意有所指。
隨着那抹扎眼的綠色漸漸消失在擁擠的人羣中,當時我心裡也漸漸起了迷霧。
我怔怔地盯着阿凱離去的方向,有些恍惚,更有些心慌。
他是不是知道什麼,又不敢直截了當地告訴我?後來我才明白,他的確是知道些事情。
“嗡,嗡。”
阿凱走後,我還坐在那裡發呆,隨後手機在桌上震動,是老婆打來了電話。
“喂,老婆,我剛跟阿凱在外面吃宵夜,有什麼事嗎?”
“哦,沒事,你們繼續吃,回來的時候在樓下買盒牙膏回來,家裡的快用完了。”
“阿凱已經走了,我現在就回去,姍姍在家還乖吧?”
“她還在寫作業,沒別的事兒了我就掛了啊。”
說完,電話那頭已經匆匆掛了電話。
戀愛三年,結婚七年,我和老婆一直感情很好。
我們是彼此的初戀,一起走過了青蔥歲月,步入而立之年,再攜手走進了傳說中的七年之癢。
雖然我們之間戀愛時的激情早已退去,但結婚這麼多年,我們早就成了密不可分的一家人。
相互之間,是親人,是親情。
不知不覺,我已經走到了小區附近。
路過樓下超市,買了一隻老婆最喜歡用的雲南白藥牙膏。
她老說自己最近牙齒敏感,用這款牙膏最好。
“老哥,又來買生活用品啊,你媳婦兒呢?”
年輕的超市老闆熱情的套着熟絡,平時買東西我都在他這裡買,一來二去,倒也成了熟臉。
“老婆在家教孩子,這些小事我能做就做了。”
其實,不光這些順帶買生活用品的小事,平時的家務,我也是包攬了幾乎全部。
老婆嫁給我的時候,年輕貌美,追求者都能排到月球上去,就是瞎了眼才嫁給了我,我可不得好好寵着。
“叮咚,支福寶到賬35元。”
“老闆,錢付了,走了啊。”
“嗡,嗡。”
口袋裡的手機再次發出震動,我掏出來一看,是一條匿名短信。
出於好奇,我點開了短信,當看到上面的內容時,我當場就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