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橋市中心,一座紅色的大樓頂樓的一間辦公室中,西裝筆挺打扮帥氣的張凌直接推門而入,衝着趴在房間中心沙盤上的中年人道:“頭兒,你在這看了這麼久,到底看出什麼來了沒有?”
中年人沒有答話,也沒有轉身,只是站起身來,習慣性地用手摸了摸頭頂,似在確保髮際線依然處在被遮蓋的狀態,這才轉身走向一幫的辦公桌,在桌後坐了下來。
而在他離開後,被遮擋的沙盤也暴露在張凌眼前,上面赫然是東區危樓的模型。
“坐。”
中年人一邊向張凌示意了一下桌旁的沙發,一邊強迫症似地將桌上的一應物品重新調整了一下位置,使它們看起來顯得更加整齊。
這其中還包括那張印着“玉橋安保公司總經理——郭建軍”的身份銘牌。
待得張凌坐好,郭建軍直接開口問道:“警方那邊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不外乎年久失修之類的說辭。”
“那現場呢?”
“現場,”張凌臉色開始變得有些凝重:“已經確定了,是高能反應,能度七級。”
郭建軍依舊保持嚴肅的神色沒有說話,似在沉思什麼,張凌卻看得有些奇怪道:“頭兒,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那可是七級能度,足以摧毀整個東區了。”
郭建軍被打斷思路,沒有什麼表情地擡頭看了張凌一眼:“只是七級能度而已,若不是有玄應道長在恐怕整個玉橋市都不存在了。”
對郭建軍的說辭,張凌有些不太相信:“那老道士能有這麼厲害?但說玉橋市都不存在了,也太誇張了吧,什麼東西能夠毀滅一座二級城市?”
“湮鬼。”
郭建軍眼皮頭沒擡,可聽到這個名字的張凌卻一點一點地張大嘴,半晌沒能合攏,完全不能置信般地確認道:“老大,你說什麼?你說昨天夜裡就在玉橋市出現了一隻湮鬼?”
郭建軍目光轉移到房間中心的那座沙盤上,面色複雜地點了點頭。
“這怎麼可能呢?玉橋市只是一座二級城市而已,怎麼可能會生出湮鬼,而且若真是湮鬼,那非神真不可力敵,那老,呃,玄應道長怎麼可能將它除滅,難道這位玄應道長已經是神真高人了?”
“自幽境破碎,神宵宗分裂後,就再無神真高人存世了,玄應道長雖然這些年來呼聲很高,但距離神真的境界可能還差點,估計只是道宗巔峰,不過也沒誰規定湮鬼必定得神真才能誅除。研究表明,若是在湮鬼出生之初,成長之時找到其根源解決,一樣能將之擊殺。”
郭建軍有些遲疑地道:“或許昨晚就是這樣,有人破壞了那湮鬼成長的根源,致使其未能成形就隕滅掉了。這一點從現場七級能度就能看出,不然一般湮鬼起碼都是九級能度。”
“不是那,呃,玄應道長?”見自家老大說話有異,張凌不禁有些奇怪。
“應該不是,”郭建軍搖頭道:“湮鬼就算是在出生之初也相當厲害,不會比普通的道宗差,而其根源爲其性命所繫,必然不會無查,昨晚的真實情況應該是玄應道長抗下了正面,還有一人一意尋找其根源破壞,這纔將一場禍患消弭於無形。”
“還有一人?”張凌有些莫名:“可我們在現場只找到三個女高中生,她們現在還在醫院裡呢,全都一問三不知。”
郭建軍稍稍沉吟了一下,最後下決定道:“這件事情先放一放吧,就當普通的樓塌事件處理,當然,輿論方面要控制一下,我記得玄應道長雖是青宵門長老,卻在菁英所掛職,若真是有目的有計劃的行事,那就是guó jiā jī mì,以你我的級別還是不要攙和進去爲好。”
他說到這,想了想又補充道:“對了,事態的發展還是要控制一下的,畢竟是我們的職責所在,其他的就等中央來人再配合行動。”
……
陳安看着面前的朱志濤有些晃神,剛剛燭光照影術就給他示警了,提醒有人跟蹤,他還以爲是陸小菲嘴不嚴給他惹來的麻煩。正想着是不是來個跟蹤與反跟蹤互換,調查清楚到底是什麼事情,朱志濤就冷不丁地站了出來。
但他到底是心理素質強悍,巧妙地掩飾住了心中的驚訝,並細心地從朱志濤的表情和稱呼上觀察出,這傢伙應該還不知道昨晚的情況是個坑,還以爲這就是對他的考驗呢。
所以陳安決定繼續忽悠下去。
他面容一斂,一副一切事情盡在預料之中的模樣道:“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真的從那裡走了出來。”
朱志濤表情有些激動又有些忐忑地道:“師,師父,我,我完成了考覈,可,可以跟着您學藝了嗎?”
