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沈文華的父母是十一黃金週旅遊中“順路”來看看沈文華和孫子的, 待不了多久。他們人已經在長途車上了,還有一個小時就到這個城市,剛纔是沈文華的母親打來的電話提前告知兒子, 他們不讓來接, 在電話裡沈文華告訴他們下車後坐出租車來的具體方位, 這個小區很好找。

聽到沈文華父母要來的消息屋子裡氣氛有點兒沉悶, 大家一起略微收拾了客廳, 張揚的奶奶建議趕快把孩子們接回來,瞧着沈文華的神情她覺得沈家的父母應該不是很好說話的,要是有可愛的孩子們在場, 就算說不上話也不至於過於冷場,這個建議被大家都認可, 張震站起來捲起袖子這就去接孩子們回來。

沈文華要到小區的大門口等父母, 正好和張震一起出門。

“文華, ”鄭老頭開口叫住沈文華道,“我想借你書房裡的書看看, 你來幫我找一下吧,就一會兒。”

張震看了沈文華一眼自己先出去了,看來鄭老頭有話要跟沈文華講,至於要講什麼,大家都可以猜得到。

該幹嘛的幹嘛去, 張震的老媽拎着幾罐飲料跟兒子出去看看舞臺弄得怎麼樣了, 順便把顧景泰換回來睡個午覺。越是接觸就越能感覺得出來這個孩子又可靠又體貼。

跟着鄭老頭進了樓下的書房, 沈文華也能夠猜得到老人想要對他說什麼, 他沉默着。

鄭老頭要跟他講的話很簡單, 老人的聲音有些生澀,“有時候善意的欺騙也是一種孝道。”別的他不想多說了, 沒有父母會希望自己的孩子走的道路比別人曲折,面子、裡子的問題鄭老頭比誰都要固執,對鄭庭軒的允許並非是他的豁達,而是不想看到兒子眼中那深深的絕望和將要斷絕父子的緣分。對父母而言,這樣的事情對他們的打擊不是可以用言語可以形容的,任何做父母的是很難接受這樣的事情的,他希望沈文華能夠理解父母,父母有些事情固然爲了自己的面子作爲動力,可是最終的出發點還是放在孩子的未來上,就像現在他們爲了張揚和沈毓小小的自尊心搭起來的舞臺一樣!

對鄭老頭的忠告,沈文華靜靜點點頭出去了。其實鄭老頭是多慮了,他和張震的事情他是不會講出來的,如今連小孩子都會察言觀色,況乎於他們成年人?他和張震的事情暴露在張震老媽的面前能夠這樣平和解決本來就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在沈文華觀察中,能順利通過那是因爲張震的媽媽本身豁達是一方面,其外就是張震和鄭老頭不是血緣父子,鄭老頭想反對也沒有辦法,反而還得說服張震的媽媽。他們不是沒有反對的聲音,只是很巧,反對他們的聲音很弱。他的父母和張震家從來就不是一樣的情況,這件事情說出來只有災難的下場,這他很清楚。

小區門口的空地上由鋼筋搭起來的舞臺經過了裝扮很是漂亮,等到天黑了那亮亮的燈用細電纜拖一下電源一打開就沒有問題了,又不是同一首歌來了,沒有必要弄得那麼專業。走過路過的都在圍着瞧熱鬧,張揚的奶奶沒一會兒就跟摻合進來管理現場的社區大媽搞好關係了,瞧着這熱鬧勁她也很得意,如今連春節聯歡晚會都沒有多少人看了,誰還看市裡的十一晚會?還是這樣好呀,熱鬧!她盤算着等到六十歲大壽也要兒子給她搭個這樣的臺子讓她好好出出風頭。

鄭老頭也跟着下來看看,這熱鬧的場面真是滿意的沒話說。顧老師在作那大大的背景圖最後的潤筆,是很漂亮的風景畫,讓不少人駐足觀看。鄭老頭看着站在一邊遞着顏料的鄭庭軒,他輕嘆了一聲,不再說什麼了,以後再也不說什麼了。

邊等邊聊天,時間一下子就過去了,沈文華父母坐的出租車到了。

沈文華的父母雖然只是縣城的小官僚,可官味還不小,衣着很是整潔體面。過於整潔那就讓人感到很難以相處了,看他們衣着打扮和優越的精神面貌果然像半年前的沈文華。

要不是他們是沈文華的父母,光看第一眼,張震的老媽一般是不和這樣的人來往的,自我優越的人有着很高的眼界,很有擡眼看人低的味道。

在小區大門口,沈文華簡單的介紹了很火熱迎來的張震的老媽,老人們都保持了交際上的禮貌,張震的老媽拉着沈文華的母親熱情招呼着上樓歇歇。對這個住處,沈文華說是自己暫住在朋友的家。

