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對着一切的發生毫不知情的蘇雲,正舒舒服服地躺在了五星級酒店的套間裡。
他可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即將遭遇什麼樣的對手。
反正他此刻是插不上手的,一羣四階大佬打架,他上去磕着就死,擦着就傷,不,是擦着也會死。
在這個時候,他需要做的事情就是靜觀其變。
在生死攸關的這個世界裡,他的心竟然並沒有多少緊張。
唯有的,只是淡淡的哀傷,哀傷自己見不到洛紫,哀傷自己沒能履行和櫻的約定,哀傷自己成爲了慕容妍生命中的一個過客,或許還哀傷自己無法向太子復仇,無法向徐優秀證明他那利益至上論的愚蠢。
他還哀傷好多好多的事情,哀傷自己無法回到母星再看看家人,哀傷自己這麼多世界以來的付出和掙扎都將付諸東流,哀傷自己有這樣的天賦,剛剛在空間中闖出名頭來,就在這裡遭遇終結,英年早逝。
在將這些都想遍之後,他也差不多想通了,着眼當下,他還得好好享受才行,將一切煩惱拋到腦後。
似乎這次的世界也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地獄,論起生存環境而言,這裡可比他之前在哈利波特世界風餐露宿要好很多。
至少這裡還有豪華的套間,美味的事物,舒適的睡衣,柔軟的牀墊,作爲實力墊底的他,如果不出手的話,應該很久都不會有人能找到他。
當然,不排除有哪個四階契約者有探查的能力,或者某個空間派了一個一階的洞悉型獵殺者來參加審判戰爭。
不過似乎這次審判戰爭的參與者全都是得自願參與才能進來,他只是一個例外,一般的獵殺者應該不會答應來參加這種九死一生的戰爭的。
他看了看身邊的少女,此刻少女已經穿上了普通的衣服。
他很清楚,這個少女便是玄機墨一直以來在次元空間裡尋找的女兒。
在絕地求生的世界中,玄機墨對他至少有着知遇之恩,自己在符文之道上的啓蒙還是多虧了玄機墨的指點,自己也走的是墨門奧紋的路線。
沒想到在這裡就遇到了他一直尋找的女兒。
也沒想到他的女兒居然這麼厲害,已經達到了四階。
怪不得玄機墨散播出去的尋找印記一直沒有得到迴應。
四階契約者的確很少會和普通人接觸,玄機墨標記的那些一階契約者,想要和四階契約者產生交集,這機率實在是太小了。
此刻這個少女就靜靜地躺在他身邊的牀上,漆黑的頭髮,雪白的肌膚,吹彈可破的臉蛋,長長的睫毛,彷彿是一個小精靈一般精緻而優雅,即使是昏迷着,已然散發着一股聖潔而又高貴的氣息。
蘇雲也嘗試過喚醒她,星佑術他是早就試過了,接着又用了各種辦法,比如潑水,噪音,甚至電擊都試過了,反正這是一個四階大佬,不可能像外表看起來那樣脆弱,他怎麼弄都不太怕出問題。
可是這個女孩就是沒有反應。
燁少也看過她的情況,以他四階的眼力也看不出這個女孩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
於是蘇雲只能任其昏睡了。
如果她能醒來,自己就有底氣獲得這次戰爭的勝利,哪怕她的戰鬥力不強,在蘇雲未卜先知的能力下,也一定能翻盤。
但是如果她醒不來,以蘇雲目前的實力,應該也只能坐以待斃了。
按照燁少的說法,大部分四階契約者,在擁有了足夠的佈局時間之後,都是能夠在劇情世界中達到滅星級的破壞能力的!就算蘇雲能夠一直躲着,到時候敵人將整個星球毀掉,他照樣得死。
想通了這些,他就釋然了,既然生死都懸靠在這個女孩身上,自己又沒有能力喚醒他,他也就只能聽天由命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在四階大佬的彈指一揮間,就會飛灰湮滅,所以他選擇先放鬆放鬆,至少在結果到來前,不能讓自己死得太難受。
他從上一個世界結束之後,都沒有在末日空間裡得到片刻的喘息就來到了這裡,他的確需要一些時間放鬆身心。
在按摩浴缸中洗漱完畢的蘇雲,持着一杯猩紅色的葡萄酒,穿着一身高檔的睡衣,舒適地躺在酒店陽臺上的檀木躺椅上,望着遠處的漆黑的天際,等待者破曉的那一刻,黎明的漸漸升起。
陣陣凌晨的微風從他的身上吹過,微有涼意。
似乎過去的劇情世界,反而沒有這個世界來得悠遊自在,開局的時候不是殺機四伏,就是險象環生,而在這個世界裡,除了未來有些絕望外,似乎並沒有什麼難以接受的地方。
他此刻所處的,是一個現代化的都市,歷史悠久,經濟發達,高樓大廈林立。
