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衝一字一頓的說出“楊泰”這兩個字時,原本正在聽課的衆弟子均不由自主的轉過頭來,詫異的看着臉色冰冷的王衝,就連坐在最上面講課的男子也皺了皺眉頭,停止了講課。
“今天的課到此結束。”言罷那男子從蒲團上站了起來,隨即衝早已經等在一旁的一男一女點了點頭,算是見過了。
再看早已經等在一旁的兩人,女子一襲白裙,眉清目秀,看樣子也就十四五歲的模樣,正是昨晚哭着離開的蘇梅。
而緊挨着女子的年輕人,年紀比王衝略長一二,模樣倒是生得俊朗,身着赤色長衫,正面帶微笑的看着王衝。
“王衝哥,你來了,我……我們已經等你多時了。”蘇梅連忙走上前來,停在距離王衝兩步遠的地方,嘿嘿一笑道,似乎早將昨晚的事情忘記了。
“王師弟,好久不見,沒想到五年不見了,你依然被養氣七層的瓶頸所困擾着,爲什麼不早點來找我,以你我的情義我又怎會不幫你呢。”
楊泰同樣走上前兩步,滿是關懷,全然不在意王衝冷漠的表情,自顧自地說道。
“情義?”王衝聞言心中冷笑不已,回想起當年的種種來。
五年前,王衝只有十歲,但修爲已經是養氣七層,以這樣的速度,用不了兩年就可以進入蘊靈期,成爲內門弟子。
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前期修爲進展如此快的弟子,體內的靈脈肯定也不會差,很有可能是某種單一屬性的靈脈,將來在修道路上也走的更加長遠。
但只有到了蘊靈期才能更加清楚的看清修真者體內到底是什麼屬性的靈脈,當然,並不是非要等修爲到了蘊靈期才能知道體內的靈脈的情況,也可以請一位結丹期以上修爲的修士親自檢查,但雷火宗顯然沒有那種大手筆。
即便是王衝這樣在外們表現十分搶眼的弟子也不行,修真之路並不是全靠天賦,養氣期表現搶眼,但最後被卡在養氣大圓滿的弟子雖少但也並不是沒有,而修爲達到凝脈期的修士纔算是真正意義的踏上了修真道路,其他的在高階修士眼中皆是螻蟻。
不過在外門弟子眼中,王衝已經是非常了不得的人物了,但就在五年前,王衝的修爲突然停步不前,甚至偶爾還會倒退,但都沒有跌出養氣七層,因此並未引起什麼關注。
而自那以後,王衝每次看到楊泰都是一副憤怒的表情,就連和王衝關係極爲親近的蘇梅都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
在那之後曾有人傳聞,王衝之所以修爲停滯不前,很可能是楊泰搞的鬼,但當時負責講課的師兄後來在衆人面前狠狠斥責了那個傳言的弟子,自此之後再也沒人提起過那件事。
自始至終,楊泰都表現的很無辜,還多次當衆提出可以請內門的一位相識的師兄幫助王衝,但都被王衝冷聲拒絕了,而衆人也開始相信,這件事和楊泰無關,王衝僅僅是一個過時的天才而已。
五年時間一晃而過,蘇梅和楊泰都已經成爲雷火宗內門弟子,和王衝一起的很多師兄弟,或是進入了內門,或是十六歲修爲未至蘊靈期,被遣送出去,在世俗打理宗門的產業。
眼看再過半年王衝也將年滿十六,但在衆人的眼裡,一個養氣七層的弟子是斷然無法進入內門的,更何況他是被門內一位師叔無意間撿回來的,一個靠山也沒有。
“怎麼回事,內門的師兄師姐居然會來看望那個廢物師兄,真是走了狗屎運。”看着三人之間怪異的氣氛,終於有人忍不住悄聲議論起來,嫉妒之情,溢於言表。
“你懂什麼,我記得那人當年也是這裡的天才人物,僅僅四年的時間就將修爲從一個凡人轉變爲養氣七層。”這時候也有人出來解釋道。
“哼,那又怎樣,不還是和那些被驅逐出去的傢伙一樣,結果纔是最重要的。”
“……”
議論之聲雖小,但在場都不是普通凡人,再細微的聲音都能被他們捕捉到,更何況是在如此近的距離。
“你們都很閒嗎?”原本負責講課的男子突然開口道,聲音不大,但話音一落,所有弟子皆是閉了嘴,一個個邊走邊回頭,不一會場地上就剩下了四人。
“王師弟,你還是老樣子,脾氣還是那麼倔。”楊泰率先開口,仍舊是一臉的笑意,之前的話他也聽到了,但卻並未阻止什麼。
“你也沒變,依然是那麼虛僞,無論是你的言談還是僞裝,都讓我感到厭惡。”王衝側着身子冷聲道,絲毫不在乎對方內門弟子的身份。
“王衝哥,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楊泰大哥是來幫你的。”蘇梅有些着急,眼圈竟然有些紅了。
這一幕落在王衝眼底,使他的心再次被狠狠刺痛,他記得蘇梅可沒有愛哭的習慣,但在一天內,他竟然兩次看到這樣的情景,王衝甚至懷疑他眼前的蘇梅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倔強的丫頭了。
面對這樣的蘇梅,王衝找不到一句反駁的話,他不忍心看着蘇梅難過,更不忍心看着蘇梅改變她自己,而這一切到底是誰的過錯呢?
