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蘇青,已是凌晨時分。此時東方天際的朝陽即將破曉而出,新的一天已悄然來臨。
見時間尚早,秦紹先是去南市大學的食堂吃了頓早餐,而後攔下一輛出租車,奔臨市而去。
從檔案中得來的信息,林影等人的住址在青市。雖然不確定她們的消失是否與自己的家人有關,但在不知前因後果的情況下,這是能最快解決問題的方法。
南市和青市相距足有四百多公里,做出租車顯然不合算。可誰讓南市只是一座偏遠的小城市,連座飛機場都沒有呢?
整個南市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南市大學城這一建築羣!
坐了三個小時的出租,秦紹緊趕慢趕的來到臨近城市的飛機場,正巧趕上了前往青市航班的倒計時。
長這麼大了,坐飛機還是第一次。秦紹興致勃勃的走上飛機,不住的四處打量着。
還別說,坐飛機的感覺就是比客車好。無論是服務態度,還是舒適程度,都要比客運強一大截。不過坐久了也就有些無所謂了,又不是私人飛機,在自由上有諸多限制,還不如自己的小窩呢!
現代民航客機的速度大約是九百公里每小時。在這個速度面前,看似漫長遙遠的四百多公里路程,也就變成了一衣帶水,及其鄰近。
不到一個小時,秦紹就來到了青市。
與此同時,在秦紹邁下飛機時,青市郊區,一棟極具西方風格的別墅中,葉靈言所在房間的門,也被緩緩打開。
來者正是葉霸東!
爲了二宅,葉霸東可謂是準備良多。
在他看到二宅噴火的第一眼,就立刻明悟到這條長相怪異的小狗,將會給葉家帶來怎樣的效益。但接下來二宅的兇悍,卻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能否成爲異能者,最主要的還是自身的突變,與遺傳或外界刺激有關。不是說你在社會中的地位極高,或者掌控的勢力極大,就會成爲異能者。
古武者則非如此!
老話說的好:窮學文,富習武。由此可見,習武不僅需要資質,還要有充足的財力支持,購買食材藥材等,爲身體提供能量。
相比於異能的隨即性、不可控性,古武就顯得“文靜”多了。它就站在那裡,不靠近也不疏遠。只要你負擔的起,你就可以成爲一名古武者。
葉霸東就是一名古武者,不過他的資質不咋地,依靠着葉家的資源,到現在纔不過修煉到二級中期。
一級與二級之間雖只差一級,但一個初入二級的人,至少能打十個一級大圓滿的人。可即便如此,衛升雷被二宅一招秒掉的情景,現在想來葉霸東仍是心驚不已。自問自己,在十招之內也沒有取勝的把握,更何況是殺死。
一方面爲了自己的性命着想,另一方面也是爲了萬無一失,葉霸東沒有立刻動手,而是轉身離開,仔細謀劃着,直到現在。
葉霸東不是一個人來的,在他的身旁,還站着一名留着一尺多長白鬍子的老者。那名老者在進屋後,饒有興致的看了一眼葉靈言懷中的二宅,而後便肅目而立,一言不發,好像這房間內的一切,都與他沒有關係。
而葉靈言在看到老者的一瞬間,臉色當即變得煞白。很明顯,她認出了這名老者,並且深知這名老者的恐怖。
“靈言,把你懷中的生物交出來吧。你知道許老的實力,這不是你能抵抗的。你是我的女兒,我不希望你違揹我的意願。只要把它交出來,以往你做過的事,我一概既往不咎,你依舊是葉家的小公主,是我的寶貝女兒,受人寵耀與羨慕。況且拳腳無眼,刀劍無情,一旦不小心傷到你,那就不值了。”
葉霸東上前幾步,走到還坐在牀塌上,保持着逗弄二宅姿勢的葉靈言面前,苦口婆心的勸說着。畢竟血脈相連,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他也不願看到自己的女兒與自己的關係鬧得這麼僵。
誰都不知道,葉霸東很愛自己的女兒,真的很愛很愛!在他的心裡,葉靈語、葉靈言兩個人佔據着極其重要的位置。
多少次孤獨的躲在陰影中,默默的看着自己的女兒,看着她們打鬧嬉戲,悲傷哭泣,這點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他不止一次的想衝到兩人身邊,把她們緊緊的抱在懷中,向她們講述自己的苦衷。爲了自己的女兒,他甘願捨棄自己的性命!
