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慮間,沐璇已經趾高氣揚地走了過來。看到金風柔在發呆,沐璇沒好氣地說道:“金貴妃還真是好興致!”
金風柔看是沐璇,心裡憤怒的小火苗“噌噌”地往外冒。話到嘴邊,還沒說出口,就聽到沐璇說了一句:“金貴妃,那蜜汁洋芋的做法你今日還是不打算說出來嗎?”
蜜汁洋芋!又是這個蜜汁洋芋!不就是一道破菜,值得她沐璇幾次三番來討要?一定是沐璇有意來找茬,拿這個勞什子蜜汁洋芋做藉口!想到這裡,金風柔的底氣多了幾分,冷硬地說道:“本宮這裡根本沒有那蜜汁洋芋的做法,沐貴妃若是想找,儘管去御膳房,而不是來我的露華宮!”
沐璇冷冷一笑,道:“看來金貴妃今日是不打算交出來這蜜汁洋芋的製作之法了?”
金風柔脖子一梗,道:“本宮沒有沐貴妃所說的東西!”
沐璇獰笑道:“既然你執意如此,就別怪本宮不講情面了。來人,將這名叫吉祥的賤婢押去慎刑司,給那馮四送去試驗新刑具!”她早就找人查過,這吉祥原本是金家的家奴,隨金風柔一起進宮。金風柔待這吉祥,很是寬厚,是金風柔如今在這宮中最親近的人。
金風柔張開雙臂擋在吉祥面前,高聲喝道:“誰敢!”
話音剛落,就有人冷硬地推開金風柔,帶走了她身後的吉祥。吉祥驚駭不已,連聲向金風柔求救。
吉祥自小就跟在金風柔身邊,二人情同姐妹。那慎刑司的馮四,素來用刑殘酷,若是吉祥落在了他的手裡,只怕是也就沒命了。眼看着吉祥就要被沐璇的人帶走,金風柔失態地喊出口:“快放了她!快放了她!”
沐璇冷笑道:“要想本宮放了這賤婢,拿蜜汁洋芋的製法來換!”
金風柔的語氣軟了下來,道:“沐貴妃,本宮的確是不知啊。”
僵持了那麼久,沐璇有些失去耐心了,也懶得再和金風柔僵持下去,轉身就欲離去。
隨即一想還是得給金風柔一些希望,若是一棒子打死,未必能拿到那蜜汁洋芋的製作之法。想到此處,沐璇轉過身,對着金風柔說道:“金貴妃,本宮就看在往日的姐妹情誼上,給你個面子。你這宮女我暫且不送去慎刑司,先押在晴和院。不過,本宮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明日此時,若是你金貴妃沒有把蜜汁洋芋的所制之法交到本宮手裡,你這婢女,本宮自然還是要將她送去慎刑司。”
金風柔不敢多想,只機械般地點點頭。
沐璇走後,金風柔慌忙使喚身邊的宮女,吩咐道:“速去御膳房請何在何總管來此。”
不多時,何在急匆匆地趕來。一路上,何在心裡很不平靜。直到站在金風柔面前,心裡仍是止不住地忐忑。莫不是金貴妃發覺了什麼?
金風柔見何在來了,當即撲上去攥住了何在的胳膊,急切地問道:“何在,關於那日的膳食,你可有什麼話說?”
何在聞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那日金貴妃端走的膳食,的確是被他偷樑換柱了。可他那也是無奈之舉啊,金貴妃做的那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他實在是不敢恭維啊。何況還是要給陛下吃,若是因此觸怒了聖顏,他何在怎能逃得了干係?
何在伏在地上,身子止不住地發抖,硬着頭皮說道:“奴才該死,奴才善作主張,換了您做好的菜。只是,您做的那些,奴才實在是不敢讓您拿去給陛下吃啊……”
不等何在說完,金風柔出口打斷:“本宮說的不是這個。本宮問你,最後放進食盒內的蜜汁洋芋,是何人所制?”
何在仔細回想了一番,仍是一頭霧水,道:“回娘娘的話,奴才最終只在食盒內放了兩道菜,那兩道菜正是貴妃娘娘學的那兩個,至於娘娘所說的蜜汁洋芋,奴才實在是不知啊。”
這就怪了!金風柔眉頭緊皺,難不成,還真有別有用心的人從中作梗?只是,如此做,爲了什麼呢?就爲了沐璇來找她的麻煩嗎?要照這麼說來,這事倒極有可能是沐璇做的。可是,如今沐璇恩寵正濃,大權在握,想要拿她開刀,還用得着這般煞費苦心嗎?不管是誰做的,只要做了,終歸會留下些線索不是。
“何總管,你在御膳房可曾聽誰說起過這蜜汁洋芋?”金風柔不依不饒地追問道。
蜜汁洋芋?何在又是一陣冥思苦想,忽然,他想起那日……
何在靈機一動,激動地出口道:“似是在馭風閣午宴那日,公主殿下爲沐貴妃準備的膳食中,有這麼一道菜。沒錯,就是這蜜汁洋芋。”
看着何在言之鑿鑿的樣子,金風柔止不住打了一個寒戰。蜜汁洋芋一事,居然和沅天洛有關。難不成沅天洛就是以此爲誘餌,讓沐璇和她金風柔爲敵,然後,她沅天洛坐收漁翁之利?只是,沅天洛爲何要這麼做呢?沐璇和她皆是妃子,而她沅天洛是公主,又不需要來爭寵。難道是沅天洛看上了慕容熙,所以纔要算計她們這些備受寵愛的妃子?
