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八十八章:瀕臨崩潰的心

要問謝銘去了哪裡?

很簡單,他又被人給截胡了。

“謝銘先生,歡迎您造訪拉塔託斯克所屬的浮空戰艦,弗拉克西納斯。”

看着眼前優雅對自己行禮的神無月,謝銘皺了皺眉頭:“這可不叫造訪,這叫強制邀請。”

“外面鬧的這麼歡,我可沒空和你們浪費口舌。現在讓我出去,或者我自己出去。”

“請先不要着急,謝銘先生。”

神無月擺手說道:“因爲我們拉塔託斯克提前檢測到了靈波,所以居民們已經提前完成了避難。”

“現在,謝銘先生您的學生們正在齊心協力阻止着反轉精靈惡魔(Devil),也就是鳶一折紙。暫時,是不會有問題的。”

聽到這句話,謝銘眉毛挑了挑。

什麼叫做暫時不會有問題?十香她們因爲戰鬥而受傷的事情,是簡簡單單用‘沒問題’三個字就能忽略過去的嗎?

雖然有些在意這羣偷窺狂突然找上自己是爲了什麼事,但現在很明顯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可沒有那個美國時間在這裡浪費。

就在謝銘準備用空間能力離開戰艦時,一道略顯稚嫩的聲音阻止了他。

“神無月你閉嘴吧。”

披着軍服外套,五河琴裡含着棒棒糖走到了謝銘面前。先是一腳踩在了神無月的腳趾上,隨後在一個回身飛踢將其踢到了一邊。

“唔!!啊!!!司令的....司令的寵愛~~~”

“......鬧劇演夠了嗎?“

謝銘皺着眉頭:“我沒有時間陪你們胡鬧。”

“謝銘老師,你就不好奇嗎?”五河琴裡雙手抱胸,淡淡的看着謝銘:“爲什麼一直對你的行動呈觀望放任態度的我們,這一次會突然出手。”

“好奇。但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

“不要心急嘛。”

晃了晃手中的棒棒糖,五河琴裡平靜的說道:“反轉體的精靈雖然會比正常精靈要強大一些。但也有着限度。”

“僅憑鳶一折紙一個人,是沒有辦法對夜刀神十香她們造成太多危害的。現在,她們已經初步將鳶一折紙給壓制住了。”

“接下來只需要讓時崎狂三的四之彈(Dalet)命中,那麼就能解決鳶一折紙的反轉問題。”

“你的學生們,可比你想象中還要靠譜。所以,並沒有非要你出場的理由。”

“但,那也只是僅僅解決了反轉問題,治標不治本。”

謝銘平靜的說道:“只要那份令摺紙反轉的絕望依舊存在於她心中,那麼當她意識清醒後,還會再次反轉。”

“那麼老師的意思是,你去了,就能解決那份絕望。”

“不一定,但我會盡力。”

“盡力....嗎?”

五河琴裡反問道:“爲什麼要把賭注下在這種不確定的事情上?讓時崎狂三使用四之彈(Dalet)讓鳶一折紙恢復後,你再對她進行心理調節,不是更好更安全嗎?”

“琴裡,你這是在偷換概念。”謝銘搖了搖頭:“並不存在什麼更好更安全,兩種有我在,反而能更加迅速的解決摺紙身上的問題。”

“而且比起事後調節,現在去做這件事在我看來成功率反而更高一些。”

“雖然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但想必有你的想法所在。但....”

謝銘看向琴裡:“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做法。”

“等一下!”

看着謝銘準備離開,五河琴裡聲音提高了幾度:“老師!你應該明白!現在你暴露的越多,你就會越危險!”

“司令?”

“琴裡你......”

聯想起在五年前看到的黑色火焰,謝銘的動作一頓。五河琴裡現在的反應,讓他聯想到了很多東西。

但.....

“琴裡,很感謝你的關心。”

謝銘笑了笑,從影子中抽出了天火淨焰:“可是,除了心中的怯弱外,沒有一個理由是可以阻止一名老師去增加自己學生的步伐。”

“老師!!”

這一次,琴裡的聲音並沒有攔下謝銘。眼前已經空無一人的傳送梯,讓琴裡的拳頭狠狠砸在了浮空戰艦的牆壁上。

“可惡!”

——————————

“唔......”

“鳶一折紙,你給我清醒一點!”

“鳶一...”

“摺紙大師.....”

“啊啦啊啦,真是的.....”

