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
其時月在中天,四周靜謐,門環聲啪啪聲響,在靜夜裡也格外的動聽。蕭雲飛接連拍了幾下門,卻沒有絲毫迴應。
蕭雲飛下意識的眉頭一皺,這廟揹負羣山,面朝樹海,靈氣上佳,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一處所在,奇怪的是這樣靈秀的一處地方,爲何方纔樹林中竟會有妖物出沒,而且還是超出了常人想象的詭異存在。
他現在是重傷在身,委實經不起什麼大的波折,但眼下卻是去無可去,與其強闖那未知的大陣亦或是妖闢空間,還不如以不變應萬變,說不定生還的機會還會大一點。
他的神念,明確非常的捕捉到了危險之中的一點生機所在,比起以前,卻似乎大有長進,但是,卻沒有什麼時分明確的力量被他掌握,這種情況,着實有些莫名其妙。
也罷,反正自己現在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既來之,則安之吧!想到這裡,蕭雲飛忍不住心裡一聲感嘆,雙手一推,‘吱呀’一聲,門沒鎖,應手而開。
裡邊空間不大,卻處處透出一種古樸寧靜的意味,兩旁是青青樹木,僧房掩映其後,正當中巍峨佇立的,是大雄寶殿。燈光正是從裡邊透出。蕭雲飛循着石階走到大雄寶殿門口,沒等舉步入內,一把蒼老的聲音傳出:“想好了,進來可就出不去了。”
不就是一個金剛菩提法陣嗎?有什麼了不起的!他精研五行輪迴大陣已經多年。加上又得了蜀山世界的血雲大陣和兩儀微塵大陣,陣法造詣之高,絕對可以稱得上是登峰造極。蕭雲飛不屑的嗤笑一聲,雖然對方出聲警告,但蕭雲飛明顯並沒有將此放在心上,當下便即舉步入內。
和所有的寺廟一樣,當中供奉着佛祖釋迦牟尼,長約兩丈,兩尊佛像侍立兩旁,中年者是阿難尊者。那微笑着的老者,是迦葉。
佛駕前擺着一個蒲團,上邊蹲着坐着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蕭雲飛進來半晌,他也不曾擡頭,只是在擺弄面前堆的一堆小石子。
看不透!又是一個看不透的人,蕭雲飛恍然發現,隨着自己的實力越來越高。但眼力卻彷彿越來越低了,他心裡清楚,這也是一件很無奈的事情,一個人,往往只有在面對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的時候,纔會知道。人是多麼的無知。
更讓蕭雲飛感覺驚異的是,這大殿內竟然只有一盞古樸的油燈,就在這老者的背後,供奉在佛祖跟前,光線柔和寧靜。也不見得怎樣的明亮,卻照亮整個殿堂,那光芒遠在數裡之外竟也能看見。
這處在莫名之處的寺廟真是四處透着神秘的勁,不過卻並不顯得詭異,即使神秘也是一派堂堂正正的風範。
“老人家,我迷路了。向您討碗水喝,多有打攪了。”蕭雲飛極力的掩藏了自己所有的修爲,自己看不透對方,但對方又何嘗能夠看得透自己?
適才蕭雲飛四下看了半天,這人始終沒有擡頭,這時聞言終於擡頭,看他雪白的頭髮鬍子,蕭雲飛以爲他該是滿臉皺紋才配套。結果看到的卻是一張白淨光滑的面孔,如同十幾歲的少年一般,他雙目微睜,明淨入水,射出柔和的光芒:“年輕人,見心即緣,何言打擾。殿後僧房之內有水,自請取飲便是。”
這老者從衣着打扮上,看起來不像是出家人啊,怎麼開口說話這麼像和尚?
蕭雲飛連忙點頭謝過,自己到房後,發現有一個水缸,取過瓢來,“咚咚咚”灌了兩瓢進肚,這水味道甘甜,比之瓊華派的靈水還要強上許多。若在平時,他倒也無需在意這些,只是重傷之後,一切都變得繁瑣了。
幾瓢水下肚,蕭雲飛心下稍安,重又轉到大殿,向那老人再次道謝。
他頭也不擡,淡淡的道:“一滴水有十萬生靈,施主可有體察?”
“生者何來,靈自天地,又何須在意。”蕭雲飛淡淡的一笑,隨之反問道:“老爺子,敢問如今是什麼年份?”
他仍舊沒有擡頭,擡攤開兩手道:“往着從茲,來着從茲,何者爲往,何者爲來?什麼是年,什麼又是份?”
蕭雲飛搖了搖頭,忍不住一聲嘆息,遇上高人了,看來自己是問不出什麼了,只得換過話題,又問道:“老爺子,這寺裡就您一人麼?”
