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初讀晉朝歷史的時候真的是想不明白,楊豔又不是沒有別的兒子,就算大兒子死得早,不還有個小兒子了嗎?怎麼就非要讓個白癡當太子。再看看司馬炎架不住老婆的枕邊風楞拿國本當兒戲,就能知道司馬炎見了楊豔一定比賈充見了司馬炎強不到哪去。
來見楊豔之前我對這個女人真的沒有什麼好印象,更何況能在後宮美女如雲的情況下守住鳳座,這女人絕對不好惹。礙於他是司馬燁的親孃,而且司馬燁並非歷史上的白癡太子,我之後硬着頭皮去拜會我未來的婆婆。
見到楊豔的第一件事就是行禮,我驟然想起了幾個月之前林婉清教我的那些宮廷禮節。見什麼人,爲什麼見,行什麼禮,我這會早就忘到九霄雲外去了。慌亂間見到司馬燁只是簡單地給他娘作了個揖,我索性就跟着福了一福,主動下跪的習慣我可是沒有。話說回來我見司馬炎好像也沒下跪過啊,皇帝公公按這點來說也挺隨和的。
楊豔斜倚在軟榻上,氣色十分不好。濃重的胭脂也掩不住她臉上透出的潮紅,說不了兩句話就會咳嗽半天。她倒是沒在意我的失禮,只顧着對着他兒子釋放母愛了。一通兒啊、肉啊的之後,居然都哭上了,我被晾在一邊無比尷尬。
等到楊豔想起我的時候,她已經抱着兒子哭了三場了,而司馬燁正一副標準二十四孝好兒子的態度哄着他娘。
“這就是南風吧。”楊豔勉強扯出一個笑容看着我,倒不是她對我有成見,是她身體太不舒服了笑不出來。
“是的母后,慕慕她會的東西可多了,以後有她賠母后解悶,母后的病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司馬燁開始跟他娘推銷我。
“慕慕?”楊豔不解。
“慕慕她一路上用的都是蘇曉慕的化名,兒臣叫她慕慕已經習慣了。”
“嗯,路上的事我多少聽說了一些,南風你和我原來聽聞的大不一樣呢。”楊豔說完又是一陣咳嗽,“哎,好好一張臉,可惜了。”
皇后娘娘,你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啊!你這話扔出來叫我怎麼接茬啊。
“即使沒這道疤,也比不上娘娘您的天姿國色。”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嘴倒是挺甜。”楊豔轉而對司馬燁道:“衷兒,你先出去吧,我有些話要單獨對南風說。”
司馬燁給了我一個安心的眼神,帶着所有的宮人一起退了出去,大殿內只餘下了我和楊豔。
“南風,過來,坐
到我身邊來。”楊豔衝我招招手,我老老實實地走過去坐在了司馬燁剛纔的位置。
“南風,你知道衷兒的那個替身是怎麼來的嗎?”楊豔突然拋出來這麼個話題讓我一愣。傳聞說那個替身是司馬炎的私生子,可知道司馬燁身份的人都沒對那個替身的來歷具體說過什麼。
楊豔沒指望我能回答,換了個姿勢靠在軟枕上,自顧自地繼續說着:“那年我剛懷了衷兒不久,陛下怕我悶得慌,就把我的堂妹楊漣接了來。起初的日子也沒什麼,可半個月後,楊漣在給陛下的酒裡下了藥,之後就有了那個替身。”
這叫什麼,這叫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勾引自己的姐夫,這也太不地道了。楊豔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儘管她現在很憔悴,但依舊美麗,否則也生不出司馬燁這個公狐狸精。如此推斷,楊漣肯定姿色也不差。司馬炎本身就是個風流種子,就算楊漣不勾引,估計這傢伙也會自己找上去。
“這也就罷了。”楊豔閉上眼睛頓了一下,回想自己老公的出牆史,沒有哪個女人會好受。楊豔長出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沒成想,楊漣一幸有身,後面的問題接踵而至。”
皇帝陛下,您的命中率不是一般的高啊!
