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我不知有多後悔!
“夜風輕拂着窗紗,美麗的少女在牀上熟睡着,白玉般的臉龐上有着淡淡的紅暈,也許在夢中有着她的白馬王子出現吧。
黑色的蝙蝠舞動着薄翼,從黑暗的夜空中飛入了臥室,在牀前無聲的幻化成一個身着黑色披風的男子,有着貴族氣息的男子輕輕伸出雙手,將少女的身體託在臂彎中,在微笑中露出兩隻長長的犬牙,對着少女的脖頸咬了下去……”
不知爲何,在這個緊在關頭,我腦海裡閃現出這樣一個曾經看過的電影片斷,心中的驚慌和惶急真是這輩子無以復加。
“方龍,這是怎麼回事,你這個破神算不是說此行有驚無險嗎?”我一邊破口大罵,一邊強忍着腿上的巨痛,一瘸一瘸地急追。
我難得發飆說:“就是拼了我這條老命,也要把阿瑩救回來。”
試想一下,阿瑩這回是落在最具危險性的吸血鬼上,而且還剛與他們結下深仇大恨,不說吸血殺人,就說初擁,那阿瑩一輩子就成了吸血鬼了嗎?
想到這,我的心臟就狂跳不已,忐忑不安。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嘛,我哪些卦也會失靈的。”方龍也滿臉焦急地說, “剛纔我們躲在花叢中,本來挺好的,後來你們在大樓裡‘乒乒乓乓’打個不停,又是地震又是慘叫,沒完沒了。阿瑩非常擔心你,怕你們出事,一定要我們過去幫忙。”
還是阿珠仔細,簡潔地說出了整個事件的過程:
原來,在阿瑩的堅持下,方龍只好放棄原計劃。但他們剛跑出來,一道黑影像旋風一樣就衝過來了,方龍連忙攔截。
“稀皮奶奶的,太快了,我還沒將槍打開,人影就到眼前了,只好硬碰硬,還好我的功夫到家。”
當時兩人嘩啦啦打了幾個回合,方龍擊中吸血鬼下腹一拳,而吸血鬼也一拳砸在方龍的臉上——我回頭看身後的方龍,果見他鼻青臉腫,稍有破相。
吸血鬼如鬼魅般的身形衝向珠兒,珠兒可比小玲大膽多了,二話不說,那桃木箭就如連珠一般射將過去。
珠兒旁邊的小輝和靖兒也亂箭齊發。
可惜準頭也極差,沒射中吸血鬼,卻誤中副車,射在了方龍的屁股上——到現在還流血,活該!
但該吸血鬼對桃木箭已顧忌非常,一見箭射過,撒腿就跑,扭頭又向阿瑩衝來。
此時的阿瑩已經嚇傻了,雖然早先告訴過她真相,但真見在實物,仍被吸血鬼恐怖噁心的面孔嚇壞了,而方龍阻攔不及,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被攔腰擄了去。
當場,阿瑩尖叫和哭聲瞬間遠去,沉下地底。
方龍倆人追到浴堂的下水道入口,下面黑黝黝一片,他們不熟悉地形,因此決定跑回來,先找到我再說。
※※※
很快,我們衝進浴堂,那個地下通道的水泥蓋口原已被水泥封住,但現在被硬生生地裂斷掀開,一陣帶着腥臭的陰風,不斷從黑乎乎的洞口涌出來,比那天白晝還要濃厚,裡間夾着淒厲的慘叫聲,像一怪獸的巨口,隨時要將人吞下去,永不翻身。
然而,我已經顧不得什麼了,此時此刻,還有什麼比阿瑩的命更重要呢?一直以來,都是我嫌她煩、嫌她無時不刻地在我身邊晃來晃去,但現在她的生命即將從我身邊消失了,也知道昔日那一幕幕,天真的嘻笑、可愛的撒嬌、淡淡的憂鬱、甜蜜的夢囈,原來是那麼的美好;十六年來,原來她一直在我身邊,成爲我生活和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
爲什麼,當你最親的人失去時,才覺得珍惜呢?
“珠兒,鬼小姐呢?怎麼該她發揮作用的時候,就沒人影了?”我忽然想起到夜晚後就再沒露面的林彩霞。
“我也不知道,本以爲她一直躲在我揹包裡,後來我叫了好幾聲都不出來。現在看來是開溜了,關鍵時刻不見人影,太不夠意思了!”珠兒苦着臉忿忿不平地抱怨。
我毅然下定決心,對方龍和曉風說:
“方龍,曉風手受傷,小玲他們這些學生實際上並沒有任何戰鬥力,我再不能相信你那鬼神算了,而且以吸血鬼靈活迅猛的身形,人越多反越礙事,增加我的負擔。現在你趕緊將他們帶回去。我一個去救阿瑩!”
