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是地師墳了。”山西王扶着自己的行屍,踩着腳下一塊岩石,指着下方山中那塊平地。
這是他們與穆英豪分開的第七天,七天以來,何柏谷和李朝年在山西王的引領下,翻山越嶺,朝着天墓的方向行去。何柏谷只是爲了師父的心願,幫其去天墓一次,至於送還那怨靈旗,僅僅只是山西王的任務,讓他奇怪的是,師父好像完全不擔心怨靈旗會再落入其他歹人之手,臨行前竟然沒有叮囑過他半句怨靈旗的事情。
另外,關於穆英豪所告訴他的那番話,何柏谷心感不安,如果那都是真的,那證明也非常簡單,去了天墓,自己再直接前往扎曼雪山便可。其次,何柏谷也擔心師父所說,自己遲早有一天會與師弟李朝年決裂,因爲什麼而決裂?嗯,師父提到過喜豆,難道會爲了女人嗎?
想到這,何柏谷忍不住擡眼去看了一眼喜豆,卻發現喜豆竟也在盯着自己,不由得臉上一紅,趕緊將目光轉向別處。喜豆倒有些覺得奇怪,不知道何柏谷爲何臉紅,只是因爲何柏谷一路過來,幾乎沒有開口說話的時候,她心中有些擔心而已。
不會是因爲喜豆。何柏谷想着,如果要是師弟真的喜歡喜豆,那就讓他喜歡,自己不和他爭,自己最不願意的就是和他人爭奪什麼。
那會是什麼?難道是因爲師父常掛在嘴邊的“天意”?是了,何柏谷忽然醒悟了。師父說曾經與師叔最大的分歧就在於,師叔相信天意,而師父不相信。那夜師父告訴自己那些事情,無非就是讓他與師弟朝年一樣去相信有天意的存在,這樣一來就不會產生分歧了。
我不會和師弟決裂的。何柏谷看着站在山西王身邊的李朝年,暗暗發誓。此時此刻的他卻忘記了,這種事並不是他一個人說了就算的,人都有自己的自由意識,還有天意。
天意?真的有嗎?何柏谷不敢往下細想,甚至深夜入睡的時候,都不敢去回憶師父那番讓他會整夜做惡夢的話。
“我先進天墓之中,找出我師父的屍體,再還了怨靈旗。”山西王說到這朝何柏谷伸出手去,示意他將怨靈旗交出來,“把怨靈旗給我吧。”
何柏谷只是搖頭,他信不過山西王,山西王收回手去,看了一眼李朝年後,又道:“你信不過我,應該信得過你師弟吧?你把怨靈旗給他,他隨我一起進天墓之中。”
何柏谷依然搖頭:“我也去天墓。”
“還不到時候。”山西王搖頭道。
何柏谷不解:“什麼意思?”
“總之就是還不到時候,你現在進了天墓,會出亂子的。”山西王的解釋很模糊。
“不行,我必須跟你們進去。”何柏谷剛說到這,發現李朝年徑直朝自己走了過來,何柏谷下意識伸手一攔道,“師弟,你要做什麼?”
“師兄,信我,我和山西王進天墓,出來後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告訴你的。”李朝年故意壓低聲音,“否則你我都進不去天墓,搞不明白師父所說的話。”
“師父對你說什麼了?”何柏谷沒有細心思考,直接反問了李朝年這句話。
李朝年笑了:“師父對你說了什麼,對我就說了什麼。”
何柏谷內心一顫,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原本李朝年就與他和師父在劃清界線,那夜明明師父只私下對自己說了那番話,並未對他說,自己心大忘記了,剛纔一衝動問了出來,等於是鑽進了李朝年設的套中。
如果現在不把怨靈旗給李朝年,等於是加劇了和他的矛盾,在決裂上火上澆油。何柏谷尋思了半天,終於還是將怨靈旗交了出來:“我和喜豆留在這裡。”
“你、苟鎮海、喜豆,以及這個嬰孩都留在這裡。”山西王吩咐完,領着自己的行屍,還有帶着怨靈旗的李朝年邁着輕快的步伐朝着山下奔去,兩人奔向山下,卻在一塊岩石後消失不見,好像那裡就是天墓入口一樣。
“你師弟比你聰明。”等兩人一屍離開,苟鎮海坐了下來,笑吟吟地看着李朝年。
“喜豆,我去找點柴火,準備晚上生火用。”何柏谷不搭理苟鎮海的話,轉身下了山坡,說是去找柴火,其實主要目的是想看看那塊岩石後到底是不是有出入口,如果有,自己乾脆也跟進去看看。
等何柏谷跑到那塊岩石仔細查看後,結果卻令他非常失望,那塊岩石連條可以放進食指的縫隙都沒有,無奈只得去收集柴火。等他抱着一堆柴火返回苟鎮海、喜豆身邊的時候,苟鎮海卻裝模作樣拿出個羅盤道:“我記得師父說過,這周圍應該有個古怪的村落,他們進天墓再出來,至少也得一天一夜的時間,我們先找到村落投宿吧,荒郊野嶺,我們兩個男人倒無所謂,怕是苦了女人和孩子。”
“這裡有村落?”何柏谷扔下懷中的柴火,沒好氣道,“剛纔你爲什麼不說?”