在他的視角看來,陳安說是一個小考覈,他就信了,原本還以爲是什麼江湖會盟,結果見識了一堆妖魔鬼怪。
不過這也爲他打開了一扇新的窗戶,讓他見識到了一片嶄新的天地。
乾坤借法,斬妖除魔,這可比做什麼江湖大哥有吸引力的多,幾乎只是一瞬間朱志濤就折服了,當時他捲縮在天台上,唯一的信念就是堅持下去才能和師父學道術。
至於爲什麼這麼堅信跟着陳安能夠修成道術,這也是顯而易見的,對方考驗設在這裡,自然對這裡會發生的情況瞭如指掌。
眼前的一切雖看着恐怖異常,但八成都在對方的掌控之中,算是考驗的一部分。
也就是這種腦補使得他堅持了下來,並且也沒有因爲老道士的翻天覆地之能就納頭便拜,一直忍到今日見到陳安。
事實上昨晚他從廢墟一般的危樓頂上爬下來時,時間還尚早,但爲了給師父一個穩重的形象,硬生生忍到現在。
當然,這也是他自己的腦補之功,認爲師父這麼大本事的人還隱藏在一座普通的城市之中當學生,必有所圖,不能因爲自己的一時興奮壞了師父的大事。
不然好不容易通過考驗的自己未必能得對方真傳。
“當然可以。”
陳安眼珠一轉,一口將朱志濤的求懇答應了下來。
這個人既然活了下來,那還是不要輕易的放棄,經歷昨夜之事,他應該成長了很多,兼且運氣不錯,是個可造之材。當然,最重要的一點還是他能幫自己去尋找思卿和輕語。
陳安一個初三學生開局,做什麼都不方便,總要找尋一個代言人的。這傢伙看着挺激靈會來事,正好適合這個角色。
只是還需要想好要教他什麼好。
肯定不能按部就班的傳授秘術,這玩意在這方世界他自己練都費勁,怎麼可能起得到忽悠人的效果。
武功也是一樣,強身健體還行,想要靠着它超凡就有些困難了。
或者可以給他刻個銘文?
陳安眼睛一亮,這倒是條思路,見效極快,必能收其心,由是他在朱志濤滿含期待的目光中道:“今夜你到,呃……”
他剛剛張口卻突然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一個可供使用的安全地點,總不能讓這傢伙到自己家裡來吧。
還是朱志濤激靈,立刻小聲地道:“師父,弟子在六中那裡有一棟兩居室,我自己一個人住。”
“嗯,那好,把詳細地址給我,今晚你就在那等我,我去爲你授法。”
陳安面上不露半點尷尬道:“現在你就先回去吧。”
“是,今晚我就等師父前來。”
朱志濤總算得到了肯定的答覆由是興奮地離開。
看得陳安直搖頭,這小子已經夠精明的了,可惜到底是沒經歷過中央界的弱肉強食,否則他就會明白千萬不要相信道法輕傳的事情。這也就是遇上了自己,沒想着要坑他,若是被個鬼物纏上了,定能叫他賣肝mài shèn。
轉臉回到了家,正看見等着他吃飯的袁輝張萍,最近他們公司應該是不忙,所以都是雙休。
“快去洗個手,來吃飯,吃完飯,媽媽帶你出去買書包。”
張萍先是瞥了一眼陳安身後的破書包,心中不自然地升起一絲歉疚。
陳安自是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照着她的話做,匆匆吃完飯,就回屋準備了一些東西,直到張萍再次招呼,他纔出門與之匯合一道上街。
母子倆難得這麼出來走走,只是對於陳安來說更想做的還是回去研究解析一下新的秘術符文。可惜,事與願違只能被張萍以貨比三家的藉口硬拖着逛了九條街纔買到了心儀的書包。當然,這裡面的這個心儀指的是讓張萍心儀。
“你還有什麼要買的嗎?今天都說了,媽幫你一塊買。”
張萍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樣子,似乎剛剛砍價砍得還不過癮,想要再找兩家店,展現一下真正的技術。
陳安一副怕怕的樣子,連忙道:“沒有,沒有,我沒有什麼要買的,一切都還能用。”
“是嗎?”
張萍有些狐疑,但最後還是選擇相信自己兒子道:“那好吧,時間不早了,也該早點回去了,還要做晚飯呢。”
陳安不由長舒了一口氣。
只是正當他們想要去公交站臺乘車返回的時候,身後出現一聲呼喊道:“袁小新媽媽,真巧啊,在這也能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