進門供着財神的龕明顯讓沈文華的父母怔了一下下,屋子的格局還是不錯的,地方也很大,沙發上睡着一個少年讓進來的大人們說話聲音下意識的小了些,一時間場面更冷了。

被奶奶換回來休息一下的顧景泰趴在沙發上睡得正香,大人們都不好喚醒他,好在張揚的奶奶的決策是正確的,孩子們接回來了。

因爲要放很多天的假,孩子們都有老師要他們帶給家長的“告家長書”,還有胸前彆着用來哄孩子們學乖的小紅花。跳進家門,兩個小寶貝爭着搶着舉給沈爸爸看,那熱火的勁頭讓一旁的張揚的奶奶憋起了嘴巴,難怪鄭庭軒背後叫他們是小白眼狼,平時沒有爸爸在的時候,他們都是搶着先給爺爺、奶奶看的。顧景泰也徹底的被鬧醒了,抓起兩個小鬼按在沙發上打屁股。顧哥哥打的一點兒也不疼,歪在沙發上的兩個小傢伙咯咯笑個不停。

大人們阻止了孩子們的吵鬧引導沈毓、張揚見見新的爺爺、奶奶,看到沈文華的爸爸、媽媽來了,好奇的顧景泰乖乖坐到另外一邊去了。

可能有着自己爺爺、奶奶的記憶吧,沈毓乖乖叫了一聲自家的爺爺、奶奶之後就轉開身子靠着鄭爺爺腿邊盤弄着自己胸前的小紅花不吭聲了,反觀張揚對家裡出現的陌生的爺爺、奶奶感到很好奇,前前後後圍着他們轉,一個勁對着新來的爺爺、奶奶示好,眨着眼睛賣弄着自己的小紅花想得到讚譽。

看着沈文華的父母,張震知道沈文華家真的和他們家完全不同,想來沈文華也沒有什麼話和父母講吧,彼此沉悶的場面真讓人看不下去,張震自我介紹了之後就招呼着孩子們給沈爺爺、沈奶奶背唐詩,來一個。孩子們一向對老人們很有一套,現在正是拿出來用的機會呀,張震更是把孩子們隔一天就要練習的大字簿都拿出來獻寶,雖然只是“人口手,上中下”之類,可那都是孩子們放棄玩的時間很認真努力寫的。

沈毓認生的神情隨着和張揚搶着給客人獻寶拋開了所有的拘束,大人們無可掩飾的讚許更是讓兩個寶寶都挺着小肚子呵呵笑。瞧着寶寶們挺着的小肚子,大人們都下意識的把自己的小腹收收。顧景泰覺得好玩極了,小孩子的嬰兒肥好逗。

有着競爭性的孩子們大聲不甘落後於對方搶着要得到新爺爺、奶奶的稱讚,事實上,本來沉悶的格局因爲有了孩子們的童言童語不一會兒就沒有了隔閡,看着孩子們積極的表演的沈文華的父母的眼睛就沒能張開過,都笑眯了。

張震瞧着眼裡,心中偷着樂,沒錯吧,自古以來就沒有老年人能不買可愛孫子的帳!何況他們家的兩個寶貝是天底下最可愛的!

孩子們你一句、我一句的把學校學的兒歌和爸爸們教的詩歌背出來,互不示弱。前面沈毓背完了一首童謠,一時間張揚接不上來憋着氣鼓着腮幫,大家都覺得好玩極了,也不催促他,笑着等着張揚自己想出下文來,張揚一時間更是想不出來,歪着腦袋瞧着沈毓張着嘴型給他的提示也不明白,小傢伙有點兒急了,抓起沙發桌上招待客人的橙子脫口而出:“蘋果不是因爲有了自己的意識才掉落的,而是無法抗拒地心引力,有些事情是無法違抗的!”

衆人愕然,沈文華的臉色真是很難看,以後說話做事可不能都當着孩子們的面,現在的小孩實在是成精了。除了驚訝到驚喜的沈家爺爺、奶奶之外,別人都裝成什麼都沒聽見的,都撇開腦袋努力不去瞧尷尬着的沈文華。

愕然聽到這樣有哲理的話語出自一個寶寶的口中,沈爺爺、沈奶奶太開心了,一把抱起舉着橙子的一付美國自由女神派頭的張揚大大的親上好幾口,這孩子實在是太可愛了!

沈毓不滿的瞧着獨自得到大人寵愛的張揚,大聲道,“化學是很有意思的,只要加入一點點溶劑,最普通的東西都會發生質的變化!”

沈毓突發的慷慨陳詞讓裝模作樣的大人都徹底的給矇住了,特別是沈文華和張震很是吃驚,這話好熟悉呀,張震費着腦子想着,這話好像也是沈文華說的吧,對了,那是半年前第一次見到沈文華父子在快餐店裡他說過的,這麼久的話沈毓怎麼會記得?

沈奶奶抱着自己的孫子入懷,眼眶都泛出淚花來了,沈爺爺也騰出了手輕輕的摸摸孫子的小腦袋看着沈文華低聲道,“文華,你把孩子教育的很好,很好!”