老頭子一聲嘆息,似在感嘆,似在期盼:“山雨欲來,罡風不止,老夫受人之託仍有牽掛,倒不如那些師兄師弟們灑脫了。”
“風?雨?”蕭雲飛散開神念朝窗外看看,一派月朗星稀的樣子,哪來的風雨,唉,越發不知道他在說啥了。
“您是出家人麼?”蕭雲飛實在忍不住他說話的方式了,問道。
“要是就好了,唉。”他好像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擡頭望向蕭雲飛,苦笑道:“我一心向佛,可惜此生卻是沒有佛緣,希望這一件功德圓滿後,佛祖肯垂憐我吧。”
蕭雲飛忍不住道:“佛家不是說諸事隨緣麼,修行又何必出家?”
“呵呵,小夥子,都道出世入世實無兩樣,可又有幾人真的在世而修行的呢?”說完一指那堆石子嘆道:“我老爺子也是因爲一生難捨這些勞什子,這才佛法無成啊。”
言下不勝唏噓,看樣子好像要就這個問題跟蕭雲飛好好探討一番似的,蕭雲飛連忙岔開話頭:“老爺子,我來幫你把。”
“別,老夫最怕欠人情,你看看,”他一指四周;“要不是欠了老友這一份人情,我何至於大半夜的在這荒山野地啊。”
“老爺子,您?”蕭雲飛下意識的眉頭一皺,感覺到自己似乎闖進了超級大的麻煩之中。
“不要一口一個老爺子的叫,我有名字,我姓陳,叫陳明。”他大聲道。
蕭雲飛只覺腦門子一熱,這名字好熟啊?卻偏生想不起在哪裡聽過,孃的,這小羽飛緋蒼之羽真是個殘缺貨,連開的副本都是不完整的。
“還是叫老爺子吧,尊老愛幼嘛。”蕭雲飛本能的覺得,自己還是保持一定的尊敬爲妙,尤其是在這個古怪的地方,面對着這個古怪的人。
“那先說好了,是你非要叫的,我可沒要佔你便宜。”
唉,這人脾氣怎麼這麼古怪?蕭雲飛只感覺頭有點犯暈。
“跨越千年時空輪迴,去找一個你可能不認識的人,你覺得值得嗎?”陳明搖了搖頭,一聲低沉的嘆息,道:“可嘆,千年萬年,不過恆沙一粒,一思一念,卻是百千億劫,施主何苦如此執迷。”
蕭雲飛感覺有些頭大,正要抓狂的當口,驀地心有所感,望向大殿門外。卻見陳明也望向同樣的方向,遠遠的,二人的神念目光越過寺門,停留在樹林深處,在那裡,雲霧蒸騰,氣象波動,彷彿有些什麼在聚集着。
當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麼?
蕭雲飛心裡沒來由的打了個突突,這大半夜的,在一個自己不知道何年何月的荒山孤寺裡,種種奇怪跡象都標明不久之後,這裡會發生些事情的樣子,讓蕭雲飛覺得十分的不安,微微一陣猶豫之後,蕭雲飛朝陳明作了個揖:“陳大爺,我還有事,就此別過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如今狀態不佳,還是趕緊腳底抹油,溜吧。
可惜,還沒等蕭雲飛邁出殿門,陳明已經在背後笑道:“一切緣法,皆有定數,來既來了,又何需急着走。”
什麼意思?難不成想要把我強留在此!蕭雲飛猛的轉身,心想,這裡固然有些古怪,不過一個手無寸鐵的老頭,自己應該還有把握對付吧,手一探,已經握住了射日神弓。
陳明笑着說:“方纔施主進來容易,此刻卻出去不得了,不信請看。”說完將手一指。
蕭雲飛隨着他手指的方向展開神念,只見天邊一團黑雲弄如墨染,已將這寺廟包圍,此刻正向這裡匯合,乖乖,什麼年頭啊,竟然百妖雲集,而且,看這架勢,還都是妖王級別以上的絕世大妖。
蕭雲飛嚇了一大跳,連忙往後退了幾步:“老爺子,這怎麼回事?”
陳明饒有趣味的看着蕭雲飛,彷彿蕭雲飛的表現讓他很驚訝似的,呵呵笑道:“合寺周圍有高僧佈下的結界,施主方纔信步走過金剛菩提法陣,不動分毫,顯見是根基深厚心神純正,怎麼此刻反倒慌張起來。”
蕭雲飛一陣苦笑,不是自己害怕,而是,孃的,自己現在身受重傷不給力啊!要是全盛時期,他自然是無須在意,但是當前,卻由不得他不小心萬分。
正想着迴應一句,卻聽陳明又奇道:“這寺外竹林之中,更被佈下障眼之術,施主一路通行無阻,想見是道行高深,老夫我固然是已經抱着玉碎珠沉魚死網破之心,施主卻不乏自保之力吧,何故如此失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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