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突然條件反射似的站起來,不顧周圍人詫異的目光,徑直走向大漢,一把抓住了大漢又要下落的粗手,冷冷的道,“叔叔您還是收手吧,不然我可不客氣了!”
“哎呀!姐姐,沒關係的,爸爸就是這樣脾氣不好,他有病的。”悄冉小蘿莉忙走上前來,晃了晃她的小辮子,“爸爸過一會就好了。”
“嗯?”易寒聽聞把手一鬆,大漢的臉部肌肉抽搐了兩下,全身顫抖了幾分鐘,突然大哄了一聲,把門悄然摟進了懷裡,“悄冉,剛纔我又發病了對不對?沒打傷你吧?”
“您不用擔心哦!我沒事!”悄冉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道。
“不好意思啊,幾位。”大漢頓了頓,轉向易寒一行人,“你們繼續吃好喝好。”
“門大叔,”楊奪站起身,“我叫楊奪,之前和您夫人認識,是您夫人的朋友。剛剛我已經去見過她了。您要是不介意的話,能告訴我們您的的是什麼病啊?您夫人也常說這段時間您常打人。”
“哦?原來你就是楊奪啊?”大漢呵呵呵的笑起來,“我老婆常提起你呢!你好像在找什麼公主吧!”
“說起我這病啊,哎!”大漢的雙眼突然黯淡下來,“是心病!自從弟弟死了,我就常常這樣了。尤其是見到悄冉——因爲悄冉其實是我弟弟的女兒,我的外甥女,一見到她我就想起了死去的弟弟。現在,我幫弟弟帶着悄冉,悄冉就叫我爸爸,叫我老婆媽媽了。”
“嗯!對呀!叔叔說爸爸去了一個很漂亮的地方,但是,因爲距離太遠了就不能常回來看我了。”悄冉說,“但是他經常買禮物給我哦!”
“是我用弟弟戰死的撫卹金買的,說是弟弟送的。這孩子高興的和中了彩票似的,摟着禮物睡覺不肯放手。”門大叔低沉的對四人說道。
“悄冉,爸爸多久沒看過你了?”看着眼前的兩人,尹森兒不由得長嘆了口氣。
門悄冉搖搖頭,脆生生地說道:“我不怪爸爸的,叔叔阿姨說過,爸爸是因爲出外面工作才很久沒回來的,而且還說爸爸是戰士,戰士是要保護大家的,長年不在家的。”
看着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自以爲理解了,誰知這樣更讓人心痛。“是R,B的戰爭吧!那個,兩軍全軍覆沒的消息您知道了吧?”易寒壓低聲音向門大叔道。
“嗯……”門大叔笑了起來,“不說這個了,對了,剛剛老婆說有客人要到合木去,就是你們吧!”
“是啊……”武擇天緩緩的說,疑惑的盯着門大叔。
“我明天要帶悄冉到合木進貨,咱們就一起吧!”門大叔說。
“謝謝您!”四人答應道,可心裡去十分不好受。戰爭的傷害就僅僅是死人那麼簡單麼?看着這一家人,雖然沒有直接參與進戰爭中,可是他們收到的創傷,心靈的創傷,又要花多少年才能抹平?
五人一拍即合,第二天就駕駛着一輛破舊的地熱能汽車進發了,一開始十分順暢,由於一直在大漠經營飯店,門大叔也只是半年才進貨一次,對路並不熟悉,只能靠着楊奪的定位摸索前進。更糟的是天色一點一點陰沉下來——真是比孩子的臉還多變。門大叔放慢了駕駛速度,盯着窗外掀起的陣陣黃沙,突出了讓車上所有人毛骨悚然的一句話:沙塵暴!
沙塵暴!
這三個字猶如晴天霹靂打破了車內的寧靜。說時遲,那時快,一股又一股大風捲起比拳頭還大兩倍的石頭向六人乘坐的小車砸來,把堅硬的擋風玻璃和側玻璃都砸了個稀巴爛,車內頓時被黃沙侵襲——真是迷漫揚沙如窒死,奈何自作豈能饒。願天一陣霖霖雨,滿眼紅塵一例消。
遠處黃龍騰起,聲如牛吼,嗷嗷嗷的,像悶雷滾動,天邊,一開始有一條抖動的黃線,向前滾動,越來越寬,十分壯觀。可車內的六人就沒那麼好受了,風從裂縫中灌進來,沙子一波一波的從天而降,佔領了衆人的衣服。眼睛完全睜不開,一片模糊。
門大叔吱的一聲停下車,從車前的儲備箱摸索了一會,丟出幾頂頭盔給後座的易寒一行人和副座的門悄冉,一邊攏着悄冉趴下一邊歇斯底里的喊道,“戴上!趴到椅子下!”
武擇天敏捷的接過頭盔,一邊鑽進座椅下方,一邊戴好頭盔;易寒慌忙的跳起來,一面閃開一塊石塊,一面接住頭盔,卻不想腳下踩着沙子一滑,索性拉住尹森兒想站穩,誰知道尹森兒嚇了一跳,結果兩個人一起滾到了椅子下面。不一會,楊奪也戴着頭盔擠了進來。
尹森兒緊張的渾身發抖,易寒趕忙摟住她的肩膀安慰她。突然楊奪提醒,“易寒!你的手錶不是有防護罩的嗎?”
“哦!”易寒一拍腦袋——自己一到關鍵時刻就忘事!易寒趕忙按下手錶上的開關,霎時間車內就平息了下來,也沒剛剛坐過山車似的顛簸了。門大叔看見車外白色的防護罩鬆了口氣,突然又大叫起來,“悄冉呢!她在哪?”
“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嗎?”四人疑惑的道。
“不在!這也不在!也不在這!”門大叔把車子翻了個底朝天,可還是找不着門悄冉的影子。“我剛剛還攬着她的!我,我……糟了!難道是剛剛把頭盔丟給你們的時候,悄冉被風颳下去了?!不行,我得下車去找她!”門大叔說着就要衝出防護罩,被武擇天和楊奪一左一右的拉住,“放心吧!這只是小型沙塵暴,不會持續多久的。等停了我們一起來找悄冉!”
“等?”門大叔咆哮着甩開武擇天和楊奪的手,“悄冉是弟弟唯一的血脈,她丟了你讓我怎麼向死去的弟弟交代?”
“這……”四人沉默,門大叔不理他們,見風漸漸小了,就一頭扎進了沙塵暴中。很快,他的影子就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