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半年時間過去,陳安足足煉出了三十幾個種類的陣盤。
這裡面增進修爲輔助修煉的丹藥佔了大部分,其他怪異別類的才只有幾個而已,畢竟前者纔是主流,用量也大。
例如辟穀丹,不到元嬰就不可能完全脫離五穀雜糧,頂多年許不食。
其他就是各個修煉階段的必備丹藥,如:煉氣期的養氣丹、築基期的凝元丹、結丹期的培元丹……
反正這些丹藥品級都不高,相應的陣盤也非常容易煉製,算是惠而不費的事情。
本來陳安事事都是以自己爲優先,哪怕想要償還赤鈞老道的人情,教習謝冰妍也在被他排在尋找蘊含時光真意的物品以及完善百鍊神兵譜之後。
可現在既然修煉之餘得了個副產品,也不介意順手將之完善好了,作爲謝冰妍修煉的資糧,左右花費不了太大的功夫。
之後,他又將各種陣盤的煉製方法總結歸納記錄了下來,錄入一冊玉簡之中封存。
不能日後陣盤壞了都要他來煉製更新,否則養這麼多吃乾飯的人做什麼。這些東西他都準備等日後一起傳給謝冰妍,掌握這些,就掌握了在仙界立足的根本。
其實他做這麼多已經遠超當年赤鈞老道的給予,但和小丫頭相處這麼多年也不是沒有感情,這些除了償還人情外,未嘗沒有一份感情寄託。
他只覺自己肯定不會在這個世界久待,就想着能給小丫頭留下一份資產,就盡力多留下一份。
不能說他現在變得聖母了,其實他從來就沒變過。
早年的冷酷,面對清寧的柔軟,後來的淡漠,對小光的無微不至,乃至登基帝王的心思百轉……統統都是他的本性,不是人有多面,而是從始至終的恩怨分明。
說他是個放縱情感的魔頭或者更爲貼切一些。
淡漠無慾是爲神,至情至性即爲魔。
人人都有神魔兩面,只是各自的側重不同,陳安的個性從來都是謹守神性,卻不自然的更偏魔性一些。
性格使然也是沒有辦法。
做完這些,他才推門而出,卻還是沒有想起去考驗謝冰妍的功課,而是先招來了莊回,開門見山地道:“我欲在西山建些工坊,你去核算一下,需要人手幾何,財物幾何。”
莊回一怔,有些不明所以道:“不止主上想要製作何物,工坊需要何等規模?”
陳安不假思索地道:“我欲煉製一些丹藥,至於規模……”
他在腦海中做了個大概的構建,也不用玉簡記錄下來,直接給映射到莊回的意識海中。
這個世界仙凡差距極大,莊回並不驚訝於陳安的手段,卻被陳安設計的工坊規模給驚到了。
他有些遲疑地道:“主上需要日產十萬顆丹藥的工坊,丹爐器材還在其次,這需要煉丹師的數量實在是……”
“你不用管煉丹師的事情,只需要解決打雜的人手就行,另外丹爐等器材也暫且不用,只需在儲存庫房上多下工夫。最後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需要去拓展一下銷售渠道,我希望我的丹藥都可以立刻變成現錢。”
“是。”
莊回雖然還是不知道陳安想要幹什麼,但不妨礙他先一口答應下來,左右也不爲難,至於售賣渠道的事情,就更不用擔心了,每年宗門的丹藥缺口極大,即便是不去坊市,只在宗門售賣也能賺個盆滿鉢滿。當然,前提還得是貨源充足。
隨着陳安的一聲令下,整個金玉莊都開始運作了起來。
陳安也從中發現了一些問題,那就是人手太少了。
起初這座莊子剛分配給陳安的時候,也就二百來人,短短十來年的時間,這個數量還真沒怎麼變,或許是時候要招募一些人手了。
不然別說他的丹藥工坊了,就是日常莊園的維護也很難運轉的起來。
於是陳安想了想,乾脆跑了一趟供宗內外門弟子居住的凡人城市,在那裡有大把的廉價勞動力。
這件事他足足忙了一個月,期間砸下了無數丹藥靈石,這才初見成效。等他將複製的白玉陣盤在工坊中佈置好,勒令莊迴帶人看守後,纔算是從這個漩渦中脫身出來。
看着那不斷往外吐着各種修煉丹藥的陣盤,陳安一片欣慰,可在他身邊的莊回卻是傻了,他從不知道煉丹竟還可以這麼煉的。
“主上,這,這……”
“嗯,陣法乃百藝之基,既然如此,爲何不能將一切都還原爲陣,以陣列的方式表達。你大可不比拘泥於表象。”
莊回愣了愣,可心中駭然依舊,眼前所見哪裡是個表象可以形容,簡直是徹底顛覆了他的認知,這些丹藥,都可以用陣法批量製造了,那還要煉丹師有什麼用。
