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十二章 瓶山

散去之後,陳玉樓與羅長風等人改換裝束,收拾打點妥當,倒鬥隊伍便即開拔。

數日之後,到得怒晴縣,部隊從縣城外上了山,此時陳玉樓與羅老歪一衆,分別扮成了客商和貨郎。

因湘西猛洞河流域地勢複雜,山嶺崎嶇艱難,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稱,自古人煙稀少,朝廷鞭長莫及,匪患嚴重。

所以各種不同營生的商客,往往結伴搭夥同行,他們六人喬裝改扮了一同上路,倒不易使人懷疑。

崑崙將大劍與鐵鏈拆分開來,分別交給其他劍士帶着,自己則是空着手。

陳玉樓、羅長風、紅姑娘、花麻拐他們的精鋼長劍,也都交給了其他劍士,沒有攜帶,既然是扮作客商,那自然不能帶兵刃。

陳玉樓揣着他的袖中劍小神鋒,花麻拐帶了把匕首,紅姑娘自然是她的飛刀,羅長風則是帶着飛刀與纏在腰上的軟劍。

進山不久,就是古時留下的苗疆邊牆,苗又稱“猛”,水流湍急的猛洞河,就是古時洞居的夷地。

傳說河道兩邊的原始森林都是古苗洞,同巫楚文化之間互有影響,所以在世人眼中顯得神秘無比,這裡到處可見古時“玄鳥”的圖騰遺蹟。

陳玉樓讓羅老歪,把他手下工兵掘子營跟手槍連的幾百號人馬,並兩百餘卸嶺羣盜,都駐紮在古牆遺址附近的密林裡,隨時聽候調遣。

然後一行六人涉水而過,鑽山越嶺,直奔瓶山而去,只見這大山裡邊峰林重疊,溪谷縱橫,漫山遍野開滿了湘西獨有的巴茅花,好一派與世隔絕的原始風光。

一行人找到當地過路的山民一打聽,才知道原來這遍地開巴茅花的山脈,便是老熊嶺,過了嶺就是人跡不至的蠻荒之地。

瓶山就在老熊嶺的深山中,那嶺前有幾個寨子,夷漢雜處,除了漢人,還有苗人和土家人。

陳玉樓打探明白之後,知道前邊山裡有南北兩個寨子,略一沉吟,對衆人道:“前天我夜觀天象,看北斗七星星光暗淡,想那南鬥注生,北斗注死,自古已有此說。”

“我等要在此刻進山尋找古墓,恐怕難得天時,不如避北取南,先到老熊嶺的南寨走上一遭如何?”

在倒鬥這件事上,陳玉樓纔是專家,其他人都沒有發言權,自然齊聲答應。

當下就由花麻拐扮的貨郎在前引路,投了山路南行,不多時,果然見到一片村寨,這寨子坐落於奇峰翠谷間,景緻幽美,如在山水畫中。

寨中大約有百餘戶人家,因爲當地土氣多瘴癘,山有毒草及沙蟄蝮蛇,所以當地人不分夷漢,一律並樓而居,蹬梯而上,稱爲“杆欄”。

所有的民居住宅,全部依山而建,取坐北朝南的方向,爲了避免毒蛇毒蟲,複式結構的木樓底部都採用九柱落地,橫樑對穿,使樓臺懸空。

這樣的建築也叫“吊腳樓”,每家吊腳樓下,都供了個玄鳥的木雕,神秘中透着些許詭異。

羅長風一行人顯然是不受村民歡迎的,他們一進寨子,原本熱鬧繁忙的寨子中,頓時靜了下來。

所有村民都用戒備的眼神看着他們,待走到寨子中心處,一名漢子第一個向他們走了過來,口中呼喝着當地土話,其他人也紛紛圍過來。

村民們在說什麼他們也聽不懂,但是村民的動作衆人都看明白了,是讓他們離開寨子。

陳玉樓微微一笑,道:“各位兄弟,千萬不要誤會,我們只是挑山揀貨的行腳商人,今日路過貴寶地,只是想換一些山貨,希望各位行個方便。”

聽陳玉樓如此說,挑貨的崑崙與花麻拐紛紛將肩上擔子放下,對周圍村民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此時一個十三四歲,面相憨厚朴實,頭頂梳着一個當地辮子髮式的少年,給周圍村民解釋了幾句,衆村民這才慢慢放下戒備,紛紛開始去翻看他們帶來的貨物。

當地民風淳樸,百姓之間喜歡以物易物,很少有錢財流通,出產蠟染和火腿、三蛇酒等物。

雖是地處偏僻,但外來的人也並非鮮有,幾乎每個月都有幾位貨郎來換山貨,見有外來的客商並不稀奇,各取自家山貨前來換兌。

陳玉樓事先計劃周詳,他們帶來的這些東西,都是山民們急需之物,而且不像普通貨商那般計較蠅頭小利,頗得民衆好感,沒用多大功夫,便做罷了生意。

當下又找村民討了幾碗水,假意喝水休息,順便打探瓶山古墓的消息。

那給村民翻譯的少年叫榮保咦曉,懂官話,陳玉樓口舌便給,榮保咦曉一個淳樸少年,哪能有那麼多防備,沒幾下就把有用的消息全給掏了出來。

最後誘之以利,很快就把這小子給忽悠得願意爲他們做嚮導,帶他們去看瓶山。

至於那什麼湘西屍王,樹林裡有妖怪之類的傳說,自然被陳玉樓他們無視了。

走了有三個時辰,一行人終於登上老熊嶺後的一處危崖,這處古崖絕頂上雜草古樹叢生,居高臨下正可俯視瓶山地脈。

放目下眺,只見主嶺後邊的深山中,皆是圓錐狀的奇峰危巖,座座連綿的山峰在遠處一片連着一片,如同千筍出土,萬笏朝天,峰峰相連,峰後有峰,一望無際的充塞於天地之間。

“各位大爺請看,那就是瓶山了。”榮保咦曉指着遠處一座奇山道。

衆人放眼望去,只見瓶山形似大腹古瓶歪斜,山勢盡得造化神奇,地形險惡剝斷,盡是猿揉絕路的斷崖。

其山雖然險狀可畏,但在層巒環抱、青峰簇擁之下,顯得煙樹沉浮,如在畫中。

遙望山中,果真有幾處白霧升騰,霧氣中有虹色的彩氣若隱若現。

羅老歪興致勃勃的道:“總把頭,瞧瞧,這山裡果然邪氣啊!這霧居然是彩色的。”

陳玉樓微微一笑,道:“這叫寶氣。”

“寶氣?好。”羅老歪一聽,頓時大喜過望。

羅長風嘴角扯了扯,淡淡道:“在我老家,寶氣就是傻子的意思。”

陳玉樓好笑的瞥了他一眼,道:“嘿,也有可能是妖氣。”

“呃……嘿嘿嘿……總把頭真會開玩笑。”羅老歪聞言一滯,訕訕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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