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道無對錯

仇風在那一場戰鬥中所召喚出的“中洲隊”,其實是一種很奇妙的狀態。

那並非是投影,又或者是單純的仇風用身爲作者的權限捏了一箇中洲隊出來,事實上,他在知道自己要反抗那個人的時候起,便也重新審視了自己筆下的這個世界,瞭解了更多的東西。

因此,仇風憑藉着在固有結界裡可以恢復部分作者能力的特點,讓真正的中洲隊……於夢中降臨到了那裡。

對於鄭吒他們而言,一切只不過像是做了一場虛幻不清的夢,而且很短暫,夢醒之後,壓根就不會記得這回事,就像鄭吒第一次見到封傑的時候,他壓根就不認得封傑,也根本不知道其實這嚴格來說是他們的第二次見面。

但是,有些妖孽就是可以做到這一點,做到……哪怕是在夢中,都可以保持清醒,甚至很有條理的進行思考和交流。

比如說……擁有信念之力的楚軒,當初在猛鬼街世界裡,弗萊迪都不敢把楚軒拉入夢境之中,更不要說只是在夢中和傅展鵬進行交流一下了。

當然,那一場交談,其實傅展鵬和楚軒也並沒有說更多的東西,只是確定了雙方合作的意向。畢竟就暫時而言,他們分處於不同時間線上的不同輪迴世界裡面,想要真正的互相接觸,只能說是在做夢……

所以,一切都得等到那個開始……等到那無限的世界開始的那一刻……

在最終一戰之後,仇風迎來了一個機會,一個最大的機會,同時也是唯一的機會。

因爲最終一戰結束之後,便是仇風所寫的那本書真正完結的時候,而在那本書的續集開始之前,會有一段空白期,那段空白期,也是仇風所能把握住,同時也是必須把握住的唯一機會。

他知道自己接下來將要在續集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但是,在不違背“他”的安排的前提下,仇風還是有很多小花招可以用。

比如說,神之座的成員……神之座滿打滿算,總共可以有九人,這是九個席位,可以一步登天成就聖人的席位。

於是,仇風開始尋找神之座的成員,爲了以後的佈局……

而仇風第一個找到的成員……正是在最終一戰“失蹤”的複製體傅展鵬。

最終一戰,傅展鵬和複製體傅展鵬也是真正的一絕死戰了,那場戰鬥並沒有任何水分摻雜在內。

但是,傅展鵬畢竟也還是傅展鵬,特別是還有另外一個複製體傅展鵬配合他。那麼,要讓一個劇本走向自己預定的結局,那就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了,最後的結局是……傅展鵬戰死,複製體傅展鵬則從最終一戰的戰場中人間蒸發,似乎也就是死了。

事實上仇風在找到複製體傅展鵬的時候,他就是一個死人……死的透透的人。

不過,仇風那個時候已經成爲了高級聖人,而且還有封神榜在複製體傅展鵬的身上,甚至還有賢者之石殘存在複製體傅展鵬的身體裡。

那麼,要復活這樣一個死人,對於當時的仇風來說,也就不是什麼難事了。

從那一天起,複製體傅展鵬就真正的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神之座序列第九聖人。

雖處末席,但如果沒有複製體傅展鵬爲仇風出謀劃策的話,後續仇風的一系列行動,也不可能會有那麼順利。

那麼,再說說聚集起神之座後,仇風究竟做了哪些事情呢?

