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七次郎定了定神,重新擺開門戶道:“師叔,你果然背棄佛門生下孽種!”
刁小四聞言暗罵一夜七次郎白癡,他這麼說不就是逼着絕金師太下殺手麼?
只見絕金師太神情木然,淡淡道:“阿彌陀佛,妖言惑衆,污衊本門師長——次郎,你又多了樁罪過!”
刁小四臉上笑開了花,第一次感覺到這老賊尼無比可愛。
高人就是高人,雖然自己也能嘮叨幾句義正詞嚴的東東,可那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那種高高在上手握正義的氣場,卻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裝出來的。只能說這套東西早已深入到老賊尼的骨子裡了,甚至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她是發自內心地堅信自己在秉公裁判,替天行道。
因爲,她是佛門神尼,所以必然是正義的一方。任何對她的懷疑和挑釁,就是對峨嵋,對佛門的不敬與冒犯。
一夜七次郎可就慘了,在絕金師太無形的氣機震懾之下難以脫逃,只得全神戒備道:“你這樣是不對的!”
絕金師太搖搖頭道:“貧尼本想看在金鼎師兄的面上苦口婆心勸你回頭是岸,哪知你如此執迷不悟,看來我不得不施展霹靂手段清理門戶掃蕩妖孽了。”一引滅妖仙劍,直刺一夜七次郎咽喉。
她昨日受了重傷,任是邪月真人有妙手回春之能,短短一天一夜裡傷勢也不可能痊癒,體內多處經脈尚未貫通,更不敢全力運功迸發傷口,只好施展開峨嵋慈恩寺的絕學“三千神劫劍”,以巧破強以靈補虛。
可一夜七次郎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他接連吃了紫金魔龍和小桃紅的重擊,功力大損氣血虧虛,更是在心底裡對絕金師太有一種潛意識的畏懼,故而根本不敢硬拼,揮袖拂劍抽身飛退。
“唰!”滅妖仙劍在袖袂的掃蕩下稍稍走偏,絕金師太揉身欺近左手凝捏成爪當頭插落,一招緊似一招根本不給一夜七次郎逃跑的機會。
金城公主見狀默不作聲飄身而上,鵲橋仙霓如雲蒸霞蔚染映長空,配合着絕金師太的劍招不斷遊擊掩襲。
絕金師太見愛女上前助陣,心情大好,呼喝連聲強壓內傷,一劍劍一爪爪如長江大河氣象萬千,將一夜七次郎牢牢圍困在重重劍光爪影之中。
一夜七次郎頓時陷入絕境。他本就不是絕金師太的對手,如今又有金城公主在旁助攻,登時落入了下風,左支右絀險象環生。
他憤怒之極,呼喝道:“師叔,莫非你要殺人滅口?!”
絕金師太寶相莊嚴,頌道:“善哉,善哉,我佛慈悲……次郎,你還不放下屠刀,更待何時?!”說罷揮劍引開一夜七次郎的攻招,左掌銜枚疾進印向他的胸口。
眼看一夜七次郎在劫難逃,他的臉上猛然涌起一層詭異銀光,牙齒咬破舌尖飆射出一道血箭。
那血箭以真元爲魂,以精血爲魄,霎那間凝鑄成形散發出銀紅色的濃烈陰煞之氣,直射絕金師太掌心。
“煞魔血箭!”絕金師太臉色微變,五指蜷曲化掌爲爪,“啵”地捏爆血箭,低哼聲道:“你怎會修煉月宗魔功?!”
她猝不及防之下,到底還是被箭芒割破手掌,一絲陰寒精血破入經脈,幾乎將整隻左手冰封,由此可見這門魔功的暴戾厲害。
一夜七次郎趁機飄退,脫出兩大高手的合圍,面目森冷道:“老尼姑,你該死!”再催真元雙手變得赤紅透明,劈出兩束殘月般的邪光。
“邪月極光斬!”絕金師太心下驚駭,認出這又是一門月宗絕學,唯恐金城公主抵擋不住,橫身擋在她的身前,冷喝道:“佛祖佑我除魔衛道!”
想到自己所面對的是一個深藏不露的月宗魔頭,她頓感鬥志昂揚殺意凜冽,油然升起剷除魔孽造福四海的佛門大慈悲心,從袖口裡祭出一座玉石般晶瑩剔透的小山雕刻,驟然膨脹數百倍,在空中大放異彩覆蓋百丈方圓壓向一夜七次郎。
只見那兩束邪光拉出一溜溜血紅殘影,頃刻間無數殘月佈滿天空,和絕金師太祭出的慈恩寺下院鎮山之寶“靈臺石”迎空激撞。
“砰砰砰!”月影崩碎,血光亂流,巍峨宏大的靈山石以無可抗拒之勢碾壓一切阻斷格擋,轟向一夜七次郎。
一夜七次郎衝着絕金師太一記冷笑,整個身軀像是燃燒起來,瞬時化爲一團熊熊血焰沒入地下。
絕金師太叫道:“不好,這廝竟捨棄三成精血真元,使出‘血遁’邪術!”
