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不妥協？
不過也就是三千塊錢的差距，自己又不怎麼多重視這筆錢，只要稍稍忍一下，就能讓自己憑空省下許多麻煩，何必非要意氣之爭？
韓信不也忍了胯下之辱，這才成就一番功名嗎，否則一代軍神名將，早就死於刑獄之中了，待到以後發達了，再回來或慢慢炮製這廝，又或者明面上大人有大量，招他做個小官，然後再暗地裡收拾，不都可以解了這胸中悶氣嗎？
更何況，眼下這也並不是什麼胯下之辱，頂多算是每個行業新人，都會遇到的一點潛規則。
這個道理，祝正亭想不明白，所以他先前在看到林牧惑敵的短信後，才那麼深信不移，覺得林牧已經服軟。
他簡直是要瘋了，從業這麼多年，第一次遇到這般沒遮攔的刺頭作者。
“他有什麼好處？魚死網破，還有哪個武俠雜誌敢收他？把《武俠》和《武俠故事》全部得罪，就絕了他揚名的最大階梯，只是爲了一期的稿費，他怎麼這樣幼稚！”
看着書羣裡再次出現的視頻，祝正亭全身發冷，頭腦幾乎暈眩。
……
將視頻發了幾個書羣貼吧，林牧拿過茶杯，喝了口茶，鬆了口氣。
內心的煩悶，果然輕鬆了許多。
剩下的工作，不用他自己去做，無數關注這件事的作者讀者，足以把事情辦妥。
是的，這一切，都是局。
從對祝正亭的破口大罵，到在作者羣的“失言後悔”，再到給祝正亭發短信道歉，最後得到最終的視頻證據！
怒罵祝正亭，惹得他失去理智，但在作者羣裡，卻是輕飄飄一句“抱怨了兩句”給揭過去，這是林牧唯一撒謊的地方。
只這一點，外界對這件事的看法，就已經完全可以預料。
說得不好聽些，林牧這是如毒士賈詡一般，爲求生路，不惜毒計禍國；說得好聽些，林牧就如同張思敏版《金梅瓶》裡的西門大官人，爲了得到潘家小妞，而不擇手段……
道理，似乎是最無用的東西，沒有人會在乎，有權有錢者，可以肆意踐踏。
但道理，卻又堅固得可怕，存在於每一個供稿的作者與讀者心中，縱然祝正亭掌握着再多的權利，也無法將“道理”扭曲！
道理是什麼？
在這件事裡，在外界眼中，林牧給雜誌社帶去了絕大收益，但卻遭到祝正亭無理打壓，只是“抱怨了兩句”，就直接被扣去一期稿費，其他稿費也被延期發放。
扣錢、延遲發放，這是讓任何勞動者都極其痛恨的事，自然也包括作者！
伏勢欺人，打壓自己喜歡的作者，這是所有喜歡看武俠小說的讀者，最蔑視的行徑，這般行徑，和小說中那些反派惡霸有什麼區別！
一條毒計，直接將《武俠故事》放到火上烤，林牧可以說將“喪心病狂”進行到了極致！
可以預見，接下來，《武俠故事》必定矢口否認這一切，哪怕用最荒唐的理由，也不能坐實雜誌肆意拿捏作者稿費的說法，林牧的稿費，根本不用擔心要不要得回。
而《武俠》，則會藉此機會，大肆宣揚，力求讓那些供稿作者心中忌憚，對《武俠故事》心生惡感。
年度銷量冠軍，原本在明年，足可成爲《武俠故事》的絕對助力，但只因爲得罪了林牧，這份榮譽，硬生生即將被打回原形！
手段不重要，就如同先前與王鵬的打架一樣，只求勝利。
這，就是林牧的行事作風……
……
“林牧！算我求你了！你就發表個聲明，說一切都是誤會！《武俠故事》對你有恩，好歹也幫你揚名賺錢，度過了最初的階段，你怎麼就忍心它聲名敗落？”林水清視頻裡苦苦勸道。
林牧冷笑道：“對我有恩？揚名賺錢？林編你這話我就聽不舒服了，我揚名，我賺錢，那是因爲我寫的稿子，是我的努力，雜誌社也通過我賺錢了，還是賺我稿費的幾倍幾十倍，這完全是雙贏的局面，怎麼就成了雜誌社的大恩大德？”
前世，喜歡娜姐就是因爲這點。
我成功了，那是因爲我努力，和你領導有個p的必要關係，你們也是靠我賺錢的，還好意思到最後讓我感謝你們？
勞資碼字碼累了，你們是給我倒過水，還是給我叫過小蘿莉止止癢？
林水清勸了半天，眼看沒用，苦笑道：“你這讓我說你什麼好？自己絕了兩家雜誌社，又讓《武俠故事》遭到這樣重創，我這半輩子辛苦，才坐到現在這個位置，林牧你就忍心讓我，再向那些小年青一樣四處應聘求工作麼？”
聽到對方說這話，林牧倒是沒法再強硬下去，林水清平日裡爲自己爭取出版機會，最初還是他先把自己挑出來，即使那是他的工作，但林牧對這份知遇之恩，也是一直記在心上。
“你放心，這件事，只要不再發生什麼大的變故，頂多就是讓《武俠故事》回到原先的情況，林編你在雜誌社，還是必不可少的存在。這次麻煩，確實我有點對你不住，以後有機會，我請你喝酒陪罪！”
兩人都沒再說讓林牧改口的事情，因爲根本不可能。
電腦一邊的祝正亭，躲在攝像頭範圍外面，聽着兩人的談話，臉色紅白相間，雙拳握得發硬，只恨這不是一場噩夢，只悔當初爲什麼打壓林牧。
“好好的，我得罪這種莽夫幹什麼？不按常理出牌，年青作者，性子這麼衝！”
得了業內第一，正自覺身份尊貴，在中短篇武俠小說中，算是君王一般的身份時，祝正亭卻硬生生又覺得往事如夢幻一般。
這一刻，祝正亭是真心地後悔了，如果可以，他甚至寧願給林牧道歉賠禮，來換這一切事情的平息，可惜林牧的態度，早就讓他明白了這隻能是妄想。
“兩敗俱傷！兩敗俱傷！林牧你不讓我好過，我倒也非要看看你，失了兩家雜誌社的路，你還能怎麼走得下去！”
……
新年將至，路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