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人在宿舍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麼事情給我打電話,你有我的號碼的。”
叮囑了一番,柏崇目送一念上樓,直到她房間的燈亮起,在樓下怔怔地看了許久才轉身離開。
此時,小尹的電話打到他的手機上。
“崇哥,我出車禍了,在廣益路,你快點過來。”
掛斷電話,柏崇匆忙往那邊趕。
*
一念回到宿舍,卸完妝洗漱好,正好是跨年倒計時。
電腦裡播放着的跨年晚會上,主持人和嘉賓齊站一臺,指引着臺下的觀衆瘋喊倒數‘五四三二一’。
今年真的結束了。
她呆呆地坐在牀邊,看着窗外綻放的煙火,映在瞳孔裡,卻無法抵達心裡。
那個人,終究是沒有回來,而且一個電話一條短信也沒有。
心裡的那個洞,越來越大,大到沒法用自我安慰來填滿,大到幾乎可以吞噬自己。
輾轉反側,睡不着,最終是拿起電話,撥通了那個倒背如流的號碼。
“喂?”
是上次那個甜美的聲音,上次聽到這個聲音後她就慌慌張張地把電話給掛了,還猜這個人是冷騏夜在那邊的秘書或是翻譯。
這次,一念沒有掛斷電話,在那邊‘喂’了幾聲之後,發話。
“請問你是誰?夜的手機怎麼會在你手裡?”
“哦,你好,我是冷太太,請問你找我先生有什麼事情嗎?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我會轉告他讓他給您回電話的。”
冷、冷太太?
五雷轟頂,一念再說不出一個字,只是看着自己手機屏幕上沒有差錯的號碼,遍體生涼。
那邊又問了幾句,沒有得到迴音之後掛斷了電話。
冷太太,冷騏夜的太太……她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結婚了,是之前就結了還是才結的,似乎都沒有追究的必要了。
太陽穴突突狂跳,她也不想死纏着這個問題,一切,還等他回國之後,親自給她答覆吧。
這夜,註定難以入眠。
一念翻來覆去地睡不着,索性起來看電視。
凌晨兩點的時候,一條短信悄然發到她的手機上。
看到許霜霜三個字,她的神經還是緊了一下。
【安一念,馬上到這個地方來,我要見你。】
下面是一個酒吧的地址。
一念癟嘴,什麼時候自己和她這麼熟了,這大半夜的,外面這麼冷,她纔不要去見許霜霜,指不定心裡憋着什麼壞。
沒有管短信,她繼續看電視。
幾分鐘之後,又來了一條短信。
【安一念,你弟弟現在正和我在一起,剛纔那個地址,馬上過來,你知道我的耐心不多。】
弟弟?安童生?
心咯噔一下,跌落到谷底。
她也不願意相信許霜霜的話,這其中肯定有問題,可是弟弟經歷過兩次被捅的經歷,她不能無視,萬一弟弟真的在許霜霜手上怎麼辦……
她當即撥了許霜霜的電話過去,可是電話已經關機。
此時此刻,一念沒有其他的辦法,換了衣服便是出門。
由於車借給小尹開了,她準備到路邊打車,人剛出宿舍大門就有一輛出租車開過來。
“小姐你這是去酒吧吧?”
“你怎麼知道?”
“這個時間點,除了去那些地方還能去哪裡。”
出租車司機別有深意地笑了。
西城一家名爲‘迷醉’的酒吧。
一念下車,欲要掏錢付款,那司機卻說已經有人把車錢付了,沒等她問就走。
聳聳肩,看着消失的出租車,她的心跳莫名地快了幾下。
看來是早有準備,這許霜霜不知又耍什麼花樣。
本以爲這個時候酒吧的人應該不多,走進去才知道,人潮涌動,正是熱鬧。
大抵是跨年的原因,好多年輕人通宵玩樂,纔會讓生意這麼紅火。
一念沒有心思分析這些,快速地在人潮中擠動,搜尋許霜霜的身影。
燈光晃眼,音樂震天,這酒吧哪裡有許霜霜的身影。
“美女,一個人來的?”有非主流的男人上前搭訕。
她睥睨了一眼,沒有搭理,繼續找人。
“美女,既然來了,不如喝一杯吧。”
男人不泄氣,繼續跟着她繞圈。
“你有完沒完,我又不認識你,你跟着我幹什麼,我就是來找人的,你別跟着我了。”
本來心裡就着急,再遇上這樣的人,一念也沒法保持好的態度,怒怒地吼過去。
男人變了臉色,不滿意地嘟囔了幾聲,這才放過了她。
“美女,你是來找人的?”
吧檯內的調酒師笑眯眯地喊住她,將一杯顏色妖冶的酒推到她面前。
一念顰眉,望着那人,沒有要喝酒的意思。
男人笑笑,“小店的規矩,想要找人,就得消費一杯酒,這酒喝了,我便告訴你你要找的人在哪裡。”
這根本就是強制消費。
一念抿脣,自知沒時間耗下去,掏出兩百塊錢放在吧檯上,端起酒一飲而盡。
“現在可以了吧?”