金風柔被自己的這個結論嚇了一跳,卻又覺得這是唯一的可能。憤怒的她遣走何在後,怒氣衝衝地去往月華宮。
月華宮內,行刑那日的肅殺之氣已經盡數消除,呈現在金風柔面前的,仍是一座富麗堂皇隱隱散發着威嚴之氣的宮殿。
金風柔擡步而入,繞過侍衛的阻攔就往裡進。一直到了寢殿,纔看到沅天洛正在雕花大牀上睡得正香。
金風柔氣得不打一處來,她那邊已經是水深火熱,而作爲始作俑者的沅天洛,竟然睡得這般安然,讓她如何能忍金風柔揚起手,對着沅天洛粉嫩的臉頰就準備拍上去。
誰知,還沒碰到沅天洛的臉頰,金風柔的雙手已經被牢牢鉗制住。看着突然出現的宮女,似乎和上次阻攔她的是同一個,金風柔不禁惡語相向,道:“你們這一窩子奴才,真是欺人太甚!”
聽到這一番動靜,沅天洛醒了過來。聽到金風柔的話,沅天洛悠悠出口道:“欺人太甚的是你金風柔,而不是我這忠心事主的宮婢。”言外之意是你丫金風柔都到我的地盤來撒野了,還不準反抗了?
金風柔本就是來興師問罪的,聽到這些更是氣憤,更是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了:“沅天洛,你以蜜汁洋芋爲誘餌,讓沐貴妃與我爲敵,你好從中坐收漁翁之利,對不對?”
“呵呵……”沅天洛啞然失笑,這金風柔,難得有聰明的時候。然而,金風柔後面的話一出口,沅天洛就否定了自己剛纔的判斷。
“沅天洛,沒想到你竟然看上了陛下。就算是你不想承認,那也是你的父皇啊,你怎麼可以愛上自己的父親?這是大逆不道的啊。”
饒是鎮定如沅天洛,也被金風柔脫口而出的這一番話鬧得一臉黑線,這都哪跟哪兒啊?
看着沅天洛詫異的神情,金風柔更是肯定了自己的判斷。今天,她就是要把沅天洛說得啞口無言,讓沅天洛羞憤欲死,無地自容,然後心甘情願地將那什麼蜜汁洋芋的製法交給她。她好拿這製法去換吉祥,若不然,她定要魚死網破,在這後宮之中將沅天洛的醜事都說出去,讓她沅天洛名聲掃地,再無臉面活在這世上。
想到此處,金風柔愈發得意:“沅天洛,按說我和沐貴妃同爲陛下的寵妃,和你差着輩分,照常理來說,你沒有必要針對我們二人。可你偏偏就這麼做了,也就泄露了你的秘密,被本宮發現了。所以,痛快地把那蜜汁洋芋的製法交出來。若不然,你愛戀陛下之事,不出一日,後宮衆人,將盡數皆知。”
沅天洛的確是被這天雷滾滾的一番話給驚着了,這金風柔的腦子是怎麼長的,居然會產生如此匪夷所思的神邏輯?
說完,金風柔朝着沅天洛伸出手。
沅天洛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幹嘛?”
金風柔脫口而出:“沅天洛你是不是傻,本宮伸出手自然是要那蜜汁洋芋的製作之法,不然,你還以爲本宮是要和你握手言和?”
沅天洛嫣然一笑,道:“什麼蜜汁洋芋,本公主從未聽說過。”
金風柔氣得直跳腳,這沅天洛是怎麼回事?她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沅天洛怎麼還是無動於衷?難不成這沅天洛根本就不在乎臉面,反而巴不得有人將她的心思傳給陛下知曉?
像是將金風柔的心思看了個透,沅天洛燦然一笑,道:“你若是想說,儘管去說。反正本公主行的端,坐得正,不怕這些流言蜚語。不過,金貴妃說之前可要考慮清楚,你這話一說出去,先出手的可不是本公主。”
金風柔心裡“咯噔”一聲響,是啊,她怎麼就給忽略了。她那番話一出口,首先觸怒的人可是陛下。陛下雖不喜沅天洛,可是也斷然不能允許有人說什麼公主戀上皇帝之類的鬼話。如此事關皇家顏面的事,慕容熙先處置的,必然不是沅天洛,而是她金風柔。畢竟,要想徹底粉碎謠言,不是制裁當事者,而是把放出謠言的那個人殺掉,再安上一個胡言亂語,污衊皇家的罪名就足夠了。如此一來,她金風柔豈有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