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蕊看着對方,很平靜,對她來講,既然站了上來,那不管是面對誰,都不會畏懼,畏避。以孫蕊的身手,也沒必要懼怕任何人。
崔山鷹曾經說過,就是自己對上孫蕊,也不見得敢言勝,孫蕊身上有真東西,也曾經過苦修磨練,任何一個人,如果沒有經歷過苦修,再多經驗在身,也不見得會打的過一個傻子。
有那麼一句話,叫‘一力降十會’。技巧在功力相差巨大的前提下,已經沒有了作用!
可有時候,沒有技巧又行,巧勁很多地方都用上,國術也絕非蠻力!
“素梅鶴武館,張飛燕!”張飛燕板着臉,朝孫蕊拱手抱拳道。張飛燕的年紀要比孫蕊大,至少要大上十歲以上!
孫蕊點了點頭,抱拳回禮說:“太極拳,孫蕊,請!”
張飛燕愣了下,皺眉說:“太極拳?孫家?”
“孫家!太極拳!”孫蕊平淡點頭!
“請!”張飛燕深吸了口氣,同樣伸手,禮節上沒有任何失禮。太極拳不是太極操,都說太極十年不出手,可並非真如此,任何一種拳術都是爲了戰鬥而生,絕非只有表形,現在都市中,中老年人日常練的,只能說是操,能起到輕身健體的作用,可卻了少武術最根本的東西。
殺!
殺意!
殺敵!
殺心!
拳術的核心就是殺,不管是以暴制暴的殺,還是以戰對戰的殺,沒有了殺意,就等於沒有了魄,任何一種拳術,少了戰鬥,就少了魂,少了魂魄,拳就已經不在是拳術。
太極操打不了人,但是太極拳可以。
兩者不是一種東西,不是一種練法,不是一種用處。
張飛燕單從對面女孩神情氣質中,就能感覺出來,應該不是普通人!可既然上了場,那就沒有退縮一說。現在的素梅鶴武館已經容不得張飛燕在退縮了,她必須要讓知道,素梅鶴武館裡有東西,真的東西,可以讓人慕名來學的東西。
學會文武藝,貨賣帝王家!
這是句老話,也是句實話。練武的也好,習文的也罷,大家都是人,普通人,都要吃飯,都有妻兒老小要養,所以要揚名,要把名聲在傳起來才行。
張飛燕就是抱着這種心態上場的,所以不管怎麼說她都要打,不但要打,還要打的漂亮,要勝。
張飛燕練的是鶴拳。
鶴拳又稱之爲白鶴拳,傳統國術中南拳一種,福建方七娘所創,後流傳港澳,東南亞等地。現今鶴拳大概有四大類,分別是宗鶴,就是大家常講的宿鶴,然後是飛鶴,鳴鶴,食鶴。
流派雖然不同,可有些東西終歸是改變不了的,因爲它們都稱之爲鶴拳,就如形意拳一樣,支派衆多,形可變,意可改,可裡面的魂,還是那個魂,魄還是那個魄,還沒逃出‘形意拳’這個筐子裡。
鶴拳怕是也同樣如此,一脈相承,一脈相分,裡面的打發,練法,終歸還是可變其形,可變其意,不變期宗。(這裡的宗,指祖宗,宗門,宗法)
素梅鶴武館的鶴拳,是宗鶴,也就是宿鶴。
宗鶴拳的最大特點是宗。傳宗是方言,難以用確切的文字來表達,只能說個大概,我們知道,狗從水裡爬上岸時,身上總是發出一種彈抖之勁,把身上的水在片刻之間彈掉、抖淨,狗的這種動作叫“狗宗身”,這種彈抖之勁就叫“宗勁”。所以我們說,“宗”有“彈、抖、撞”的含義。
這種勁,也跟崔山鷹經常掛在嘴邊的‘驚勁’類似。無‘驚’勁,人不猛,有驚勁,撼天地。
說驚不說險,到頭是丟人。
‘驚’是勁驚天,險是心求險,說白了‘驚’是勁,‘險’是心。
言歸正傳!
話開口,只講一邊!
張飛燕和孫蕊都動了,張飛燕的鶴拳一動,崔山鷹的身子就坐正了,眼睛盯着場中,心裡要說不替孫蕊擔心,那是睜着眼睛說的瞎話,人心都有肉,感情誰都有,崔山鷹不是心硬的人,不會更不想看到孫蕊受傷!
有些東西明知道是多餘的,但是還是改變不了那種擔心的心情!
只是崔山鷹把這份擔心,掩藏在心裡,沒表現在臉上!
