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現在人並不怎麼多，冬日把寒冷凝結成片片雪花，柔軟而輕盈，順着風紛紛揚揚地落下，並不大，斜斜密密，頗有幾分意趣。
“原來如此。”銀白色的碎髮被一縷清風吹過，微微凌亂，凌飛忽然出聲，露出了一絲明悟了的神情。
從上官婉兒之前跟他說的大大小小事情裡面，他似乎終於找到了爲何第一次見到這個少女的時候，所感覺到的一絲不對勁之處。
原來就是這所謂的寒毒搞的鬼啊……
“呃……怎麼了嗎？”上官婉兒朝他望去，有些不解他明白了什麼。
“忽然發現了你身上真正一開始吸引了我的東西，與其他我所感知到的人類生命體不同的地方。”
凌飛的目光依舊很沉穩，他很適合出現在雪夜這種場景裡，氣質清淡到彷彿都沒了七情六慾，他就彷彿沒有聽到上官婉兒剛剛的話一樣，繼續說道：“明明身懷兩種相生相剋的毀滅力量，卻依然生命力旺盛，或許恰恰是你的這份特殊之處，這才讓一開始失去了記憶的我對你莫名產生了興趣並決定跟着你吧。”
上官婉兒望着他，一聲也不吭。
爲了擺脫掉自己，就將二人之間的相遇歸類到這種東西上嗎？
可真的是不一般的過分啊……
“回去後我便幫你祛除掉那些殘留物吧……普通人的身體會承受不住的。”凌飛感知到了少女心裡莫名低落的複雜情緒，心裡有些不明所以，微微動了動嘴脣，最後卻終是沒有問出口。
不知何情緒，明明知道對方說不定真的能祛除掉那自己體內的寒毒，但上官婉兒現在卻一點高興不起來。
忽然，凌飛的視線朝着前方不遠處的橋上望去。
橋上，一個女孩坐在橋邊，似乎要跳河，旁邊人皆露出悲傷的表情，凌飛正要準備去救下這個不知道生命可貴的倒黴孩子時。
突然，聽見那個小女孩喊了一聲一聲：“挑戰跳完世界上所有的河這是第一條！”，旁邊人舉着手機：“老鐵，直播看人跳河雙擊666！”
凌飛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說實在的，從一開始他進入二次元的時間開始算，他其實已經與這個世界脫離足足有着好幾年了，很多現在的東西，他根本是不懂的。
不過就算這世界再怎麼發展，也不至於把人發展成這副……神經質的模樣吧？
跳河？還直播？
恕凌飛難以理解這種滑稽的行爲。
“你這傢伙不是說記憶恢復了嗎？怎麼還一副懵懵的樣子。”上官婉兒看着凌飛眼中的那一絲迷茫神色，原本還有些鬱悶難過的她，頓時啞然失笑了起來。
“可以帶我走一段時間嗎？”黑色的眸子在純淨的笑臉上忽閃忽閃的，明亮的可人，凌飛那清淡的聲音如風般的刷過了耳際—
“誒？”上官婉兒愣住了。
在幾秒鐘後，才一把將其握住。
他的手很涼，掌心卻又透出一絲暖，這是上官婉兒的第一感覺。
凌飛緩緩閉上了眼瞼，擋住了那雙晦暗莫名的黑眸，脣角，竟然反而涌現出一分極其淺淡的笑意。而後便將自身龐大的精神力瞬間覆蓋了地球，在腦海中感知着所獲得的種種信息資料，開始了他的知識充實。
毫無例外，迅速發展的這幾年，其中各種網絡流行的新詞、新物以及亂七八糟的“封禁品”，莫名讓凌飛的嘴角微微抽搐。
他那從小生活到大的純潔的地球是腫了麼？（怎麼了？）
爲什麼在網上以及一大堆人的電腦裡，會讓他發現那麼多的，根本不能口述的紳士事物喲！
嗯，沒錯。這兩個也是他剛新學到了的詞彙之一。
而在凌飛閉目全神貫注的努力學習的時候，拉着他的手走在前方的上官婉兒回眸看去。
凌飛臉上的表情依然很淡，似乎這冬季的寒就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冷氣息，有風吹來，凌飛額前的銀白色碎髮碎髮飄了飄，上官婉兒拉着凌飛的手緊了緊。
時空靜好，上官婉兒忽然希望自己能一直就這樣拉着他，看着他……
………………
銀白色的發上，盡是血紅，躺在地上巨型坑洞裡的人渾身顫動了一下，凌亂的頭髮與雪白的碎玉理石形成鮮明的對比，還在不斷自動修復以及去污的襤褸衣衫已全然被血紅渲染。
身穿的衣物雖然在自動淨潔，但當它剛剛淨潔完一點，那不斷溢出的血漬便瞬間又將它覆蓋。
“筱希……嘯天……修爾……雷電……”有氣無力的聲音斷斷續續從坑中發出，凌飛以往光亮的眸子此時也變得黯淡無光。
全身的骨頭似乎都通通已經碎裂了一般，讓他難以站立起身子。
費勁全力的翻了個身，此舉動所帶來的劇烈痛感並沒有讓他有何異常之感，放開了他的精神力朝着外界緩緩感知而去，原本足以瞬間覆蓋多層宇宙的精神力，此時卻慢吞吞的如同蝸牛爬行一般。
雖然使用能力的每一秒，都好像腦子在被無數根針刺下去。但他也不急，就這麼堅持着，堅持着，堅持到他想感知到的事物之後。
“哈哈…………”就是這種他此時體內生命枯竭的幾乎爲零的時候，凌飛反而躺在坑中大笑，滿嘴的血沫起飛老高，笑聲中帶着一種解拖和欣慰。
他終究還是把他們的靈魂搶回來了啊……
血跡斑斑的手微微顫抖的伸向天空，似要抓住什麼，卻最終，只是在無力的空抓着空氣，視線在漸漸模糊不清，凌飛的蒼白的臉上卻依然在微微淺笑，低喃着。
“再見了…………”
手漸漸滑了下來，在空中劃過一絲冰冷的弧度，這一次凌飛閉上了眼睛，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坑內吹來一陣風，風嘯聲如同孤狼嗚嗚的悲鳴，讓這個雪中的朔夜更加顯得淒涼…………
似乎象徵了誰的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