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寧平城 五

在響徹天地間的螺號和吶喊聲中,搶先一步完成了重新集結的青州騎兵,用摧枯拉朽一般的氣勢,把依然散亂的胡漢騎兵徹底擊潰。

僅僅一個波次的衝鋒,就有三百多胡漢騎兵被擊落馬下,在加上此前一輪的衝鋒,至少有七八百名胡虜騎兵被殺傷。

對於不過三千人數的胡漢騎兵來說,如此恐怖的傷亡率,已經足以讓這些剛剛擺脫烏合之衆範疇的牧奴和山賊徹底崩潰。

哪怕是以石虎天生的勇武,也根本再也無力約束崩潰的部衆。

自知已經無力迴天的石虎,在第一時間做出了最正確的決斷,那就是逃,逃的越遠越好,只要能逃出這些青州騎兵的第一次衝鋒,那麼,騎手和馬匹都披掛鐵甲的青州騎兵,就不可能追上輕裝靈活的胡漢騎兵。

所以,石虎絲毫不理會身後部衆們鬼哭狼嚎的慘叫,只是一個勁兒的打馬狂奔,只要能遠遠的逃離,那就能爭得一絲生機。

在胡虜騎兵的人仰馬翻中,劉預感到一種極大的滿足。

這是一種碾壓式的勝利,以簡便馬鎧披掛的重騎兵,依然是輕裝騎兵不能正面對抗的。

要不是因爲太陽炙熱,青州騎兵爲了防止盔甲被曬成“鐵板燒”,而在外面披上了罩衣,讓對面的胡虜做出了錯誤的估計,以無甲、輕甲爲主的胡漢騎兵是無論如何不會犯這種愚蠢的錯誤的。

而且,青州騎兵的訓練和紀律明顯的更勝一籌,這一點在重新集結整隊繼而發起衝鋒中,就能輕而易舉的看出來。

在軍械裝備、訓練紀律上層層碾壓的青州騎兵,對於這些“利則如猛虎下山,敗則如鳥獸星散”的胡虜騎兵,根本就是無法戰勝的對手。

兩輪衝鋒中,身處後排相對安全位置的劉預,手中的馬槊連一絲血花都沒有沾到,這種不能盡情廝殺的感覺,讓他心中頗爲技癢。

“吳信,你帶一部騎兵,去把渦水上的浮橋速速奪取下來,不可讓胡虜從浮橋逃跑!”

眼看着胡虜的敗局已定,劉預立即命令吳信去搶佔浮橋,斷絕胡虜逃跑的退路。

“遵命,大將軍!”吳信立刻領命,然後揮手招呼手下的騎兵向着後方的渦水浮橋而去。

·····

當苦城外面的戰鬥結束的時候,時間也不過纔剛剛過了不到半個時辰。

“啓稟大將軍,除了百十個胡虜逃的快,其餘的都被我們消滅了。”

一身血漬的部將曹嶷,正豪氣干雲的向劉預回報。

以輕騎快馬爲主的曹嶷所部,並沒有在衝陣中參與進攻,而是遠遠的遊弋在外圍。

當青州披甲騎兵以摧枯拉朽的氣勢,擊潰了胡漢騎兵後,曹嶷率領的輕騎兵就發揮了應有的作用,追擊潰兵。

在青州軍騎兵的相互配合中,因爲有渦水的阻礙,得以衝出圍堵的胡虜騎兵不過百十個人,其餘的胡虜不是被斬落馬下,就是被俘虜,要麼就是連人帶馬跑進了水勢大漲的渦水中,至於能不能逃出一命,那就完全要看個人的運氣了。

“大將軍,捉到一條胡漢的走狗!”負責守衛浮橋的吳信,此時也已經來到了劉預面前。

“誰?”劉預一聽是此言,就猜測難道是石勒哪個重要手下?

“是羯胡石勒的“十八騎”之一的刁膺。”吳信向着身後一揮手,一名被捆成了糉子的胡虜軍官,就被兩名青州兵給拖了上來。

“刁膺?”

劉預一邊唸叨着這個名字,一邊大量着刁膺這個人。

只見刁膺身穿一件晉軍制式的筒袖鎧,腦袋上的頭盔已經不見了蹤影,因爲雙手被綁在身後,被粗暴的按倒跪在地上後,刁膺失去了平衡,一張臉幾乎埋在了泥濘的地上。

“大將軍,這個刁膺,是羯胡石勒手下的揚威將軍,是此戰胡虜的副將。”吳信繼續說道。

“副將?那主將是誰?”劉預對於這個刁膺並不在意,在他的印象中,幾乎就沒有這個刁膺的什麼印象,如此想來應該就是石勒身邊作用寥寥的一條雜魚。

對於這種雜魚,往往都是一刀結果了拉倒。

“石虎。”吳信說道。

“石虎,石虎?”

