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波散盡,溪水平復。
塵埃落定後,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衆人面前。
挺拔的身姿,微揚的嘴角,以及那輕搖的摺扇,無不彰示着來人灑脫從容的非凡氣度。
在場衆人有人欣喜,有人憤恨,還有人驚魂未定。
“你究竟是誰?”
金花婆婆下意識的將金拐護在身前,眼神之中更是充滿了驚警之意,來人一口道出她的本名,由不得她不謹慎。
“吾名秦不悔,滾滾江湖一過客而已,閣下大可不必如此緊張,秦某並無惡意。”
“既是如此,那老婆子就告辭了。”心知對方武功深不可測,金花婆婆忌憚之下,一刻也不想在這谷中多留,拉起阿離就向谷口掠去。
“何必急着走,秦某尚有要事與閣下相商,還請留步。”秦不悔身形一閃,面帶誠懇笑意,攔住了金花婆婆的去路。
金花婆婆見狀,眼神一凜,語氣無比凝重的問道:“尊駕這是何意,莫非還想強留老婆子不成?”
“這就要看閣下你自己的選擇了。”秦不悔也不反駁,仍是一臉笑意。
“也罷!尊駕既然盛情相邀,老婆子若是一再拒絕,那就顯得有些不識好歹了。”
金花婆婆無奈的嘆了口氣,自己此刻技不如人,卻又能怪得了誰。
“那就請閣下稍候。”
秦不悔點了點頭,轉身向滅絕看去,拱手笑道:“師太,久違了。”
“姓秦的,少在這兒假惺惺,老尼不吃你這一套。”看着秦不悔臉上的笑容,滅絕的氣就不打一出來,心中更是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以泄心頭之恨。
秦不悔聞言,也不在意,只是對自家徒弟吩咐道:“無忌,去把倚天劍取來,還給師太吧。”
“徒兒遵命。”說罷,張無忌便向屋內走去。
滅絕見狀一愣,心中不由得開始琢磨秦不悔此舉是否有什麼陰謀。
這四年裡,滅絕爲了奪回倚天劍,真可說是殫精竭慮,如今秦不悔主動將倚天劍奉還,卻又讓她產生了一絲不真實的感覺。
“師太,貴派寶劍。”不多時,張無忌從屋中出來,雙手捧着倚天劍,送到了滅絕身前。
滅絕接過倚天劍,隨即拔劍出鞘,仔細查驗,生怕其中有詐。
秦不悔見狀,搖了搖頭,沒有多言。
看着對方眼底那難以抑制的欣喜之意,他臉上雖然不動聲色,心中卻是冷笑不已。
四年前,秦不悔在拿出劍中秘籍之後,便將倚天劍重新熔鑄。
當初在笑傲世界,經過兩次鑄造天刃,魯鋒的手藝已經被他徹底學會。
如今不說青出於藍,卻也是旗鼓相當,想要重鑄倚天劍,那自然是不在話下。
並且,在秦不悔精心錘鍊之下,倚天劍的品質更勝以往。
也就是說,倘若有一天滅絕當真有機會得到屠龍刀,那她就會驚喜的發現,刀劍相撞之後,屠龍刀會斷,但倚天劍卻是絲毫無損。
想到這裡,秦不悔強忍笑意,隨口勸道:“師太,倚天劍原物奉還。此劍鋒芒太盛,望師太日後拔劍之時能三思而行,少做殺業。”
聞聽此言,滅絕‘錚’的一聲,收劍回鞘。
同時毫不客氣的回道:“老尼如何行事,還用不着你來教訓。倚天劍本就是我峨嵋之物,你也休想讓老尼領你的情。”
“秦某並無此意,師太還請自便。”
“哼!咱們走。曉芙,你也跟我來,爲師有話問你。”倚天劍失而復得,未免再生變故,滅絕早已心生去意,當即便是一聲令下,欲要帶領弟子離去。
“師父,紀姑姑要是跟滅絕師太走了,一定會沒命的,您出手救救她吧。”
張無忌此刻滿臉焦急,紀曉芙早已將自身遭遇對他坦言相告,他深知若是這些事情被滅絕知道,一定會要了紀曉芙的命。
孰料,這時滅絕突然冷笑着問道:“怎麼?秦大俠還想插手我峨嵋的門內事不成?”