見王衝語塞,楊泰眼底閃過一抹不易覺察的得意,但卻被他很好的掩飾了過去,王沖和蘇梅此刻自然不會注意這些。
“呵呵,王師弟,我知道這些年來你不好過,而且你也懷疑你身體出狀況是因爲我的原因,但我是清白的,你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太在意那些虛名,這纔是你被卡在養氣七層五年的真正原因!”
楊泰突然收起了笑臉,一臉嚴肅的說道,這一幕如是落在外人眼中,十有八九會相信楊泰的說法,但真正的原因王衝最是清楚,但是他卻一直隱忍着。
“五年前的恩怨?真是有趣。”站在一旁的男子毫不避諱的看着眼前這一幕,若有所思,心中暗自冷笑,卻始終不插嘴。
眼看着兩人越說越僵,蘇梅心中着急,可卻插不上話,眼前的兩人都是她最在意的人,她不希望任何一個人不開心。
但是王衝眼看就要十六了,修爲仍舊處在養氣七層,若是再不想想辦法,恐怕今生就真的再也很難見到了。
其實蘇梅以前也和王衝提了好多次,但每次結果都一樣,這次是她鼓了好大勇氣纔將二人聚攏到一起,但沒成想居然會是這樣。
“多說無益,那在下就告辭了。”王衝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王衝哥……”
“蘇梅!你不要追了,他已經沒有救了,也許這纔是他的命運,你已經盡力了。”
見王衝要走,蘇梅本想將其攔下,卻被楊泰一把拉住了手,只能眼睜睜看着王衝一步步離開,最後消失在眼前。
“可是……”
“不要說了,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你讓我來幫他,但他卻疑心重重,是根本不會接受我的幫助的,況且想着要在半年之內讓他連續突破三層,這幾乎是不可能,你又何必執着呢。”
楊泰如此說道,隨後又看了看王衝離去的方向,在確認對方可能再也看不到這裡後才放開拉着蘇梅的手。
蘇梅因爲一直擔心王衝,絲毫沒有在意這一點。
“馬師弟,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你講課了。”楊泰突然轉身,衝一直站在旁邊一言不發的男子開口道。
“楊師兄言重了,養氣期的法訣這些弟子早就熟記在心,講不講其實都不重要,師兄不必在意。”馬姓男子連忙客氣道。
隨後兩人又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楊泰見蘇梅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便和馬姓男子告辭,帶着素梅離開了。
當二人走遠之後,一直目送的馬姓男子突然收起了笑臉,冷笑一聲,道:“這個楊泰不簡單啊,耍的一手好心機,真當我看不出來嗎。”
隨即又望了一眼王衝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有有些惋惜道:“本以爲二人會因爲言語不和而出手,這樣一來或許能從中看出一些王衝那小子的底細,不過這樣也好,以楊泰的精明程度萬一動起手來,恐怕也會發現一些端倪來,到時候也不好收場,看來只能再等一等了。”
直到這時,馬姓男子才一揮手,周圍波動一閃後再次恢復了平靜,就在王沖和楊泰說話的時候,他已經在周圍一定範圍內佈下了一個極爲簡單的禁制,可以隔絕聲音,這樣一來就不會有人聽到他們之間的交談了。
做完這一切,馬姓男子才悠哉悠哉的轉身離去,不一會兒消失就在山間石梯的盡頭。
回到自己的住處,將屋門關上,王衝沉默的靠在門上,半天一動不動,過了好半晌才喃喃自語道:“丫頭,對不起,我只希望你知道後不要怪我……”
剛纔他轉身離去的那一刻,分明看到了楊泰伸手拉向蘇梅,以及對方眼中那得逞之後挑釁的目光,然而他卻不敢稍作停留,不敢去看蘇梅的手被那**拉住的場景。
黑夜悄無聲息的降臨,就連烏雲也趕來湊熱鬧,似乎期待着什麼。
這時,黑暗之中突然出現一道身影,是王衝,看他離去的方向似乎是要下山。
因爲是在夜晚,大多數人都已經休息了,只有少數勤奮之人仍舊在屋內打坐。
王衝一路上並未遇到任何人,只見他穿過護山大陣的光罩,一直向叢林深處走去。
就在他離去後不久,一道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冷笑一聲後快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