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妖王意味不明的笑着，沒有直接回答歐提努斯的問題，只是握緊拳頭而後鬆開，輕輕地對着虛空揮了幾下。
“雖然還需要適應一下，但是……原來所謂的七星級就是這樣的境界嗎？真不知道更進一層次的所謂天妖又是什麼程度，不過現在也已經足夠了……”
是啊，已經完全足夠了。
祂只是隨意地揮了揮手，上方數萬米高空之上的雲層就這麼莫名的被洞穿，雲氣變化之間顯出一個巨大的手印，本應該有着更加可怕的變化來着的，但是卻又悄無聲息。
只是當收回手掌的時候，裴辰的手上卻捻着一顆璀璨的星辰——這是曾經衆神從真火之國取來的火種，演化成爲星辰之後就被祂們點綴在各個國度的天空之中。
雖然不是宇宙演化出來的自然星球那種可怕的天體，但是光論體積的話也是不算小的了，可以看作是直徑數百公里到上千公里不等的小行星。
然而現在卻被已經和曾經的衆神站在了同一層次的裴辰，隨意伸手就摘了一顆下來，在這過程之中直接攜帶着巨大的質量穿越了漫長的空間距離，不到一秒鐘之後出現在祂手中的星辰就被凝練到了只有拳頭大小……
當然了，星體的質量本身事實上是沒有發生任何變化的，只有大小體積與密度才飆升到了極其可怕的程度，像是所謂的中子星那樣，並且自帶着無比強大的引力場。要不是被裴辰捏在手中的話，恐怕僅僅只是存在於物質界就能夠使得規則坍塌形成可怕的空洞。
正如之前所說的那個道理一樣，不管當事者是歷經了多少的阻力，突破了重重障關都好，在外界看來真正屬於超凡入聖的都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甚至只有結果而沒有過程。
成功了的話上一刻還只是凡人之上傳奇極限。下一刻就直接從精神到身體、由內而外的蛻變成爲了讓人世界爲之忌憚的存在，踏入生與不死的領域。
失敗了的話自然就是當場倒斃，身死道消的悽慘下場，也許偶爾有幾個像是玉真子道長這樣僥倖能夠保存性命甚至獲得第二次衝擊上境的機會的人，只是這樣的機率未免太過渺茫，比玩手遊想要不氪金就抽出ssr還要坑爹，即使百不存一也是正常。
所以看似只有一瞬間，但是也只有裴辰自身才明白自己在這之前遇到了多少阻力，幾乎是整個世界都擋在自己的前路之上。因爲一旦祂失敗了一次的話，那個失敗的可能性就會立即轉化爲現實。當然了，事物一般都有兩面性，有利有弊，既然對自己不利的可能有可能化爲現實，那麼對自己有利的可能性理論上也能夠成就未來。而在那無窮盡的虛幻平行空間之中，也的確是有一些是混淆虛幻的曖昧界限、變成了真實發生了的事情。
就好譬如說除了裴辰自己之外，絕對沒有任何人知道祂在那化作無限的一瞬間之內，藉助祭品儀式以及補完計劃的力量，強行突破了巴蛇血脈的枷鎖與限制，將天妖轉生的次數推到了符合當前等級的七次數目。換言之也就是，神話之中的巨蟒在人們無法察覺的‘須臾’之間，接連蛻皮、重獲新生了數次，而且每一次都要比上一次更爲強大。
——祂血脈之中的暴戾與冷漠就此消融而後徹底的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威嚴更加神聖也更加敏銳強大的全新的至高血脈，不再只是曾經空間給予的強化，而是真正屬於自身的進化。
不過這些都是需要被隱瞞的事實，裴辰絕對不會開口透露半分的。否則的話祂現在的僞裝就有可能被無限空間所識破，那個時候就指不定要被強制扔到終極區裡面去了。