四糸奈和四糸乃幫助衆人進行防禦,狂三在後面負責以攻對攻的方式協防摺紙的黑色靈力光束。十香則在耶俱矢和夕弦兩人的輔助下,不斷加速嘗試接近摺紙。

在美九的歌聲加持,和二亞囁告篇帙不斷創造的有利環境下,就算是保持清醒狀態的反轉折紙應對起來也極爲麻煩。

更別說,現在摺紙處於隔絕一切外界影響的自閉狀態。

漆黑的浮游炮‘救世魔王’已經有過半被十香三人擊落,由四糸乃凍在了冰裡暫時束縛住。

“狂三!你說你有辦法,是真的對吧?”

“當然~”

狂三笑眯眯的說道:“反轉這種小事,一發子彈就能夠解決了。”

當然,前提是能打到。

“不,不要這樣。”

“哎?”

一道聲音,讓衆人齊齊回過頭。謝銘笑着對着大家招手:“喲,各位,辛苦啦。”

“謝銘(老師)!”

“我明白大家的心情,有什麼問題的話等事情解決了再說。現在,麻煩大家先配合我一下。”

用天火淨焰輕輕敲擊着肩膀,謝銘擡起頭看着摺紙。

乾涸的嘴脣,深凹下去的空洞雙眸,蒼白無比的臉色。那已經不能算是活着的人,只能說是行屍走肉。

不過想來也是,又有幾個人能在面對這樣的打擊時不失控呢?

仇恨了數年,不惜拋棄一切去追逐的仇人,竟然是從未來穿越回來的自己。

未免,也太悲哀了點。

但.....就算如此.....

“人也要戰勝這種悲傷,擡起頭。踩在現在,放眼未來啊,摺紙。”

“美九。”

謝銘輕聲說道:“我需要你喚醒摺紙的意識。”

“是,老師.....唉?”

下意識的答應了一句,美九馬上反應了過來:“老師你是說?”

“嗯,刺激她的精神讓她醒過來。”謝銘淡淡的說道:“不管是以何種方式。”

“讓她狂暴,讓她憤怒,改變她仇恨的對象....不管以什麼方式都行,只要喚醒她的意識就好。”

“我也會協助你的。”

“.....我明白了。”

在沉默了數秒後,美九的表情認真的起來:“我不明白老師你想要做什麼。但我知道,老師你一定是在拯救這位鳶一同學。”

“那麼,我便會全力以赴。”

“其他人,在我和美九刺激醒摺紙前,繼續對摺紙保持壓制。但在她醒來之後,便開始全力保護城市。”

漆黑的藍紋長刀緩緩被拔出,謝銘輕聲說道:“摺紙,交給我。”

““明白!””

“啊啦啊啦....”狂三一臉笑意的走到了謝銘的旁邊:“這樣真的好麼?老師你...應該有更好的辦法纔是。”

“比如,十二之彈(Yud·Bet)。”

“狂三....肆意玩弄時間,玩弄世界的人,終將會被世界、時間玩弄。”謝銘平靜的說道:“在看到摺紙這副模樣後,你應該明白了這點纔是。”

“有些時候,我們需要去敬畏我們所擁有的力量。越危險的力量,就越是要小心。擁有,並不等於掌握。”

“況且,摺紙她也是時候該長大了。”

“.......有的時候,我真搞不明白呢。”

狂三笑了笑,輕聲感嘆道:“老師你到底是溫柔,還是冷酷。”

“您現在要做的事情,可是要讓鳶一同學去面對那份令她崩潰的絕望啊。”

“是的。”

謝銘淡淡的說道:“這是她的罪孽,她應該去面對,應該去承受的罪孽。沒有人會去原諒她,沒有人有資格代替去原諒她。”

“甚至,她自己都沒有資格。”

“她必須去正視這罪孽,肩負起這罪孽,然後.....勇敢的活下去。”

“老師,準備好了!”