即使現在已經是凌晨五點,整座城市依然是一片繁榮的景象,街上的車川流不息,街邊的高樓燈火通明,無數的人正在爲了生計,在這座城市中奔波忙碌着。
蘇雲看着遠處即將放晴的天際,心中思緒萬千。
他原本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程序員,在一場事故中喪生,然而輾轉多個世界,魔幻的,仙俠的,最終還是回到了這樣一座現代化的都市,一樣的夜空,一樣的高樓,一樣的晨風,一樣的不夜城。
就像現在在那一幢幢高樓中徹夜工作的人一樣。
蘇雲也是一個從三四線小城市出來的孩子,在聽說了大城市的燈紅酒綠,紛繁萬千之後,大學剛剛畢業的蘇雲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前往大城市發展,一來是爲了追求更多的機會,二來想見識一下外面的風物,不想一輩子都悶死在一座小城裡。
然而他來到了大城市之後,並沒有獲得自己所要的機會,也沒有體會到大城市的燈紅酒綠。
這些東西和他一個底層遭受996剝削的底層工人而言沒有任何關係,每天起牀,上班,工作,下班,吃飯,睡覺,就是他生活的全部。
雖然他拿着一份別人看起來還算優渥的薪水,但是他的生活無比單調,也看不到出路,只有在日復一日地重複勞動中被磨成一顆螺絲釘,如果他有一天從崗位上下來,他將沒有任何地方可去。
這就是一個溫水煮青蛙的過程,付出青春,變成一顆訂製的螺絲釘,成爲流水線上的一環,任何一個人經過一些訓練就可以頂替他的工作。
如果有一天他病倒了,公司只需要考慮下一個員工的訓練成本是多少就行了。
他不甘過,他奮鬥過,他思考過,但是這又有什麼用呢?
既得利益者怎麼會允許他一個沒有出身沒有背景的外人在他們控制的集團中佔據一個不可替換的位置呢?
他沒有能力,也沒有資格達到這個位置,去和資本家談瓜分利益的事情。
將所有員工訓練成流水線上專用的螺絲釘纔是他們的追求,哪怕競爭對手挖角了此人,在新的環境下,他也得重頭培訓,重新雕刻這顆螺絲釘的螺紋,花代價將他培訓成一顆嶄新的螺絲釘。
要不是那次意外的事故,他此刻應該還坐在電腦前,處理着各方提出的,永無止盡的需求,和各種不同的人爭論。
當獲得利益時,上位者將屬於他們的那一點微末零頭扔給他們,方便繼續剝削這些螺絲釘,繼續他作爲富人階層花天酒地的生活。
他並沒有抱怨社會,抱怨時代,只是靜靜地蟄伏在自己應該待的位置上,成爲這世上芸芸衆生的一個縮影,平凡地出生,平凡地死去,不留下一點痕跡。
本以爲這樣的日子會持續一生,但是他來到了末日空間。
他跳出了這個圈子來看待這個世界,就像是一個劇情人物跳出了劇情世界,就像是劇情人物看到了自己所在的世界只是一個被人設計好了的劇本,只是無盡的時間長河中的一個剎那,自己只是一條微不足道的小魚。
蘇雲輕輕地呡了一口杯中的酒液,甜中帶苦的味道漸漸在他的舌尖綻開。
本來他已經想好了,達到二階之後,儘快回母星一趟,首先向養育他多年的父母報個平安,向他們簡單地講述一下自己目前的情況,並且留下一些保護他們的手段。
然後和自己的好友敘敘舊,順便找找官方的渠道,將末日空間的所在公之於衆,至於人們如何評說,那就與他無關了。
他沒有自己建立一個組織的想法,也沒有管理一個組織的能力,更沒有推翻統治的野心,就算他擁有再強大的實力,他的心也還是一個普通人的心,那種沒有什麼雄心壯志的普通人心態。
想到自己還要回到母星,還有好多事情需要做,他的心中就漸漸激盪了起來,他將手中酒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目光中忽然透出了一絲神采。
自己首先得活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整片天空忽然閃過了一片紫光,很快,他就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威壓從高空中落下,就像是從天而降的天幕,這種威壓無處不在。
這種氣場,就彷彿是一個無比強大的存在,化作了一顆隕石從空中砸落下來。
他驀然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目光嚴肅地看向天空,他似乎感覺高空中似乎多了什麼東西。
“不用看了,是Archer(弓兵)的英靈搞出來的。”蘇雲的背後忽然響起了燁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