“請問小姐要找誰?”男人收起錢,繼續調酒。
“許霜霜。”
“十五分鐘錢許小姐和幾個姑娘在小店,可是現在已經走了,如果沒聽錯的話應該是去隔壁的KTV了,美女可以去隔壁瞧瞧。”
“謝了。”
一念頭也不回地出了酒吧。
這許霜霜到底玩什麼把戲,故意繞這麼多圈子。
酒吧隔壁,確實是一家KTV。
“小姐,請問你幾個人。”
“我是來找人的。”
“您是來找許小姐的嗎?三樓三零九。”
“謝謝。”
乘坐電梯上樓,一念很快找到了三零九包間,音樂從裡面流淌出來,很是刺耳。
調整呼吸,一念推門而入。
偌大的包廂裡,有五六個衣着暴露的女人,有的躺着,有的坐着。最中央那個躬着身子在吸桌上一些麪粉狀東西的女人,真是許霜霜。
許霜霜吸完,靠在沙發上,表情陶醉而滿足,自由自在。
神經茲茲短路了兩下,一念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瞬間明白過來這些女人是在幹什麼。
“許霜霜!你在幹什麼?!”
她幾步走過去,一把揪住許霜霜的胳膊,“你這個瘋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我弟弟呢?你把我弟弟怎麼樣了?”
情緒有些失控,她怕許霜霜用桌上的東西來害她的弟弟。
許霜霜躺在沙發上,咯咯地笑着,根本沒有搭理她。
“許霜霜,你起來,我弟弟呢?你把我弟弟帶到那裡去了?!”
抓起沙發上已經失去心智的女人往衛生間走去。
“許霜霜,你說話,你這個壞人,你把我弟弟弄到哪裡去了?你說話啊!”
一把把的冷水澆在許霜霜的臉上,一念已經氣得快炸了,這個女人,如果讓他弟弟染上那些不乾淨的東西,她一定不會放過她,一定不會!
半晌之後,許霜霜才從虛幻的世界回過神來,她望着安一念,一把將她推到牆上,“安一念,你怎麼來了?你來這裡做什麼?還嫌你把我害得不夠慘嗎?你到底要怎麼樣才滿意?”
“我還想問你呢,什麼事情你衝着我來,你動我弟弟幹什麼?你對我弟弟幹什麼了?”
兩人正質問着,衛生間的人突然被人從外面踹開了。
穿着制服的警察站在門口,陰鷙的目光盯着她們兩人。
“警察,出來!”
許霜霜軟了腿,靠牆而立,目光狠厲地盯着沒搞清狀況的一念。
“安一念,你居然報警,你這個不要臉的,你已經把我害成這樣了還不夠,我弄死你。”
許霜霜張牙舞爪地朝她撲了過去,卻被後面的警察制住,整個包間的人都被帶出了KTV。
KTV外面,收到爆料的記者早就將門口圍了個嚴嚴實實,
看到警察把人帶出來,不停地狂按閃光燈。
“是許霜霜,真的是許霜霜,沒想到她竟然幹這種事情。”
“那個不是安一念嗎?她居然也在這裡?她也染毒嗎?太不可思議了,之前她還參加了跨年晚會。”
“真是人不可貌相,安一念平時看起來挺單純的,沒想到也沾染這些東西,而且一直覺得她和許霜霜是死對頭,沒想到兩個人竟然是毒友!今天的新聞真是太勁爆了!”
記者們你一言我一語,聒噪個不停,手裡的相機也閃個不停。
一念的腦子一直處於短路的狀態,直到被警察押進警車內,她的思維才慢慢轉換過來。
“安一念,你這個臭婊子,老孃跟你無冤無仇,你他媽爲什麼要趕盡殺絕!”
許霜霜在她耳邊,不停地謾罵,被旁邊的警員教訓了幾句。
“好歹也是公衆人物,注意點形象好不好,怎麼這麼沒素質。”
“素質,素質有鳥用,素質能當飯吃嗎?素質能換錢嗎?”許霜霜不停地瞪着她,兇狠的眼神恨不得將她剔骨挖心。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分析整件事情的經過,一念頹然地垮下肩頭,她望着盛怒的許霜霜,“許霜霜,你今天看見過我弟弟嗎?你還有沒有在用你以前的那個電話號碼?”
許霜霜嗤了一聲,“我連許伊伊都懶得見,我見你弟弟幹什麼,神經病啊。還有,我以前那個電話號碼好幾天沒用了,手機被人偷了,順便把號碼也換了。”
心咯噔一下落進了萬丈深淵。
一念冷冷一笑,這才確定自己掉進了一個局。一個一石二鳥,可以除掉許霜霜又可以將她除掉的局。
至於設局的那個人,她的心裡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