“嗯,那麼就開始吧。”

【破軍歌姬(Gabriel)·獨奏(Solo)!!!】

天火淨焰,心理掌握。

美九的靈力打開突破口,謝銘的心裡掌握則是鑽入到了摺紙的內心。在那裡,他看到了一個身着黑裙的少女。

少女漂浮在黑暗中,如同迴歸到了胎中一樣蜷縮着。似乎保持着這個姿勢,能爲她帶來一絲絲的安全感。或者...能讓她再次感覺到來自父母的關愛。

謝銘明白,自己現在要做的事情,對這名少女來說是何等的殘酷。

幾乎等同於撕開她的傷口,然後再在上面撒上一把鹽。本就瀕臨精神崩潰的摺紙,很有可能因爲他這種行爲徹底崩潰。

關於這件事,謝銘已經有了準備。

心理掌握這項能力,開發出來的本意就是用於人的精神治療。因爲這是真正的觸碰他人的心靈,真正做到和他人一起感同身受。

同樣,也能維持住人心靈中那最後一根弦。或者說將衝擊那根弦的絕望,轉移到自己身上。

“摺紙。”

走到了摺紙的身邊,也不管摺紙有沒有聽到,謝銘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我一直在說,我沒有經歷過你的那份痛苦經歷,所以我沒有資格去勸你放下。事實上,你所犯下的罪也無法放下。”

“但你說過,你將自己的一切都交給了我,只給自己留下怒與恨。”

“那麼現在....我將你的一切還給你。作爲交換,將你的怒與恨給我吧。”

說着,謝銘抓住了摺紙的胳膊。用力的,將她拉了起來。

“老師......”

“嗯。”

“老師...老師...老師...老師.....”

“嗯。”

“老師老師老師老師老師老師老師老師老師......”

宛如咒詛一般,心靈世界中的摺紙不斷低聲重複着這兩個字,空洞的雙眼死死的盯着謝銘:“老師!”

“嗯。”

“老師!!!!!!”

“轟!!!!!”

外界,漂浮着的摺紙突然站了起來。雙眸中,出現了一點點光彩。那是名爲絕望,名爲憎恨,名爲遷怒的神色。

謝銘同樣也睜開了眼睛,緩緩升空。

“摺紙。”

“老師......我....把自己的父母殺了。”

“嗯,我看到了。”

“老師你....看到了?”

“是的,我看到了。”謝銘淡淡的說道:“你應該也記得纔是吧?五年前,我在場。”

“老師你....既然看到了....那爲什麼,不保護好我的父母?”

摺紙歪了歪腦袋:“以老師的能力,應該能夠保護好我的父母纔對吧。”

“是的,我有那個能力。”

“那....爲什麼老師不去做呢?”摺紙輕聲問道:“老師你....爲什麼要眼睜睜的看着我父母被殺呢?”

“你...不是老師嗎?”

“因爲,那是你的罪孽。”

謝銘看着摺紙,冰冷的說道:“是你,親手殺死了你的父母。”

“不....”

“是你不聽勸告,回到了過去,所以造成了這樣的結局。”

“不...不..不...不是....”

“是你不惜拋棄掉和十香,和大家的友誼,一意孤行。最後,殺死了自己的父母。”

“不是!!!!”

狂暴的靈力向着四周瘋狂擴散,救世魔王破冰而出,瘋狂的在摺紙周身旋轉着。

“對了...是老師....是老師你的錯啊。”

摺紙露出了瘋狂的笑容:“對,是老師你的錯。是老師你見死不救,所以我的爸爸媽媽纔會死。一切,都是老師你的問題。”

“........”

“回答不上來了是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對了,不僅僅是老師!還有時崎狂三!還有精靈!”

“如果沒有時崎狂三,我也不會想到回到過去!如果沒有靈結晶,我也不會擁有這令人作嘔的力量!如果沒有精靈,我的爸爸媽媽也不會死!”

“是你們的錯,都是你們的錯!”

“老師~”

“嗯。”

“老師你.....”摺紙微微一笑:“能去死嗎?”

“轟!!!!”

漆黑的靈力光束,在眨眼間便來到了謝銘周身。但在命中之前,天火淨焰的刀鋒就已經提前將它切開。

揮刀斬開環繞着的火焰,刀尖斜指地面。

“就這點程度嗎?”

謝銘淡淡的說道:“要老師去死的話,這點程度可遠遠不夠啊。”

“啊....老師.....你....你.....”

雙手死死摁住自己的雙頰,充滿血絲的眼睛透過指縫死死的盯着謝銘:“老師你,快點去死啊!”

“只有你死了!我...我才能....我才能向爸爸媽媽贖罪啊!!!!”

“救世魔王(satan)!”

更多的光束,宛如摺紙心中那噴涌出的憎惡般,瘋狂涌向了謝銘。

而謝銘所需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堅持住,承受住這份憎惡。

直到摺紙發泄完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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