祂暫時不是對最後的那個區域那麼有興趣，所以還需要披着現在這張六星級的皮，否則的話祂也就不需要自討苦吃強行壓下自己晉升時候的可怕動靜了——
畢竟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大恐怖，已經足以將這個根基已經被挖空了的北歐神話世界徹底顛覆過來了。
因爲祭品儀式的成功已經足以將一個凡人拔升到魔神的力量層次了；而生命樹陣圖的補完計劃則是在借東風解決隱患問題的同時，也將尤蒙岡多遺蛻的絕大部分力量奪取了過來；最後則是裴辰自身突破、七次天妖轉生積累帶來的力量，也是屬於這一個層次……
裴辰所說的需要適應一下這種力量並不是開玩笑的，祂現在可不是剛剛進入禁忌領域的新人，而是在進入這個層次之後，本身的力量還直接疊加了三倍之多……
此刻，時光的流動在祂的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晰，世界的根源是如此容易的就可以觸及，僅僅只是腳踏地面就輕而易舉的聯結了地質，直接感應到了九大王國互相之間的存在以及名爲尤古特拉希爾的亙古意識。層層疊疊的空間像是一面又一面透鏡，呈現在人們眼中的世界正是這過濾後的模樣，但是在現在的裴辰眼中，世界的脈絡一層一層地揭開，無所遁形。
真實的世界、規則的基盤、深層次的神秘……宏大無邊的發展次序，精密到了極致的運作機制，逐漸的都在祂的視界之中展開。
不同的體系針對這個層次的境界，都有不同的稱呼。譬如說猶太秘教之中所指的人神一體的‘原人’，人類尚未墮落之前的境界，因爲是最爲純粹的人類所以反而又最不像人類。而在東方的那個龐大神話體系之中，也有相對而言的這樣的人類存在，即是所謂的‘至人’。
不過不管怎麼說，其本質都是各個神話體系之中對應的世界觀裡面，黃金時代的住民，可以看作是僅僅憑藉身體素質就足以對戰神靈的初代人類。
而到了裴辰這樣的異類路線的，就是妖王的境界了，統御天下間一切魑魅魍魎的主人。
七星級尚且如此，八星級則是更加無法言說。雖然其他體系的不怎麼清楚，但是如果是東方諸天體系的力量強化路線的話，再上一層次的存在基本上都是能夠被冠以‘天’之名的諸天之主宰。
——或是天人，或是天妖，或是天仙……基本上都是天人倒反，天隨我變的那種變態，已經從曾經的順天借勢到了逆天強爲，以己心代天心的地步了。
而裴辰如今就是如此，或是狂妄或是傲慢，徹底失去了‘人’的那一部分之後，祂現在只有一個感覺：
只有天在上，誰堪與我齊？
……
……
傲慢也好，狂妄也罷，但是裴辰卻都沒有表現出來。
即使再也不是人了，但是並不代表着就沒有必要繼續僞裝自己還是一個人。也許是天性使然，所有相對來說的異類都非常擅長於僞裝自己是人類。反過來也是如此，如果人類能夠改變自己的形態、通曉別的物種的語言的話，也能夠很容易的融入異類的世界之中……
說到底就是主動去適應大環境的問題，生命總會找到出路。而雖然妖王現在並不是太在意這方面的問題，也不介意正常與異常的區別。不過爲了能夠繼續矇混無限空間，順帶着瞞過奈亞子和桔梗兩人的話，祂倒也不介意繼續以人之視界去看待問題。
不過……親眼見證了之前的那一幕的玉真子道長倒是個必須要解決的問題。
“……”眼見青衣的妖王轉眸看過來，眼眸之中幽幽的紅光閃動，巨大的壓力瞬間使得中年道士感覺心臟都瞬間停止了跳動，雖然說他早已經不在意這種無謂的人體器官的機能了。頭腦一片空白的他卻又幾乎是福至心靈的下意識的叫了出來：
“這個！這個這個這個……道友、不，尊者，貧道有話要說啊！！！”