“你沒問呀。”苟鎮海一臉壞笑。
何柏谷忍住怒火,很想朝苟鎮海臉上招呼一拳,但怕他那個身子骨,還有那點半桶水的本事,恐怕拳頭未至,單是拳風就能吹死他。苟鎮海拿着羅盤帶路,何柏谷和喜豆抱着孩子緊隨其後,穿過後方的山間小路,再躍過一片小樹林,真的發現在山腳下有一座不大的村落。村落中看起來人並不多,但可從其中的建築,放養的牲口,還有周圍的農作物看出,這裡的人完全可以自給自足,說是世外桃源也不爲過。
三人來到村口就遇到一個扛着鋼叉,揹着獵弓,腰間還繫着野兔和野雞的年邁獵戶。那獵戶見有陌生人前來,竟也不警惕,沒有怎麼詢問,就很熱情地邀他們到家中做客。
“我給三位準備了一間小屋,雖然簡陋了些,但也算是乾淨,至少可以遮風避雨,你們先歇着,我去收拾收拾野味,等會兒給你們準備些烤雞烤兔。”獵戶領他們進屋,倒了幾碗井水之後,轉身離開。
“烤雞烤兔倒是很久沒有吃過了。”苟鎮海舔了舔嘴脣,嚥着唾沫,大口喝着碗中井水。喜豆肚子也是咕咕作響。唯獨何柏谷沒有動碗中水,總覺得哪裡不對,而且對苟鎮海這個算是行走江湖多年,卻好像沒有絲毫江湖經驗的人有些厭惡。
等那年邁獵戶離開之後,何柏谷起身來到門口,叮囑苟鎮海和喜豆安坐不要離開,自己則朝着不遠處的莊稼田地慢慢走去,看着沿着莊稼地一側修建的房屋,實在不明白在如此偏僻的地方怎麼會有個村落?
“怎麼會有個村子呢?”何柏谷站在田坎邊自言自語道,剛說完莊稼地中就傳出一個聲音,回答了他提出的疑問。
那個聲音道:“這裡叫五房村。”聲音傳出時,一個老太太從田中那些不知名,至少高有兩米的農作物中鑽出來,揉着自己的肩膀,同時上下仔細打量着何柏谷,問道,“年輕人,你打哪兒來?”
何柏谷趕緊對着那老太太行禮,回答道:“黃粱堡。”
“哦,知道,聽說那地方前幾天不是被燒了嗎?”老太太順口這麼一說,讓何柏谷心中倒是一驚。
何柏谷忙道:“對,是被土匪燒了,我們運氣好,跑出來了。”
“人沒事就好,你們準備什麼時候離開呀?”老太太又問,俯身用鐮刀割着那種何柏谷叫不出名字的農作物來,但每次都只是用鐮刀在農作物的枝條上來回摩擦,割下枝條上的一層表皮,再放進揹簍之內。
哪裡有客人剛來就問什麼時候走的?何柏谷覺得老太太不懂禮節,還怪怪的,但轉念一想自己又不算是真正的客人,完全是誤打誤撞,不請自來的路人。別人這麼問也不奇怪,於是編了一番話道:“我們還有兩個同行的夥伴,逃跑的時候落在後面了,我們等到他們找到這裡,就會離開,打擾了。”
“沒事,我只是問問,因爲這裡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人來過了,上次來過的那兩個人在這裡做了不少壞事……”老太太說完揹着竹簍爬上田坎,朝着遠處慢慢走去,不時擡手朝着莊稼地裡忙活的其他人打招呼。何柏谷留心到,在田地中忙碌的全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沒有一個青壯年。他心裡覺得奇怪,乾脆跟着那老太太走進村子中,繞着周圍的房子又走了一圈。這一圈走下來更讓他覺得奇怪,因爲在村子中他見到的全是老人,而且這些人彷彿對他這個陌生人半點興趣都沒有,甚至不用正眼看他。
還有一點最讓何柏谷覺得奇怪:這裡的人在這個炎熱的季節,還穿着長衣長褲,幹活的時候也不免起袖口和褲腿,不知爲何。
再返回先前獵戶家時,已經到入夜時分了,何柏谷坐下來喝了一口井水,稍作休息,正準備再出去轉一圈時,那獵戶就推門而入,手中提着先前那柄鋼叉,鋼叉前端還串了一隻烤得流油的野兔。
“烤野兔!”農夫將那野兔放在桌子上的土盤之中,又從腰間拔出一柄小刀,三五下就將那烤野兔給分割開,再擦擦手道,“幾位,不要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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