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快樂的上小學階段,家裡發生了很大的變故!
父親前幾年掙了些錢,就投資了一個房開公司的開發。因爲資金鍊斷裂,工程被迫停工,一停工就是兩年。房開公司實在熬不住了,宣佈了破產。父親投資的錢全打了水漂。
1997年的夏天,我們家一下子一貧如洗,每天天來我家要錢的人絡繹不絕,特別是中秋節的時候,來我家要錢的人更是把我家院子都堵滿了!我放過了學看見父親垂頭喪氣地蹲在門邊的牆角下抽着悶煙。四舅在一旁的小桌子上一遍又一遍的計算着賬目。
那個時候整個建築行業都不景氣,父親被逼的沒辦法就變賣了一些購買的鋼材建築材料。徹底的離開建築這個行業。可是我家虧的錢卻是實實在在的,那些幹了一年沒拿到工資的工人找不到頭,只能找當初去找他們幹活的我父親。
人在有錢的時候很多人都圍着你轉,當你一貧如洗後,真的能看清一些人性的險惡。
爸爸新買的自行車被小姨家的丈夫推走了,家裡的兩臺電視機也被他帶的人給抱走了,連我屋子裡父親給我置辦的學習用的桌子都被他帶着人開拖拉機來拉走了,豬圈裡的三頭已經養了一年的豬也被拖走了。
一些值錢的東西他們看着就拿。母親帶我和弟弟妹妹去了姥姥家過了幾天,當我們回到家的時候,家裡空蕩蕩的。
當年可是求着我父親帶他去到工地幹活的。人性真的是險惡的,即使是親戚也不例外!
家裡欠了外面人很多的錢,我們家也只有兩畝多的地,每次村裡在收完糧食後交公糧,我家都是最後一個拖着交不起的,有幾次村裡開着拖拉機來家裡勸着交。父親都是到姑姑家借幾百塊錢回來交公糧。很多時候家裡的口糧都是靠姥姥家救濟。
父親整天在家裡睡覺!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越來越消沉!我們兄妹都已經上學,每次回家看見父親都是在家睡覺,心裡都不是滋味。
有一段時間,家裡沒錢買菜了,地裡的蔬菜還沒長出來,每天都用網兜在小河裡撈出很多的河蚌,和小蝦補給家裡。可是也不能一直吃這樣的啊!母親就借來大爺家的自行車每天一大早就去高皇撿菜葉子回來,好一點的留着家人吃,不好一點的就餵豬。
家裡當時養的三頭大豬被拉走之後,母親到姥姥家行了七八隻小豬仔,準備養大來年賣錢父親還賬。
說起高皇,在我們平圩鎮的東面,離我家只有一個壩子之隔!再往東5公里,那裡靠近淮河岸邊,水資源豐富。高皇鎮在九幾年的時候實行大棚種植蔬菜技術,淮南市的新鮮蔬菜很多都是高皇鎮供應的,我有時候也會和村子前的比我大兩歲的一個大哥一到禮拜六禮拜天就開着他家的拖拉機到高皇灣裡的地裡去撿菜葉子,
他們家養了十幾頭豬和幾百只雞,飼料也只能每天都要去撿菜葉子。
我13歲,他15歲,他開着拖拉機,我坐在拖拉機車廂裡。每次我兩都是帶點方塊面一點水,就一直在人家的地頭撿菜葉子。直到裝滿他家那改裝加大加長的拖拉機的箱子。回來的時候拖拉機的頭都會很重,需要我倆一起掌把才能
我最愛撿萵筍的葉子,因爲種菜的都會把萵筍的葉子全都剝完,每次我只要坐在地頭幫着大棚主人家一起剝,他們的葉子都會給我們,順便也會給我幾個長相難看沒有賣相的萵筍。平常人吃葉子會覺得苦,但是中間嫩的葉子卻可以吃的,開水燙後涼拌很好吃。
父親消沉了很長時間,家裡大部分壓力都是母親硬在撐着。大舅每過一段時間都會來我家,帶來芋頭和大米,有時候孃家人是真的不能看見女兒在外面受苦的。那個時候我們兄妹幾個經常早上吃不飽,有時候早上都不吃飯就去上學。
長身體容易飢餓,我每天中午就很餓,好幾次放學回家奶奶都會很遠的喊我過來到她家,有時候給我下一碗麪條,有時候會給我一兩個蘋果吃。
我不喜歡在奶奶家吃飯,父親投資失敗後,一直都是母親強撐着,咬着牙沒有去求爺爺奶奶。他們對當年父親不給房子的事還在耿耿於懷,於是就沒有幫我們家。我只有在餓的非常難受的時候纔會去一些。
那年母親中了很多土豆,我一個夏天吃了很多,土豆吃多了澱粉就會增加,長時間積累就會誘發胃病,那年我和母親都得了胃病,一吃過飯如果稍微受一點點涼立馬就會吐掉。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
98年過年,母親執意要父親買一個大一點的鞭炮,我和弟弟爬到我家門前的梧桐樹上,這個時候當年的小樹苗早已經成爲了一顆參天大樹,枝丫一大片,母親說過完年找人吧這些枝丫全砍掉當柴火燒。
在梧桐樹的枝丫上掛了很多鞭炮,我和弟弟點燃了鞭炮,噼裡啪啦霹靂啪拉,響了半天。今年的年過得非常清貧,母親給了我們一人10塊錢,我又悄悄的塞回了母親買菜的包裡。
年夜飯後,父親把母親和我們喊道身邊有話要對我們商量:
“孩子他媽,着一年辛苦你們娘幾個了,和你商量個事把”!
母親輕輕的涌出了眼淚。看得出來,母親很欣慰。
“過完初八,我和赫敏他四舅去買一個拖拉機!幹生意”
“家裡養的豬,赫敏,明年你要喂好!”
我點點頭:“爸爸,你放心吧,我都14歲了,也是家裡的頂樑柱了”。
爸爸摸摸我的頭,欣慰的笑了笑。接着說道:
“孩子他媽,過完十五我們就去吧,孩子們都大了”。
母親點了點頭...
那會我們村子家家戶戶都有一個拖拉機,農忙的時候就用拖拉機乾乾農活,農閒的時候就去到其他村子裡收稻穀。拉回來,加工成大米再賣出去。我們村子幾家有錢的家庭在南面開了幾個大米加工場。
村子裡就是這樣,一段時間什麼掙錢就流行什麼。每天五更的時候就會有拖拉機出車的聲音,然後慢慢的一片拖拉機的聲音。各個家庭夫妻、父子等等就會開着拖拉機出遠門收稻穀。
夫妻和母親過完年到南面小爹家借了漲利息的5000塊錢,買了一個28匹大馬力拖拉機。從此以後,父親和母親走上了換稻米的生意。
我在家帶着弟弟妹妹過日子,週末的時候家裡沒有豬飼料了,就會跑到高皇去撿菜葉子。整個這兩年我已經輕車熟路了,哪家菜葉子好,哪家人難講話,我都一清二楚。父母去做換米的買賣後,經常一兩個禮拜都不在家,經常是我們三個在家相依爲命。
我也練就了不錯的廚藝,家裡很多事情都是我在操勞,弟弟妹妹們一直都很聽話,也知道家裡條件不好,都很懂事。
每次課間和張夢欣聊天,她都說特別佩服我即會做飯,又能操持家務,還帶能帶好弟弟妹妹!我每次都笑着岔開話題,在心裡勞累的時候,有她和我聊天,我就會覺得特別快樂!
感覺她自從生病回來後也會時不時的唉聲嘆氣!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特別難過!感覺她也有很多的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