“他是我堂妹,家世自然不差,要嫁給陛下做側室也沒什麼。可先皇知道此事後,極力反對,說如此傷風敗俗的女子怎可入司馬家之門,便不同意給楊漣一個名分,甚至還要打掉她的孩子。”
司馬炎他爹司馬昭的知名度可是比司馬炎高,只憑一句“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流傳千古了。沒想到在這種事情上,司馬昭還很講原則嘛。
“終歸是同宗,我就算心裡恨毒了楊漣,卻也捨不得傷害那個孩子,便跟先皇求了情,把她送去了別院養胎。陛下覺得楊漣心懷不軌,包括那個孩子都是算計來的,因此對她也十分不待見。”
司馬炎,這就是你不對了,你這明顯是吃幹抹淨不認賬,還大男子主義作祟啊。
楊豔看穿了我的想法,笑着解釋道:“這點來講,陛下看得比我透徹,他雖風流些卻也不糊塗。事後陛下派人去查過,那天的酒裡不僅有催情藥,還有有益於受孕的藥,楊漣更是在剛入府的時候就每日服用了補藥。”
這步步爲營,盤算得真好。“娘娘您整日和她在一起,竟沒有察覺嗎?”
楊豔苦笑,“誰會無緣無故去懷疑自己的妹妹,況且她素日裡總是服用一些補藥的。”
“後來呢?那個替身是個真正的癡呆,可陛下也好楊漣也好都不是……那孩子怎麼會是傻子?”難道是基因突變了?這年代也沒什麼輻射,應該不至於吧。
“我的長子早夭,那是陛下膝下無子,楊漣想生個長子出來好要個名分
,只要她有了名分,憑她的手段想要奪了我正妻的位置只是時間的問題。”楊豔眉頭緊蹙,似乎不願意承認這個女人強她太多,“她服用了催產的藥,提前了一個多月生出了孩子,竟真的比我的衷兒早了幾個時辰。”
楊豔又咳嗽了幾聲,而後臉色緩和了許多,繼續說道:“陛下知道後大怒,連個名字都不願意個那個傻兒取。可恰巧此時水鏡先生上門來,說衷兒成婚之前不可以真面目示人,否則必會早夭。陛下當即決斷拿那個傻兒做衷兒的替身,也就是後來大家知道的那個白癡太子司馬衷。”
水鏡先生說的很對,從未來的八王之亂就能看出來,司馬家的人都對皇位有着極大的興趣。若是司馬燁如此出色的事被那些藩王知道,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弄死這個太子。如果是個白癡,反倒是個合適的傀儡人選,誰也不會費精力去對付他。等到司馬燁成年有了自保之力之後,那些藩王就算知道太子天縱英才也不那麼好下手了。可千算萬算,還是出了鮮卑軍營這碼事。
“那楊漣現在何處?”這女人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吧。我思忖着,想到我進宮之後並沒見到原來住在太子殿裡的那個替身,又問了一句,“那個替身現在在哪?”
楊豔拍拍我的手,笑道:“你覺得呢?”
“楊漣也就算了,可那個替身到底是陛下的親骨肉……”
“陛下從來都覺得那孩子是他的恥辱,是自己被一個女人算計了的證據。再者,他以太子的身份出現在衆人面前這麼多年,倘若不斬草除根,保不準以後就會被有心人利用。”楊豔沉聲道,“孩子,這裡是皇宮,皇宮裡沒有那麼多的血緣親情。”
對着楊豔嚴肅的眼神,我呆呆地點了點頭。
“我跟你說這些就是要告訴你,作爲衷兒的太子妃,大晉未來的皇后,你一定要時刻注意你身邊的人,不要重蹈我的覆轍。我知道你不同於其他的官家女子,衷兒也不是他父皇,可你們並經身處於皇宮大內啊。你是衷兒喜愛的人,我自然希望你也能一生平安喜樂。”
楊豔的話很真誠,這個病骨支離的女人緊緊地攥着我的手,在我面前揭開了她已經癒合多年的瘡疤,用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告訴了我什麼是皇家。
“謝謝,我會的,我和他都會好好的。”我回握住她的手。
“我的時間不多了,以後的日子裡,幫我保護好衷兒,尤其是他現在……”想到兒子的傷,楊豔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這麼長時間的交談讓她筋疲力盡,她揮揮手,“你們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我會保護好她的,你放心吧,母后。”我鄭重的承諾,看到楊豔聽到“母后”兩字時睜開了眼,就對她報以溫和一笑。
“我信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