說簡單也簡單,其實仇風做的事情統合起來就只有一件,或者說,目的其實只有一個……讓世界復活。

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雖然這件事情也是洪荒萬族乃至去死去死團共同的目的,但……依舊不容易。

因爲不想看到世界復活歸來的人更多,也包括了目前整個多元宇宙的最強者……人皇裴羲。

人皇裴羲因爲要負責的事情實在太多,因此不會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仇風他們身上,但這並不意味着他們的行動就簡單了,就某種程度而言,他們其實是在人皇眼皮子底下行動的,好幾次都是差一點點就真正的引起了人皇的注意……若真的發生了那件事情,那就意味着他們在被發現的那一瞬間,一座不周山就會從天而降,將他們全部像碾螞蟻一樣的徹底碾死,連渣滓都不會剩下。

而除了這件事情以外,仇風還要做別的事情,也就是在做工作的同時摸魚做自己的事情,然後還不能夠讓別的同事發現這一點……

作爲一個其實還沒有什麼社會經驗的家裡蹲,仇風對於如何在工作期間有效摸魚這件事,還真的……挺有天分的。

其實,有着複製體傅展鵬和阿賴耶的相助,還有仇風從各處忽悠……招聘來的打手,仇風已經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了,甚至還可以假公濟私的利用去死去死團這個良好的資源平臺給自己做私活。

比如利用了某個試圖加入,或者說投靠去死去死團的洪荒生物系教授,利用他克隆製造出了熵魔這麼一個玩意兒來。

然後……便是通過某個創造了以自己名字首字母命名的惡趣味組織首領,達成了一個早在輪迴世界的時候就已經說好了的合作。

再接着……便是爲了打倒“他”而努力了。

…………

“所以,仇風這個雙料間諜欺騙了所有人,然後忍辱負重的佈置下這一切,就是爲了打倒‘他’?”

冷寒月在聽完了複製體傅展鵬所說的話之後,下了這麼一個總結。

傅展鵬點點頭:“可以這麼認爲,所有的一切,都是爲了打倒‘他’。”

“那‘他’,到底是誰?被人皇封印的那個人嗎?”在冷寒月身旁的維多利加問道。

維多利加一開口,中洲隊衆人的臉色都露出了複雜之色,尤其是剛剛纔復活的章欣,還有封傑……更是如此。

但很快的,章欣就表現出了難以想象的堅強:“爲什麼……不能夠和他談一談呢?我相信,他不是一個壞孩子。”

“那不是好壞的問題……咔嚓咔嚓……”

咀嚼的聲音伴隨着話語傳入章欣耳中,章欣看向了說話的人,那位正在吃着薯片,但看上去卻又美麗而精緻的小女人……女媧大人。

女媧衝着章欣笑了笑,手裡的薯片倒是沒有停,還在不斷地往嘴裡塞:“雖然對於母親來說,孩子都是可愛天真又善良的,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會和我的哥哥起衝突,也會和冰鳳起衝突,甚至還有可能和在座的各位,和所有人起衝突,不死不休的那種……”

女媧的話,說的很是輕描淡寫,但其中的內容,卻讓章欣手腳冰涼。

“爲什麼?”章欣有些不甘心的問道:“我相信我的孩子……”

“我也相信。”女媧淡淡的打斷了章欣的話:“我相信你的孩子一定是一個好孩子,一個傑出的孩子,他有很大的理想和抱負,這個理想甚至很美好,並且他也有那個能力去實現這個理想……所以啊,那就更加不可能和平相處了。”

這時,女媧手裡的薯片終於是被吃光了,她拍拍手,隨手將包裝袋一扔,面色平靜的看着章欣,道:“這個世界上,並非是單純的好人和壞人之分,更多的是無奈……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笨蛋嗎?”

“笨蛋?”章欣一時間有些轉不過彎來,不明白女媧是要說些什麼。

“是啊……笨蛋。”女媧輕聲說道:“很多的笨蛋……”

不知不覺間,似乎隨着女媧的這句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女媧給吸引了,不自覺的想要聽聽,聽聽她口中的笨蛋,到底是何人……

“……第一個笨蛋,最早的那個,明明是一個那麼溫柔善良的人,但是爲了更多人的生存,而不得不讓自己習慣於犧牲,犧牲任何人,包括犧牲自己的心。到了最後,爲了未來,他犧牲了自己,將自己的所有一切都給予了那一線希望,獨自一人揹負着名爲犧牲的大義,到最後都是如此……”