兩手如竹繩,兩腿如車輪,進如猛虎出林,退如老貓伺鼠,這是宿鶴的打法。
張飛燕的速度不慢,一腳朝着孫蕊腳踝踩了過去,上手攻其喉,前手攻完後手隨,一下緊跟着一下。
孫蕊腳下一閃,手上一捋,腳步後退,身形後移,腳動,手動,撤腳同時,腳下一趟一扣,同時後手勾了下,身子反彈甩手朝着對方臉部抽了過去。
孫蕊的勁兒雖然不如崔山鷹猛,沒到那種‘鞭勁入髓’的地步,卻也不差,要是這一下給抽實了,絕對落不着好。
張飛燕心裡一驚,孫蕊的快速反應,以及反擊已經超出了她的意料。
不過張飛燕功夫不弱,從身形和動作上,就能看的出,是經過苦練的,但是,怎麼說呢,她的鶴拳,只得神形,沒有神韻,裡面有些東西,沒到身上!
只看了兩下,崔山鷹就把目光收了回來,以前雖然沒根張飛燕動手打出過真火,可多少也瞭解她的本事,孫蕊的功夫,要真刀真槍的打,絕對夠強!
素梅鶴武館的張飛燕打不過她!
到不是說素梅鶴武館不行,只能講張飛燕有些東西沒到身上,也不知道爲何,說是火候也好,說是味兒也行,反正就是沒有那種似神韻的東西在裡面!
崔山鷹收回目光,朝場外坐着的十三家武館館長掃視了眼,大家臉上表情各不相同,鄭元龍臉色陰沉,其他人有疑惑,有差異,也有驚奇,崔山鷹在杜雲龍臉上看到了平淡,好像對場中表現並不詫異,也不驚奇。
本來孫蕊想要贏張飛燕,用不了幾招,只要下幾下狠手就好。可孫蕊並沒有這麼做,到了張飛燕接不住的時候,她就把勁兒往回抽幾分,然後身手也不停,兩人你來我往的打了好久。
樓上四個樓的兩廣權貴看客們,可看了個過癮,不用說別的,單單就這一場比逗,就值回票價了。
打了十幾分鍾還沒分出結局來,越打越好看,越打越精彩,兩廣剩下的武館館長都把目光給收了回來,作爲裁判的幾個權威老頭,有人竟然打了個哈欠,就能知道大家看得有多無聊了。
可樓上四層的人不這麼認爲,內行看門道,因爲大家都懂,可外行不懂,所以大家只能看個熱鬧,不管誰勝誰負,打的精彩就好了嗎!
張飛燕又不傻,哪能感覺不出孫蕊的善意來呢,剛開始她還想打,也真打了,可憐孫蕊的底兒都沒探到,她也不是不懂好歹的人,對於孫蕊的好意,她領了,然後兩人在不經意間換了眼色,那剩下的事情就好講了。
張飛燕要的就是給樓上的人留下深刻印象,並非輸贏,現在效果已經達到了,再打下去,演的就太假了!
“停手!”
張飛燕後退了兩步,孫蕊也沒跟,停手皺眉看着對方,問:“不知張館主有何意?”
張飛燕沉聲道:“不用打了,我認輸,你比我強!”說完,轉身下場回了自己的座位。
走的很灑脫!
至少在外人眼裡是如此。
崔山鷹笑着,擡起手來給張飛燕鼓了鼓掌,剛纔張飛燕也確實表現出了很多東西,至少在表演方面,張飛燕沒有任何問題,實戰能力欠缺,可教人到也不會誤人子弟,韻味,火候這東西,也許要十年,十幾年,幾十年纔會出來。
不管是誰,都要慢慢來。路要一步步走,菜要一口口吃。
隨着崔山鷹的掌聲,整個金樓裡的掌聲都在響,掌聲是送給孫蕊的,同樣也是送給張飛燕的。
在外人眼裡,張飛燕和孫蕊是不相上下的,就算差,也差不了多少。
孫蕊臉色依然平靜,等素梅鶴武館館長張飛燕走下去以後,面無表情站在那裡,道:“下一個,誰來?”
孫蕊站在場上,並沒想着要下去。剛纔雖然和張飛燕打了好久,到也沒浪費多少體力。
“我來!”
第二個從椅子上站起來的人,又是一個讓人想不到的人。
“雄風武館,孫勝師!”
第二個跳上場的是雄風武館的孫勝師,孫勝師的‘雄風武館’在兩廣十三家武館中,雖然不算是最強的,但至少也排在前三之內,孫勝師不過剛過四十,可不管自身身手,還是自身能力,都不比鄭元龍差。
有些東西,連杜雲龍都不見得有他強。
兩面三刀,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說的就是孫勝師這樣的人,兩廣武行很多人都瞭解他的爲人,可不管是孫勝師,還是‘雄風武館’都在兩廣武行混的如魚得水。
孫勝師跳出來,叫戰孫蕊,不是沒看出張飛燕不如孫蕊,但是哪怕是不如,兩人也上跳下竄打了十幾分鍾,不是體力?他就不信,孫蕊一個二十幾歲的小女娃,能強的過自己。
崔山鷹帶來的三個人裡,孫蕊是唯一一個女人,柿子不捏軟的還捏硬的?
贏一個,不管贏誰,傳出去都是揚名的事兒,到時候怎麼傳?大家都在傳,越傳越廣,也會越傳越大越假,這就叫傳言。
所以,很多事情,傳言都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