見他這個樣子,陳安不禁又補了一句道:“不用太過驚訝,只是一些藥丹而已,個別玄丹乃至靈丹金丹,結構法則,不是區區丹陣可以簡單詮釋的,起碼現在的我還無法用丹陣將其解析。所以煉丹師的地位如故,不會受到多大的衝擊。”
莊回咂摸着似乎是這麼個味,可又好像不對,玄丹起碼得大師級的煉丹師才能煉製,靈丹和金丹就更不用說了。
這陣盤“吐”不出玄丹只是對大師級以上的煉丹師不會造成衝擊,可其他的初中高階煉丹師一樣會被徹底淘汰,輪爲廢物。
想象他自己高階煉丹師的水平,再看看內裡幾條“吐”着合體期以上修士才能使用,高階煉丹師才能煉製的天元丹、玉魂丹的生產線,莊回簡直就想一頭撞死。
可他到底還是有些城府心計,受了這般衝擊,第一個想到的卻是轉過身來,看向身後的幾個新招來的元嬰期幫工,面色冷厲地道:“今日所見,還請各位將之爛在腹中,若膽敢泄露一個字,別怪在下辣手無情。”
那幾個幫工雖有元嬰期的修爲,但在仙界的地位,不會比凡間蹲天橋的高到哪裡去,今日見了此般場景已是驚的面無人色,再聽的一位大乘期修士的冷言威脅,更是面如白紙,紛紛僵硬着點頭稱:“是”。
陳安看着這一幕也沒說什麼,他是不太在意保密與否的,本來他就沒打算吃獨食。
從小混跡凡人王朝,對大樹底下好乘涼的說法深以爲然,他本就準備這幾天把這個煉丹陣盤的方案及技術貢獻給宗門,自己這裡賺點邊邊角角的小錢,夠謝冰妍一人所用就行。
這既能免去其他人的覬覦,也能讓宗門幫着抵擋下煉丹師們的憤怒。
況且這陣盤也未必是那麼好造的,他能一口氣造這麼多出來,是因爲對無相玄通“有”字訣的感悟,欺天瞞地法、真幻轉變法、物質嫁接術、符文分析法、本質解讀法以及大量的複製不停的砸下,這才造就了金玉莊如此規模的丹藥工坊。
如果是其他人,沒有百八十年的空耗,估計連一個陣盤都未必能做的出來。
也就是說,想要超過如今金玉莊工坊這般日產十萬枚藥丹的規模,起碼要無數煉器師經營千年之久。
一千年時間,恐怕連謝冰妍修煉到道祖的資源都積攢夠了。
不過陳安也沒阻止莊回,炫富這種事情是最遭人恨的,還是不爲之爲好,低調發財纔是王道。
安排好此間事情,陳安這纔來到謝冰妍處,依舊是顧曼娘小意地陪在他的身邊。
“師父。”
謝冰妍嬉笑着一路跑了出來,這些年她長大了不少,卻依舊是少女模樣,亭亭玉立的,因爲修煉的緣故,模樣身段都是上上之選。
此時見了陳安,分外開心,這是她唯一的親人了,上次匆匆回來,她都沒來得及見過。
而陳安看見謝冰妍向他奔來也很高興,有人依戀自己的感覺,絕非言語可以道明。
只是他就像是俗世中接孩子放學的家長,第一眼去看的還是謝冰妍的修爲。
結丹後期?
這個進度算是馬馬虎虎中人之資,畢竟衆所周知,修煉一途越往後越難,也許前面一年就可以從結丹到元嬰,但十年都未必可以跨過元嬰出竅的坎,在靈虛到合體的階段卡個一兩千年是常事,這莊裡的管事們就是最好的例子。
在修煉前期都不能日新月異,後面只會更加的舉步維艱。
只是此時陳安心態又自不同,覺得一年半的時間,連上兩級也算不錯了。
懶就懶點吧,笨就笨點吧,貪玩就貪玩點吧,反正自己已經爲她置辦下了偌大的家業,只要繼承了,躺着都能成仙,不說成就道祖,一個九天玄仙的修爲也足夠她自保了。
再不行,自己大不了幫她煉化了這座金玉莊,並以她爲樞機,守着這座寶山,怎麼都能讓她世世富貴下去。
由是他面對謝冰妍點頭笑道:“還不錯,都結丹後期的修爲了,看來這段時間沒有偷懶。”
聽了陳安的話,最先展顏的不是謝冰妍,而是一旁陪坐的顧曼娘,她長舒了一口氣,這一關算是過去了,原本哆嗦的身子也安穩了下來。
謝冰妍嬉笑着沒有真撲到陳安懷裡,當然,不是她不想,而是陳安的制止,他需要保持嚴師的形象。
對此,小丫頭也沒有什麼沮喪的,一向嘴甜的她張口道:“主要是師父教的好。”
這些時日陳安連家都不沾,要說教導,簡直就是無稽之談,不過陳安對此也沒有什麼好汗顏的,跟着他丹藥管夠,這纔是小丫頭修煉能夠突飛猛進的原因,說是他“教”的好,也不算錯。
由是他準備擺着嚴師的架子再說教兩句,可還沒等他張口,另一管事嚴復忽然來報:功勤殿羅煜求見。
陳安一怔,這還沒到約定的時間,他怎麼就來了,可轉眼之間又反應了過來,這當是之前羽熠殿煉丹的事情開始發酵了。
於是道:“快快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