難得能聽到嚴厲父親讚譽的沈文華很無言。

場面多少過於沉重了,大家好像能夠明白沈家的父母的嚴厲是出於怎樣的考量了,父母對孩子的愛,只有自己成爲父母之後才能體會。現在的沈家父母看上去一點兒也不特殊了,也都是寵溺孩子的普通的爺爺、奶奶。

及時的,張震繼續主持節目調節一下氣氛,他建議了孩子們再給沈爺爺、沈奶奶展示這一陣子所學的音樂。張揚和沈毓一起給全家合奏一曲——“小星星亮晶晶”。可能是有點兒得意忘形,有些走調,只要塞上耳朵眼就沒有多大的問題了,大人們很慷慨的拍着手掌鼓勵着。顧景泰撇着嘴巴,這兩個賣乖的小鬼,都給他們倆當了好幾天的義務陪練居然還走調,太不像話了!大人們都太寵溺他們了,有機會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他們。

精彩的節目被一通門鈴聲給驚動了,是鄭庭軒帶着找來的民工上來擡鋼琴了,天不早了,趁着天還亮,該放的都放到舞臺上,省得到天黑了磕磕絆絆的搬。

張揚眼巴巴看着不認識的叔叔們要擡走他的財產,小臉都變了顏色,緊緊的抓住自己的鋼琴虎視眈眈的瞧着那些不認識的叔叔,不要!這是他的!

歪過身子,顧景泰瞧着這場面,在座的各位都拿起了身邊有着的攝像機、數碼照相機、手機咔咔個不停,張揚捍衛自己財富的小樣兒很有意思呢。

正熱鬧的看着孩子們表演的沈家夫妻有點兒不知所以然了,說真話,張揚的虎虎威脅的小模樣很有意思,瞧着張揚的爺爺奶奶不以爲然在起鬨,他們也就旁觀着起來。

怔了一下下的沈毓放下手中的漂亮的小琴也衝上去和張揚抱着一條鋼琴腿不放。打架要一起上,這是張爸爸教給他們的生存法則,朋友有難,他從來都是幫忙的!

僱來搬鋼琴到晚會臺子上的工人瞧着覺得很好玩,看着小孩子的家長們都拿着攝像機一個勁的拍就知道兩個孩子的家長都在看熱鬧中,他們也撩撥撅着屁股抱着鋼琴的一條腿的張揚、沈毓,好有意思的兩個小鬼,別看人不大,手勁還不小呢。

無良呀,無良!鄭庭軒在門口看到這樣的情況,真讓人受不了,明明這是張、沈家的事情,他們卻都在這閒磕,在臺上忙前忙後的卻是他和顧景泰他爸,太不像話了。鄭庭軒惱火的擡腿把張揚、沈毓一腳“踹”開,大有山大王之風打個眼色示意工人們把鋼琴擡走,要走的鄭庭軒回頭瞄着沈毓放在沙發上的小琴一眼,本來也想讓沈毓也心疼一下的,可那小小的小提琴實在太纖細了,算了,就先不考慮了。

張揚好可憐,屬於他的財產就這樣被一直很疼愛他的鄭叔叔給搶走了,張揚轉身抱着旁觀的沈爸爸哇哇叫。剛纔瞄到鄭叔叔不安好心的眼神,沈毓抱起自己漂亮的小琴躲到沈爺爺的懷中生怕鄭叔叔來搶,看着孫子驚慌的小模樣,沈爺爺也樂了。

舉着攝像機、數碼照相機、手機的人都很滿意自己拍的效果,這個突發的劇情正好拿來實驗一下拍攝的效果用用。顧景泰跟着鄭庭軒下樓去了,他得去看着爸爸辛苦畫出來的畫可別被小區裡的小孩子們弄髒了。

沈文華推着張揚不讓眼淚鼻涕擦在他身上,鄭庭軒也夠黑色幽默的,他也會拿着孩子們的弱點糊弄小孩了。他對鄭庭軒這樣的表現也不奇怪,顧老師圍着那個舞臺一整天了,難怪掃過來的眼神有些兒殺氣,可這怪他什麼事?是顧老師自己喜歡乾的。

孩子們得到沈爸爸的解釋,他們都趴到窗臺上瞧着下面的舞臺,那是他們的小舞臺!得到這樣認知的孩子們圍着沈爸爸一個勁的把口水往他臉上擦,這場面任誰瞧着都眼熱。沈文華只是動動嘴巴就得到兩個寶寶的最火熱的擁護,這次就連張震也妒忌了,果然和鄭庭軒說得一樣,他們倆是兩隻小白眼狼!

在張、沈兩家的老人們圍着孩子們的話題歡快交流中,天慢慢的變暗,外面拉着細電纜的燈光也開始照射着舞臺,現在該讓孩子們準備一下了,沈文華宣佈晚會即將開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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