“那哪行呢?我怎麼可以丟下你一個人去冒生命的危險!而且你的腿受傷了!”曉風和小玲立即反對。
“聽我說,”我揪着方龍的衣領,嚴肅地說,“時間不多了,等吸血鬼狂性大發,阿瑩就沒命了。我一個能行的,腿受傷並不影響我的靈能發揮作用。”
小玲一屁股坐在地上,俏臉緊繃,哀傷地看着我,堅決不走。
四周人羣的喧譁聲漸漸近了,有向浴堂包攏過來的傾向。
方龍咬咬牙,將電光槍交難我,說:“吸血鬼本身不死,用物理攻擊是無效的,這支槍是我仿造太陽光的七種光線合成製造的,你拿着吧,關鍵時刻而起意想不到的效果!”
之後,方龍一把提起小玲的腰帶,不管她如何掙扎,帶着珠兒、小輝和靖兒飛過窗戶,小心翼翼地從後門溜出去。
“告訴你姐,一直以來,有句話我覺得沒必要說,但現在才知道這句話是這麼必要!”我用全身的力氣和和感情,一字一頓地說,“我愛你,月!”
※※※
猛地躍進洞內。
從上到下將近三米,爲了不再讓左腿傷口加劇,我只用右腿單腳着地,但傷腿因速度原因,有些向下扯,拉動傷口,仍是一陣巨痛的。
然而當我站穩時,身邊又落下了一個人。
他輕輕地捉住我的手,緊張地笑說:“未來姐夫,我得和你在一起,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我姐一輩子都會怪我的。”
我嘆了一口氣,現在不是爭論的時候,他的輕功又了得,自保應沒問題,於是兩人憑着我上次進來的印象,向下水道內的秘密武器庫快速深入。
我體內的護體真氣,在運用了曉家正宗心法後,靈能的消耗和恢復已經能保持一致,整個地道在我的金色光華照射下,現出幽幽的神秘原形,彎彎曲曲的顯出了人爲開鑿的痕跡,有些岩石裸露的地方,崢嶸可怕。
在曉風的拉扯下,我是跑得相當快了,不過幾分鐘,就到了較爲寬敞的通道,那天我曾和吸血鬼惡戰一場。
我和曉風背對着背,曉風拿着電棒,我打開那把樣式像衝鋒槍的電光槍,四面八方掃射了一下,沒有任何影子,但明明感覺到一股專屬吸血鬼的強大的冰冷靈能在附近——喔,還有一股清涼的亡靈的靈能。
忽然,一陣我們非常熟悉的哀愁的歌聲不絕於耳:
“阿哥不知妹的心,放支目箭探真情;
一箭放去不得知,二箭放去笑嘻嘻;
三箭放去臉皮燒,四箭放去來做轎;
五箭放去沒啥嫌,六箭放去結姻緣……”
又是他媽的這首《放箭歌》,我好頭痛,這鬼小姐林彩霞怎麼在這個關節眼上發sao,原來它是一個地縛靈,因爲生前有修練過巫術,因此斷斷續續用了一百多年,將靈體復原的同時,靈能也水漲船高,但即便如此,一旦遇到什麼心靈上刺激,就會忍不住唱起她由生至死那一刻印象最深的東西,恍恍惚惚,像病了一樣。
曉風這時不顧危險,朝聲音傳來的地方跑了過去。
等我追上時,曉風已經蹲在林彩霞身前,看它一臉驚喜交集又茫然失措的表情,自己大惑不解。我將護體靈光將他們罩住,邊念起了《波羅蜜多心經》: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她體內的靈能週轉了一遍後,醒了過來,看着我們說:
“先生,曉風,你們來啦,曉風,你的手臂……”
“你剛纔到底怎麼啦,阿瑩被吸血鬼抓去啦!”我急切地說。
“我知道。”
“知道?!”我和曉風大喜,看來鬼小姐還是理智地起到作用,它能來這裡,定是跟蹤而來的,“那吸血鬼和阿瑩藏在哪裡了?”
林彩霞搖了搖頭,說:“你們放心,旺哥不會傷害阿瑩的。”
“旺哥?你是就那吸血鬼是你什麼旺哥,你什麼時候認識它的!”我們懷疑地目光緊盯着它,全身又高度戒備起來。
“它叫林光旺,是我生前的丈夫。我找它一百年了,當聽先生講起他的樣子時,就覺得熟悉,當我第一眼看到它時,就知道是它,它原來一直就在自己的家鄉的縣城裡,當時我怎麼這麼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