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室。
醫生看到一念腫大的手指皺了眉頭,“美女,這麼好看的手怎麼被摧殘成這樣?”
跟在她旁邊的小尹這纔看到她的手傷得這麼嚴重,又紅又腫,剛纔崇哥提了下,他根本就沒注意,現在看來怪嚇人的,確實嚴重。
一念尷尬地把手藏到身後,“我的手沒事,自己會好的,到是柏老師的腳好像踩到玻璃了,先去病房給他包紮吧。”
說着就上去拉醫生。
“姑娘,你的手也該處理的。”
“我知道,我知道,先去給柏老師處理傷口,我的後處理也沒事兒的,走吧醫生。”
醫生拗不過,被她拉着去病房。
針頭已經換過重新插上了,柏崇安靜地坐在牀邊,冷騏夜也沒有走,兩人都沉默着,氣氛顯得有些怪異。
看到冷騏夜,一念覺得手指刺痛起來。
醫生爲柏崇處理腳底的玻璃片,一邊喋喋不休地教育,“真是搞不懂你們這些年輕人,不會是有自虐傾向吧,擅自扯針頭就算了,還把自己的腳弄成這樣,是不是都不知道痛啊?”
看一念欠着腦袋站在一旁,柏崇自是輕笑,“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傷算不了什麼的,又不會死人。”
“你會死人?”醫生瞠目,“你們這些人就是沒有點醫學常識,像你腳上這麼大的傷口,如果不及時處理讓玻璃片兒在裡面,回頭感染化膿,腿也可能廢掉,可不比死還痛苦。”
說完,又瞪向那邊不聽勸的一念,“還有你那個女朋友也是,手傷得那麼嚴重還要讓我先給你看腳傷,你們兩個人的性格還真是一模一樣,難怪能湊到一起。”
女朋友?
一念飛快地瞟了一眼對面的男人,把頭埋得更低了。
小尹沉眸,看着柏崇眼底散落開去的細碎微光。
柏崇笑,“醫生您誤會了,她還不是我的女朋友。”
“還不是?那就證明以後會是,放心吧,我看好的人錯不了,你們倆啊,就該是一對兒,再適合不過了。像你們這樣的男女我見多了,最後都能成,相信我。”
醫生說完,對一念招招手,“姑娘就別害羞了,遇到合適的人就在一起嘛,何況是這麼優秀的男人,外面打着燈籠都找不到啊。過來我幫你包紮手。”
上了年紀的老醫生,說話總是意味深長,恨不得全天下的有情人終成眷屬。
一念更加擡不起頭了,眼睛盯着自己的腳尖,想要逃跑。
“我說你這姑娘,藏什麼藏,男朋友都看到了,瞧他心疼的呢,快點拿出來擦藥,不然他都要跳腳了。”老醫生笑着,親自走上去拉出她的手,只搖頭。
“啊喲,這麼嚴重,我說你這個姑娘怎麼這麼能忍啊,要是其他的姑娘,還不得撲在男朋友懷裡哭。”
一邊說一邊給她消毒擦藥。
一念貝齒扣脣,用小如蚊蚋的聲音辯解,“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我沒有男朋友的……”
“姑娘,還是好好抓住機會吧,大家都有心,拖拖拉拉的可不是你們年輕人該有的樣子。”
老醫生沉浸在自己的猜想裡拔不出來。
她嘆了口氣,不再解釋。
她的右手被成功包成大糉子,想要去收拾地上的狼藉,被小尹攔住。
“你的手都成那樣了,還是我來吧。”
“沒關係的,我的左手也很靈活的,我喜歡用左手。”
“崇哥都瞪我了,安小姐,你就給我這個機會吧!”
她還能說什麼,只能任由小尹去收拾,感覺到有人的目光刺在自己身上,卻不敢擡頭去看。
直到椅子上的冷騏夜站起身來整理衣袖。
“既然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先走了,雪的檢查應該也要坐完了,你還是快點走出這個鬼地方吧,這醫院不缺你這個大明星!”
拍了拍柏崇的肩膀,雙手瀟灑地插入褲帶,冷騏夜踱步往外走。
走過安一念身旁的時候,身形微微頓了頓。
看着他程亮的鞋尖,一念的肩膀瑟縮了一下,忍不住擡眸。
男人猛然提了速度,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病房,留下她追尋的眼神,漸漸冷卻。
安一念,你太沒出息了!
她頹然垮下肩頭,覺得身心頓時疲憊到了極點,叮囑了病人幾句之後便匆匆離去。
看着那抹惶然的背影,病牀上病人的眼神更加抑鬱深沉。
他的目光一直追尋着她,她卻始終圍着那個男人轉,就像月亮、地球和太陽,日復一日地追尋圍繞,卻永遠都無法相交到一起。
“崇哥。”
小尹嚥了咽口水,將地上的碎玻璃統統扔在垃圾桶裡。
柏崇瞪他,“還是不是男人,說話怎麼吞吞吐吐的?”