當劉預聽到這個名字後,立即就是一陣驚訝。

“石虎在哪?可有捉到?”劉預立即問道。

在羯胡石勒的勢力中,除了石勒和張賓,能讓劉預留下及深刻印象的另外一個人,肯定就是石虎了。

石虎此獠兇惡殘暴,尤甚石勒,已經不似人類,從十六七歲開始,一直到石虎晚年病死,直接或者間接死在石虎手上的漢人怕不下近百萬。

“並沒有捉到,不過,已經命人帶着俘虜在死屍中找尋了,要是找到了,一定立即向大將軍稟報。”吳信答道。

“一定要自信搜尋,來人,再多派一部兵馬,在俘虜和屍體中仔細辨認尋找,只要沒有逃脫,我死要見屍,活要見人!”

劉預對於石虎這個五胡第一暴君,那是毫不吝惜自己的敵意和警惕的。

“大將軍,那這個刁膺如何處置?”吳信立即詢問道。

“刁膺?可有問出什麼有用的事情?”劉預首先關心刁膺是否吐露過哪些有用的信息。

“都是一些尋常之事,無非就是羯奴兵力幾何,如今在哪裡罷了。”吳信有些不滿的說道。

當吳信率兵在浮橋附近抓獲刁膺這幾個試圖衝擊浮橋逃跑的胡虜後,一度以爲抓獲了一條大魚,卻不曾想到,簡單的詢問過後,所得不過是一些尋常信息,這些信息任何一個普通的胡漢俘虜都能說得出來。

“既然如此,那就砍了吧,把腦袋醃好,就掛在苦城上好了。”劉預隨意的說道。

既然這些胡虜並沒有什麼有用的價值,那就沒有留着的必要了,此時的青州騎兵根本無力看押什麼俘虜。

哪知道,劉預此話一出,原本跪倒地上,如同待死的豬羊一般瑟瑟發抖的刁膺,卻突然嗷的一嗓子,直起來身子。

“大將軍,饒命啊,我知道重要的軍情!只要大將軍繞我一命,我願意爲大將軍當牛做馬啊!!”

刁膺的淚水和鼻涕,已經因爲巨大的恐懼而不自覺的流了下來,在髒兮兮的臉上,衝出來四條清亮的溝渠。

“什麼軍情?”劉預被刁膺的滑稽樣子差一點逗笑,他用帶着戲謔的語氣問道。

“大將軍,我知道羯奴石勒藏匿糧食財貨,還有軍中士卒家眷的地方!”刁膺的話中盡數是求生的渴望。

“呸!胡虜流賊,都是隨身攜帶搶來的財貨,更何況,哪有什麼家眷!”

聽到刁膺的話後,吳信立即狠狠踢了刁膺一腳,痛罵道。

“大將軍,我看這話不可信,一定是這個羯胡貪生怕死的胡言亂語!”

“羯奴形同畜類,無一言可信!”

在數次胡漢侵掠中,失去家園的吳信,對於胡虜有着發自內心的痛恨。

“大將軍饒命啊,我不是羯奴,我也是大晉子民啊!”刁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辯解道。

“哦,你竟然不是羯奴?”劉預對於刁膺這麼說很是驚訝,他一直以爲身爲石勒“十八騎”的起家班底,肯定都是幷州的匈奴或者羯胡、烏桓一類的胡人呢。

“小人是幷州武鄉人不假,但卻並不是羯人,而是世代的晉人啊。”

對於這個刁膺到底是羯胡還是漢人,劉預已經並不關心了,他擺了擺手,說道。

“好吧,就算你不是羯胡好了。”

“那你說的那些石勒藏匿糧食財貨,還有軍中士卒家眷的事情,又是何種情況?”