但家族……
危險已然臨近,愈加頻繁的襲擊似乎預示着低烈度交戰的結束。若不積蓄力量,應對隨時會降臨的危機,葉家這百年家業旦夕間便會消弭。
別的家族自身難保,國家自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會派出大量兵力保護一個小小家族,因而葉家依靠的只有自身,葉霸東寄託的,也只有在更多資源下打造出更多力量,保衛葉家!
爲此,他寧願犧牲自己的女兒,換取坊市掌控權!
自古忠孝難兩全,在親情與家族利益面前,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葉靈言坐在牀榻之上,並未起身。她神色不變,顯得很平靜,只冷笑一聲,道:“爲了家族利益,你捨棄了姐姐,讓她嫁給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男人。現在,終於到我了麼?你想做什麼就做,我沒有權利阻攔。但是,我卻有權利堅持自己的選擇,我是不會放手的!”
結果早已猜到,葉霸東不顯意外,沉聲問道:“爲了那個男人,你姐姐放棄抗衡,甘願回家。爲了這個寵物,你又違揹我的意願,甘願與我爲敵,你們兩姐妹,真是長大了……”
葉靈言沒有聽出最後一句話中的唏噓之意,還以爲是在譏諷,當下冷着一張臉說道:“作爲一個工具,是不該有自己獨立思想的。誕生了獨立意識的工具,註定要被使用者毀滅。而我,就是你手中那個工具,你又準備什麼時候毀滅我呢?就如同拋棄姐姐那般!”
犀利且不留餘地的言辭讓葉霸東無言以對,縱然心痛如絞,臉上仍沒有絲毫波動。他壓低着自己的聲音,掩飾着其中的顫抖:“身爲葉家之人,就要有爲葉家獻身的覺悟,你姐姐是爲了家族,她的貢獻必將牢記在每個葉家人的心中,留在葉家的族譜之上。這是她的責任,也是她的榮耀!”
“也將會是……你的責任與榮耀!”
“這不是責任,更不是榮耀!”葉靈言冰冷着聲音,毫不猶豫的打斷了葉霸東的話,反駁道:“這是枷鎖,是詛咒,是世間最惡毒的詛咒!”
“責任也好,枷鎖也罷。只因你生在葉家,享受着葉家的資源,就必須爲葉家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這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
“這個家族把我撫養長大,我確實有義務回報這個家族,但絕不是以貢獻自己的身體,出賣自己的感情,踐踏自己的尊嚴爲前提,這不是忠,是孽!這個家族也不值得我們奉獻與熱愛!”
葉霸東不容置疑的說道:“因爲你們是我葉霸東的女兒,是葉家家主的女兒,你們身上有葉家傳承的重擔!家族的其他人能追求自己的自由,能選擇自己的歸宿,但你們不能,你們生來就是爲了家族的利益!這是你們的命,不容你們反抗!要恨,就恨你們生錯了地方!”
葉靈言悽然一笑,早已撕下往日可愛純真僞裝的臉龐上,帶着嘲諷,掛滿了與年齡不相符的豁達與深深的憂傷:“這就是所謂的家族麼,若能選擇自己出生的權利,我寧願生在一戶相親相愛的普通人家,也不願來這冰冷無情,完全由利益驅動的世家大族!”
葉霸東眼底閃過一絲悲痛,看着自己的女兒像對待敵人般對待自己,聽着那像萬載寒冰一般的言語,他已是心痛如絞!但他卻不能表現出來,有些事情,只需一個人承擔便足夠了。
家族,多麼有歸屬感的一個詞語!用一條條線,串聯起遠近,劃分出親疏,凝聚起衆人的合力。那是血脈與血脈的相連,是自我存在於這片世界的見證與延續。
而他,已經爲之付出了太多,也犧牲了太多……
後悔麼?或許有。但他是一家之主,現實不容許他把後悔當成藉口,做出不利於家族利益的事!
他存在的價值,就是讓代表葉家的這可大樹,度過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一切,爲了家族!
“既然如此,”葉霸東在心底深深嘆了口氣,表面卻像下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命令般,隨意的說道:“許老,請你動手吧!”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葉靈言只是一個普通人,卻夾在兩個實力強她百倍的人之間。而且二宅的實力還不確定,那名老者應對之中下手難免有失分寸,一不小心真有可能波及到葉靈言,因此而喪命!
由此也足可見,家族這兩個字在葉霸東心中,佔據了何等的位置!
就連自己的親生女兒,他都可以爲之而捨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