“然後啊,是第二個笨蛋……他本來只是打算活下去,不顧一切的活下去而已。連同他自己,連同爲他犧牲的夥伴的份都活下去。漸漸的,他變得強大了,變得比所有人都要強大。因爲只有強大到極點纔可以不被任何存在傷害的活下去。最終,他去到了某個頂點,本來他可以毫無顧慮的活下去了。但是,在這個時候,他選擇了去死,在名爲開天的行爲之後,他死掉了……”

女媧,似乎是在講故事,是的,講故事,講着一個又一個“笨蛋”的故事。雖然在衆人的耳中,這些人物每一個都可以稱之爲絕世英豪一般的人物,他們的故事也都毫無疑問的都是可歌可泣的英雄篇章。

但是,在女媧的口中,這些傢伙們……都是一個個不可救藥的笨蛋啊!

“是啊,他們都是笨蛋。”

最後,最先同意女媧的人,居然是複製體傅展鵬。

“而這樣的笨蛋,這裡不就有好幾個嗎?”複製體傅展鵬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說道。

這時,另外一個一直沉默不言的超級智者,此時也是緩緩地擡起頭,對着章欣說道:“我剛纔一直在思考是否真的存在有着和平相處的可能性,但是……如果你的兒子當真也和他父親一樣,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笨蛋的話。那麼,就不存在和平相處的可能性了。”

章欣的臉色變得慘白,她並不傻,而且可以說很聰明,不管是女媧還是複製體傅展鵬,又或者是楚軒說的話,其中所蘊含的含義,其實她都明白……

但是,正是這樣,她才越發的不能接受,也不敢接受這樣的事實……難道,當初她所做的那個夢,並不是夢,而是……未來嗎?

她的兒子是世界的轉世,同時也很有可能就是“他”,就是仇風口中的作者,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

那麼,他究竟想要做什麼呢?

花費了這麼大的心思,佈置了這麼宏大的佈局,難道說他只是爲了享受一下人生的嗎?又或者是爲了獲得力量?

獲得力量從來都不是主要目的,爲了達成某種目的纔會去需要力量,否則的話,豈不是本末倒置了?

好吧,或許真的有這種蠢貨,而且還真的不少,但是,這樣的人……說真的,絕非英豪之姿。

更重要的是,沒有人會相信,做出這一切的人,會是一個蠢貨……他的野心絕對不小,他的心願,也很龐大。

那麼,這樣一個人,會是壞人嗎?

還是那句話……其實,並不能夠用單純的好壞來形容和分辨的。

試問,人皇也好,地皇也好,媧皇也好……他們是壞人嗎?

那麼,換成是妖族的三皇,也即是東皇太一、天皇帝俊與冰皇冰鳳呢?祂們是好人還是壞人呢?

正所謂吾之英雄,彼之仇寇……人族三皇於人族而言那是天大的英雄,但對於洪荒萬族來說,那可就是永遠揮之不去的夢魘啊!

而真正若是要計較起他們的人格、品德的話,不管是人族三皇,又或者是妖族三皇,都可以說得上是高尚!是絕對意義上的聖德之人!

但是……這樣的聖德之人,這樣的“好人”,他們卻是不得不互相殘殺,拼的你死我活,這是爲什麼?

天皇帝俊性格仁慈,對待人族都可一視同仁,試圖建立起洪荒秩序,讓所有種族可以和諧共處……但是,這樣的一個好人,卻是死在了盤古的開天斧之下,盤古難道是個十惡不赦的大魔王嗎?

不,若無盤古,便無現在的人類,人類變強,伊始於此,若無盤古,可能人類至今還是萬族的盤中餐呢!!

可是……

爲什麼?

爲什麼這些好人,一定要互相殘殺呢?爲什麼……一定要殺死對方呢?

“因爲……”

楚軒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說出了那句……章欣心中一直都明白,但卻不想面對的道理。

“道無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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