劉預知道在石勒的軍中,此時已經不是簡單的流賊了,而是吸納了許多流民還有豪強勢力,這些人都是有家眷宗親的,在隨同石勒流竄作戰的時候,這些人肯定不會隨行跟着的。

“還請大將軍先答應饒恕小人一命!只要繞我不死,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刁膺卻並沒有立即鬆口。

劉預聞言,差一點笑出來,這個奸猾的胡虜,卻是不見黃河不死心。

“你這是要挾我嘍?”劉預冷冷說道。

“小人不敢,小人只是。。。。。”刁膺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劉預打斷了。

“好了,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想知道了,拖下去吧,不是羯胡,身爲周漢苗裔,卻助紂爲虐,罪加一等,等進了苦城,腰斬示衆!”劉預根本不吃刁膺這一套,反正對於石勒手下的那羣胡賊和漢奸流寇,他也沒有太大的興趣。

隨即,兩名青州兵就要上前把刁膺拖下去,刁膺見此,立即嚎叫了起來。

“大將軍,小人不敢了,我說,我說,我說啊!”

隨即,刁膺就涕淚橫流的把自己知道的所有關於石勒藏匿財貨和軍士家眷的事情,統統說了出來。

劉預一聽,竟然就在距離此處不遠的陳留郡境內一處山中,再加上見到刁膺的神態語氣不是作僞,也就信了七八分。

“先押下去,看管起來,別讓他死啦。”

最終,劉預還是決定先留一下刁膺的性命,至於其他的胡漢俘虜,則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捱上一刀,然後被扔到渦水河中就是他們最終的結局了。

“劉珣,帶一部兵馬,先行入苦城,讓他們準備好食宿馬料,如有怠慢,統統軍法行事!”

在料理完了戰場後,此時的劉預手中已經多出來了上千匹馬匹,雖然這些胡虜騎兵的馬匹算不得多好,而且許多的馬匹狀態並不好,但是對於馱行裝備鎧甲來說,已經是綽綽有餘了。

所以,劉預決定立即進入苦城,爲剛剛小戰一番的青州騎兵迅速恢復體力,給戰馬和馱馬補充一些精料,爲明日的奔襲做好休整!

當然,如此一來,會不會對於殘破苦難的城中百姓造成極大的痛苦,這已經不是劉預想要去考慮的了。

如今的情形下,如果沒有劉預去壓榨他們,那以後也會有流寇、胡虜去壓榨他們,與其這樣,還不如早早習慣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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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州,樑國,寧平城。

在寅時,寧平城中的晉廷行臺就從三個城門中涌出。

這十萬人中,絕大部分都是中軍的士兵,還有一萬多行臺的官員、小吏已經隨行的奴僕。

晉廷行臺諸軍,在剛剛出城的時候,還能保持各自預先安排的陣列布置,基本上可以步步爲營,相互掩護着交替行軍。

石勒所率的胡虜騎兵,早已經料到了寧平城的晉廷行臺會突圍,而且在第一時間就察覺了晉廷行臺開門出城的情況。

但是,因爲晉廷中軍士兵們還能保持基本的陣列和秩序,石勒手下的這些騎兵,也只能遠遠的觀望,不敢輕易冒失的上前襲擾。

畢竟在清晨的依稀視線中,他們只看到晉廷諸軍陣列嚴整,貿然上前十分有可能遭到步弓的反擊。

等到了辰時,天色大亮的時候。

寧平城內的晉廷諸軍,已經全部完成了撤退。

十多萬晉廷行臺,盡數離開了寧平城,開始了向東突圍之路。

十萬大軍,開始的時候,還能保持各自的行軍陣列,以精銳爲骨幹,把行臺的公卿和官吏們保衛在層層的軍陣之中,雖然行進的速度十分緩慢,但是依然能保持軍陣的威懾力,讓尾隨行進的胡虜騎兵不敢輕舉妄動。

但是,雖然行進距離增加,緊緊咬在晉廷行臺大軍屁股後面的胡虜騎兵,已經看穿了晉軍的虛實。

石勒親率騎兵,在晉軍後陣中左右衝突,摸清了晉軍的虛實,這些晉軍中並沒有太多的弓箭手,就算是尚且有,也已經疲弱不堪大用,而且隨着行進距離的增加,這些晉軍的陣列也是越來越散亂。

十萬人蝟集在一起,根本不可能不亂。

更何況,隨着胡虜騎兵越來越大膽的試探進攻,坐鎮晉軍中央的行臺公卿百官們,開始感到一陣陣的驚恐,其中不少的人開始不停的催促軍司太尉王衍下令,要求各軍加快行軍,甚至於有些人,直接越過太尉王衍,給自己所屬的營軍下令,要先行搶奪行軍的序列。

終於,足足維持了數個時辰之久的晉廷行臺中軍陣列,在諸位公卿的努力下,開始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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