“砰!”靈山石重重砸落,在地上轟出了一個直徑超過兩百丈的巨大坑窪,更有無數裂痕流動着碧綠色光芒不斷切割地面往四面八方延伸鋪展,可是一夜七次郎依舊仰仗着血遁之術逃之夭夭。
金城公主峨眉微蹙,對絕金師太道:“我們只有搶先趕到峨嵋,才能截住他。”
絕金師太收住靈山石,身上灰衣已被崩裂的傷口中流出的鮮血染紅。她一面封住傷口,一面調息運氣道:“恐怕他已有防備,要想截住他怕是不易。”
就聽刁小四忽然插嘴道:“乾媽,好良言難勸該死鬼,假如這傢伙一心想回峨嵋送死,咱們又何苦攔他?”
絕金師太愕然望去,就見這小子正興致勃勃地擺弄大千空照鏡,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顯然是不打算交還慈恩寺了。
金城公主皺眉道:“可他會說出我們的秘密。”
刁小四輕笑道:“怕什麼,咱們來個惡人……哦,不,好人先告狀!”
絕金師太一省,但她身爲慈恩寺下院住持,似這等陰謀詭計豈是佛門弟子所爲?當即微凝雙目注視刁小四道:“你想做什麼?”
刁小四胸有成竹,說道:“方纔大夥兒都看到了,一夜七次郎使的是魔門功法,這說明什麼?”
金城公主不答,沉靜道:“繼續,說下去。”
刁小四衝着兩人一翻白眼,心道不愧是母女,揣着明白裝糊塗,逼着老子當惡人。他嘿然笑道:“一個魔門月宗的弟子隱藏身份混進了峨嵋慈恩寺,還明目張膽地投靠金鼎聖僧成了客座弟子,矇騙了所有人那麼多年!幸虧乾媽慧眼如炬,揭穿了這奸細的狼子野心,逼得他身份暴露落荒而逃。”
絕金師太道:“所以,他是決計不敢回峨嵋的。可是他可以四處造謠……”
刁小四笑道:“這樣一個居心叵測的喪家之犬,他說的話誰會信?”
他又記起堅永和尚的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接着道:“更可恨的是,堅永大師洞察若明,早已發現一夜七次郎的真面目。可惜被這廝殺人滅口含恨而死,還讓咱們替他背黑鍋!”
說到這裡,刁小四滿臉憤慨大義凜然道:“我們要披肝瀝膽不畏謠言,堅決爲堅永大師報仇雪恨,更要洗刷佛門恥辱殺盡月宗餘孽!惟有這樣,才能對得起冤死的堅永大師,對得起黃天后土列祖列宗!”
絕金師太不禁對刁小四刮目相看,冷哼道:“你倒是一把……好手。”
刁小四笑嘻嘻道:“我這不是在爲乾媽着想麼?如此一來,只怕連金鼎聖僧都要找一夜七次郎算賬,他哪裡還顧得上陷害您和妃兒妹子?”
金城公主只當沒聽見,問道:“這消息如何才能用最快速度傳回峨嵋?”
絕金師太道:“我有辦法可以與洞鼎師兄取得聯繫。沒想到,本門竟有月宗魔頭潛伏,必須儘快通知寺裡,立刻徹查峨嵋上下,難保沒有其他的奸細同黨。”
她口中的洞鼎師兄,便是峨嵋四大聖僧之一,慈恩寺上院住持。
刁小四心中得意至極,這下絕金師太算是徹底被拖下水了,連帶金城公主也都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更讓人揚眉吐氣的是,一夜七次郎居然會是月宗臥底,金鼎聖僧的老臉算是丟定了。而自己也順利地金蟬脫殼,擺脫了峨嵋追殺,終於能夠舒坦地喘口氣。
金城公主揮手將從一夜七次郎那裡繳獲來的晝夜長刀丟給刁小四道:“我用不上,給你吧。”
刁小四大喜過望,他是識貨之人,曉得這柄扶桑寶刀價值連城,至少也是八品貨色,加上一早搶到手裡的大千空照鏡,今天算是賺到了。忽地心頭一動道:“咱們得趕緊回去找那對老夫妻!”
絕金師太被他提醒,頷首道:“不錯,需得提防一夜七次郎打他們的主意!”
金城公主更是乾脆,兩人還在說話的時候,她的身影已遠在百丈開外,直奔棲霞山下的那片小村落而去。
只要那對老夫妻不落在一夜七次郎手裡,絕金師太與人私通生下金城公主的事便是死無對證,任由誰都休想翻出一點兒浪花來。
孰料三人將將行出兩裡多地,猛見得那座小村落方向火光沖霄,將剛剛露出一片魚肚白的天宇染得彤紅若血。
刁小四跺腳叫道:“哎呦不好,那傢伙定然已經得手,在放火燒屋毀滅痕跡!”
絕金師太和金城公主面色微變,雙雙全力施展御風術如離弦之箭直射火起的地方。刁小四在三人裡修爲最差,又不敢發力狂奔,只能在後頭眼睜睜看着她們消逝在晨曦裡,嘴裡無奈咕噥道:“砸鍋了,這下有麻煩了。”
這把火一燒生米煮成熟飯,這口黑鍋是送不成了。
《無恥妖孽》最新章節由雲起書院首發,最新最火最快網絡小說首發地!(本站提供:傳統翻頁、瀑布閱讀兩種模式,可在設置中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