“其實我一直搞不明白,你爲什麼會喜歡安小姐,在這個圈子裡,比她漂亮的比她厲害的一抓一大把,你要多少沒有,爲什麼偏偏是她,她又不聰明,還笨手笨腳的,老是讓你操心,老是給你添麻煩。”
小尹問得很認真,眼睛死死地盯着當事人,仿若是擔心當事人捏造事實。
柏崇輕笑,望向窗外搖晃的樹木,他總覺得一切都是順其自然的,就像樹只會因爲風而搖晃,是再理所應當的事情不過了。
可是小尹這麼一問,讓他不免要沉思一下。
半晌之後,他悠悠回答,“你說得沒錯,娛樂圈裡漂亮的厲害的比她多了去了,可是像她這樣傻的卻不多,她不是最好的,卻是唯一,這大概就是我喜歡她的理由吧。”
“原來是這樣……”
小尹無話可說。
……
一念呆頭呆腦地往安巖病房走。
冷騏夜陌生人般的嘴臉不停地在她腦子裡晃盪,怎麼也趕不走。
愛情事業家庭三失意,大概沒有人比她更悲催了吧。
突然有人拽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拉進了昏暗的樓梯間。
她掙扎,被按住了雙肩,這纔看到按着自己的人竟然是那個只會裝作陌生人的男人。
“怎麼會是你?”
一念錯愕得聲音都開始顫抖。
剛纔還裝作是陌生人,現在把她拉到樓梯間來又是什麼意思?就像上次帶她去酒店一樣,就是爲了顯示自己作爲人上人的優越感嗎?
“冷先生,請你放開我。”
一字一句,好不容易纔說出了冷味兒。
之前包紮傷口的時候都不覺得有什麼不適,現在和這個男人對峙,反而覺得胃裡噁心,想吐。
男人眯着陰鷙的眼,盯得她頭皮發麻,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
“安一念,可以呀,男朋友都有兩個,到底是混娛樂圈的,果然很厲害。”
嘲諷的聲音如刀刺在心臟上。
一念蹙眉,怔怔地望着色厲內荏的男人,他到底有什麼資格對她說這樣的話,今天就算她找十個男人來服侍自己也不過分吧。
他一個負心漢,有什麼資格理直氣壯地質問她!
“冷騏夜,是不是覺得你用過的東西就該被扔進垃圾場,永遠不能被人撿回去?”
如此的一句話,已經把身體裡的所有能量都掏空,她到底還是不適合吵架,一念嘆了口氣,轉動發紅的眼,“算了,我不想和你討論這些沒有意義的東西,你鬆開我,我還要去看我弟弟,你的太太也正在等你過去陪她。”
薄脣一勾,冷大BOSS的脣勾出了邪魅的幅度,悄然朝她貼近。
她不斷往牆上靠,不斷躲閃。
“冷騏夜,你瘋了,你不要忘了你現在是有婦之夫!”
男人聳肩,眼尾帶着輕嘲,“安一念,我有對你做什麼了嗎?只是單純地和前女友敘敘舊關心一下近況,這也犯法。”
她低頭,耳根微微泛紅。
她知道自己從來都辯不過他,以前是,現在更是,他說的,即便事假話也有道理。
如此一來,她只有悶着腦袋不吭聲。
她越是這樣忍氣吞聲,他心裡就越是堵塞,想到剛纔在柏崇的病房,那個沒眼力勁的老東西一直說她是柏崇的女朋友她也沒辯駁一聲,難不成這麼快就和柏崇確立關係了?
該死,爲什麼心裡的怨氣這麼大。
看來他低估了這個丫頭在他心裡的影響。
按着她的力道沒有鬆懈半分,一念痛得皺了眉頭。
這個男人,到底又是哪根筋不對了,要這麼折磨她。
深呼吸,她直視他勾魂攝魄的眼,曾經就是因爲這雙眼讓她沉淪,直到現在的萬劫不復,痛苦不堪。
“冷先生,如果之前我有對不起你的地方,我在這裡向你道歉,求你高擡貴手,放我一馬。”
把嗓子壓到最低,她小聲求饒。
“安一念,別在你臉上貼金,就你這種level,還不足以讓本少爺惦記。”
“是是是,我卑微,我小老百姓,所以求你放我一條生路,我真的沒有多餘的時間和冷先生敘舊。”
“安一念!!!”
冷騏夜突然低吼一聲,俯身攫住了她的脣。
“本少爺說過,你是我的人,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你被任何人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