說出這句話之後，玉真子道長陡然感覺到自己身周幾乎要使得空間凝結在一起的巨大壓力宛若潮水一般退去了。這讓他下意識的感覺到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同時又有種莫名的心酸，明明十數分鐘之前兩人都還只是同輩論交的存在，結果到了這一刻直接就變成了仙凡之隔、人神之別了。對方竟然在這個任務場景之中複製當初奧丁神的傳說，趁着後者隕落的時機竊取了神的力量……如果沒有猜錯的話，現在在這個世界裡面眼前的那個傢伙恐怕基本上就可以看作是另一個奧丁神。
這樣子的話某些方面的疑點自然也就可以說的清楚了，哪怕通過這樣子取巧的方式成就的七星級的限制非常大都好，但是相對來說也是對自己擁有着無情碾壓的優勢與力量——一想到自己竟然要因爲這個原因而低頭，中年道長就禁不住黯然神傷。
不得不說，玉真子道長眼力還是有幾分的，只是他完全想錯了裴辰晉升所選擇的道路的本質。
而在他主動選擇了忍讓退縮之後，接下來的協商倒也容易解決了。畢竟想要這件事不暴露出去的話就得堵住道人的嘴巴，同樣的也不能夠走無限空間的契約途徑，否則的話只會是主動引來空間的關注。而裴辰給出的選擇也非常簡單，就是讓道人對着永恆之槍岡格尼爾發誓即可，這樣子一來除非道長也是大發神威一舉突破到禁忌的層次，否則的話他永遠也不可能將某些秘密說出來。
而按照裴辰的估計，玉真子道長就算真的有這樣的機會，到了那個時候自己也不再需要隱瞞什麼了……
“道長一路走好啊，有問題的話隨時歡迎來電諮詢……話說回來如果你想要一勞永逸的解決掉那口棺材的問題的話，我也是可以提供相應的服務的……”笑眯眯的站在林地中央的空地上，妖王向着像是瞬間落魄了不少的道長的背影招着手高聲喊道。
而在祂的身後則是奇怪的打量着四周環境的兩個少女。
桔梗和奈亞子被祂從固有結界之中放了出來，一時之間有些搞不清楚眼下的狀況到底是怎麼樣的。畢竟她們所獲悉的訊息情報還停留在半天之前。
裴辰那個時候清楚的和她們說過，祂的計劃成功的話就會立即逃離現場，順利的話不消片刻就能夠擺脫追兵，而不順利的話可能需要消耗更加多的時間甚至有可能被抓住……她們也相對的做好了準備，不過就現在看來似乎哪種情況都對不上？
回過身來的妖王也沒有主動解釋，只是興致勃勃的對兩人招手，並且各自取出了一碗清澈的泉水：
“來來來，你們看你們看，我找到了非常好的東西……恩，算是提煉過的智慧之泉的泉水吧，所有人一生之中都只能夠喝一次，以後再喝就不會有任何的作用的了，哪怕是另外一個世界的智慧之泉都好，畢竟概念上的屬性是相同的。”
祂不着痕跡的掩飾着痕跡，率先開口轉移了兩人的注意力。
“……唔，一碗水而已，能有什麼好處？”奈亞子嘟着嘴巴，四周看了看，首先伸手接過了一碗泉水然後這麼問道。
“嗯，怎麼說呢……大概就是根據飲水者本身的狀態、悟性，直接有機會增加十點到一百點的智力屬性吧，喝得越多接近極值的增長几率就越大。”裴辰沉吟了一下，給出了這麼一個答案。“還有可能獲得這個宇宙的某些奧秘的智慧，譬如說某些方面的學識什麼的……”
“不過奈亞子你別想太多了，這東西內部蘊含的規則信息可以算是劇毒，就算是我提煉過了都好——我覺得你們兩個最好還是保險起見在自己的承受範圍之內喝下智慧之泉比較好，超額了之後太過容易燒燬自身的精神了……”一眼看見邪神少女眼睛放光，裴辰自然知道她在打些什麼鬼主意，所以提前點破了這一茬。
