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蕭仍舊彎着腰,嗓子因痛哭而嘶啞,他用盡全力站直了身體,視線已然一片模糊。
他捂着嘴的手顫抖着擡起,用力抱住了懷裡的小七。
不少烈焰堂的手下以最快的速度衝向岸邊,縱身跳下去……
水聲傳來,一人又一人上岸又下去……
最後,所有手下都上來了。
皆是一無所獲。
這邊連接着北海,水流很急,衝力也很大,成年人下去都要靠着自身的力氣不被沖走,更何況……
一箇中了彈,被紮在麻布袋中的孩子。
早就被海水衝的無影無蹤。
手下們渾身溼透,垂首站在洛蕭身前,“堂主,這附近兄弟們都遊了一遍,也潛下去了……都沒找到。”
“堂主,需要加人手來搜尋嗎?”
這話出口,手下自己都覺得多餘,已經不可能再找到了,這是他們都心知肚明的。
生還機率幾乎爲零。
洛蕭站着沒動,雙目無神的盯着正前方,手下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再出聲。
任何話都成了多餘,這樣的心情他們體會不了。
沒人能感同身受。
洛蕭忽然動了動腿,又繼續朝前走。
前方,是烈焰堂的貨船。
手下們紛紛側開身,洛蕭走上甲板,緩緩彎下腰,在欄杆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他鬆了下手,小七從他肩頭滑下來。
她閉着眼睛,巨大的悲慟中已然昏了過去。
淚水凝結在眼角,滑入發間。
洛蕭將她抱在懷裡,手指緩緩滑過她與童染七分相似的臉龐……
小時候,她睡着了就是這樣。
小時候……
洛蕭雙肩抖動下,看着她的臉,回憶又鋪天蓋地的涌過來,他將她按在懷裡,緊緊抱着。
眼淚滴在她眼睛上……
洛蕭單手握着欄杆,哭着哭着就開始乾嘔,他手握成拳抵在胃部,猛然站起身——
吐出的清水混合着鮮血。
不遠處看着的心腹忙衝過來,“堂主!”
他扶着他的胳膊,才發現他全身都在抖,洛蕭痛苦的擰着眉,一張俊臉慘白至極。
汗珠滾落下來……
心腹看着甲板上的鮮血,“堂主,你……”
洛蕭擺擺手,將懷裡的小七小心的放到他手上,他聲音很小,像是忍着極大痛苦才發出來的,“把她……送回去。”
“好,我知道……”
“送到……莫北焱那邊,”洛蕭按着他的手,每說一個字都很艱難,“別說是我送的,找一個陌生人把她送回去,什麼多餘的話都別說,平安送到就走,讓他們好好看着孩子,別再丟了……”
“是,我一定完成。”
洛蕭輕點下頭,小七白皙的臉龐微微側着,安靜的靠在男人臂彎內。
恬靜而美好。
洛蕭將她額頭汗溼的碎髮撥開,就像以前每一次幫童染梳頭,她的頭髮很細,動不動就會斷……
一痛她就愛哭,一哭他就慌了。
他每次都小心翼翼,梳頭時連呼吸都儘量屏住,生怕又把她弄哭了。
洛蕭嘴角淺勾,卻還在流着淚,他收回手,站直的時候一陣暈眩感驟然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