不待秦不悔說話,紀曉芙就搶先說道:“秦大俠,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此事終須我自己面對,就不勞你費心了。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我的女兒。”
“紀姑娘,令嬡之名與我極是有緣,秦某會收她爲徒,保她一世平安,你且放心。”
“如此,紀曉芙就多謝了。”
得此一諾,紀曉芙已是心滿意足,她萬分不捨的看了女兒一眼,而這一眼也將是永訣,之後她便轉身跟隨滅絕離去。
“孃親···”楊不悔拉着張無忌的手,淚眼朦朧的看着紀曉芙的背影,她幼小的心靈中,隱隱有種預感,她再也見不到孃親了。
“師父,紀姑姑她···”張無忌有些傷心,也有些疑惑,話說一半,不知該如何繼續。
“唉!”秦不悔摟着張無忌的肩膀,嘆道:“師父是有能力救人沒錯,但是我救人的同時,也需要那個人想被我救才行。”
對於和楊逍的感情,紀曉芙確實不曾後悔,但是這不代表她能坦然面對殷梨亭,面對自己的師門,同時她也更加不可能心安理得的放下一切,和楊逍共度此生。
所以,她的結局在遇到滅絕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註定,唯死而已,非外力所能改變。
聽了秦不悔的話,張無忌卻是似懂非懂,正要開口再問之際,茅屋中突然傳來一陣響動。
片刻後,胡青牛帶着一個容貌姣好的中年婦人從屋中走了出來。
“哎呀呀,兄弟你可算是回來了,你要是再不回了,我這條老命可就要保不住了。”
胡青牛夫婦本打算假死之後易容出逃,但是張無忌想起秦不悔臨行之前的囑咐,便攔住二人,並提議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讓他們繼續在谷中藏身。
之前他們一直躲在屋中提前挖好的地洞中,直到胡青牛聽到秦不悔的聲音,他纔敢帶着王難姑現身。
“好好好,張翠山倒是生了個好兒子,老婆子縱橫江湖,今日竟然被你這個黃毛小子給耍了。”
看着眼前安然無恙的胡青牛夫婦,金花婆婆怒極反笑,雙眼死死的瞪視着張無忌,恨不得將其一柺杖敲死。
“情非得已,還請婆婆莫怪。”張無忌天性敦厚,見此情形,急忙上前道歉。
“小子,你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麼?”金花婆婆語氣越發不善,張無忌的道歉卻是讓她心中怒火更熾。
“黛綺絲,或者該叫你紫衫龍王,小孩子不懂事,你又何必跟他一般見識。”秦不悔將張無忌護在身後,緩緩開口道。
眼下,在場之人除了楊不悔以外,其餘幾人基本都和明教有着不淺的關係。
秦不悔乍出驚人之語,衆人盡皆瞠目,恍若白天見鬼一般,難以置信。
“尊駕到底是何方神聖?”隱藏在心底的秘密被揭穿,黛綺絲此刻驚懼交加,駭然不已,再也顧不上隱藏身份。
“秦某非神非聖,不過就是知道的事情多了點,比如你是波斯明教的三大聖女之一,比如你違背教規,私自嫁夫婚配,還比如你那個名叫小昭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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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幹什麼?”看着秦不悔如數家珍一般,將自己的秘密抖摟出來,這一刻,黛綺絲只覺一股涼意油然而生,毛骨悚然。
秦不悔道:“你此番來意我心知肚明,只是胡青牛總算和我交情不淺。
當年銀葉先生非是明教中人,他不願救治亦在情理之中。若是你能放下這樁仇怨,那秦某便許你一個人情,他日波斯來人,我保你免受火焚之刑。”
“不可能。”黛綺絲聞言,瞬間激怒道:“當年胡青牛見死不救,害我夫君身死,如此大仇,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隨即又冷笑道:“更何況波斯總教高手如雲,免我火焚之刑,你憑什麼?“
“憑這個,可以麼?”
談笑間,秦不悔右手一翻,一個兩尺來長的,形如短劍的鐵牌憑空出現。
“聖火令?這不可能!”
黛綺絲一聲驚呼,這次卻是輪到她白天見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