邪神少女現在勉強可以算得上是五星級，器量自然難以逆天。而巫女的等級的確是夠了，但是隻剩下殘魂與執念的她基本上沒有多少精神力可言，所以兩者的器量竟然出奇的接近，都是她們各自最安全的承受上限之內的量。
“誒誒誒？怎麼會這樣……”奈亞子有些小失落，但是很快就又想到了什麼，再次湊身上前眼睛裡簡直像是灑了水晶粉那樣，有着無數的小星星，“那麼，如果我現在不用，等到以後level-up的時候再喝，是不是就能夠有更加大的提升空間？話說你還有這些泉水麼？”
她聲音高亢顯得很是興奮，一隻小拳頭舉起來在空中連連揮舞着。
“呃，理論上來說的確如此……但是你的生命層次越高等，通過智慧泉水來提升智力屬性的範疇也就越小，這個你也得考慮進去啊……實際上，不管是你現在喝掉還是等到以後再喝，我估計效力都是相差不大的，甚至有可能以後的收益會比較少一點兒。”裴辰挑了挑眉毛，如此說道。
巫女則是舉着那張碗看着倒映出自己精緻容顏的泉水，靜靜的聽着兩人在爭論，似乎是不知道在遲疑着什麼，不過知道的人都知道她這只是常態而已。
“……太過分了這樣的設定！！這樣的話豈不就是一點兒可操作空間都沒有了嗎……唔？剎那君你幹什麼來了，感覺你的氣息變得很奇怪。”邪神少女頓時不高興的將碗放下，雙手叉腰，然後在呆毛跳動了一下之後她的表情變得有些疑惑，湊上來抓住裴辰很是用力的嗅着什麼氣味的樣子，同時還這麼奇怪的說道。
“喂，有話好說啊別毛手毛腳的，好歹給我有點兒女孩子的覺悟……”
剛剛纔放鬆了心情的裴辰被奈亞子這麼一句話就弄得緊張了起來，祂下意識的就想要摸摸自己的左眼，又或者想要檢查自己是不是有什麼地方沒有處理好，以至於就連桔梗都沒看出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反而卻被這貨察覺到自己身上的氣息變得有些不對勁？
“我沒有什麼問題啊，可能是你的錯覺也說不定……”
“啊，我想起來了！！”銀髮蘿莉一驚一乍的，伸手一把指着裴辰大聲叫道：“就是這種感覺，很像是我當初上學時候的那個老師……嗯，好奇怪呢，剎那君你變成了時空生物了嗎？居然和我那個老師給人的感覺非常接近……”
“上學的時候……老師？”裴辰感覺有些難以置信的重複了這幾個詞，看着奈亞子的眼神徹底的不對勁了，因爲無論如何祂也完全想象不到奈亞子竟然會有這樣的生涯經歷，不管怎麼看這都應該是和這個外星邪神不搭邊的詞彙纔對。
“就是那個猶格·索托斯老師啦，我以前上學的時候還因爲上課吵鬧，被祂用叉子教訓過……”說到這個奈亞子就有些悶悶不樂的，伸出纖細白皙、套着的白色絲襪小腿，用鞋子踢着裸*露出地面的巨大樹根。
這下子裴辰終於放下心來了，看樣子是自己多慮了，畢竟如果奈亞子以前經常接觸真正的時空生物的話，那麼現在感覺自己的存在形式有種特殊的熟悉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爲什麼還是感覺畫風奇怪，有種微妙的違和感？果然是外星邪神小時候也要接受義務教育這樣的情景太過具有衝擊力了嗎，而且奈亞子害怕叉子的恐懼症是那個時候的歷史遺留問題麼？
這麼想着，裴辰竭力掌控着自身那幾乎要滿溢而出的力量，感覺自身現在的確就像是一條塵世巨蟒，遊曳在汪洋大海之中哪怕不是出於本意，也會掀起淹沒人間的巨大海潮。祂需要儘快適應這瘋狂的力量，以及自身現在超脫無知現象界的狀態。
不過就算是這樣，祂還是忍不住要從超維的視界之上觀察着兩人身上糾纏着的因果與時空信息，想要看出一些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