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同桌的你》唱完,我直接點了一首《全世界我只想你來愛我》,作爲我對夢瑤的現場表白。當然,除了夢瑤,沒人知道這首歌的深層次含義,所以我唱的還是相當放心的。而夢瑤,聽得也極其入神,眼眸子裡始終閃爍着感動。這首歌唱完,我又一口氣唱了《死了都要愛》,《K歌之王》,《我的歌聲裡》。本來我還要跟夢瑤來合唱一首《因爲你因爲我》的,但是考慮到穿幫的可能性很大,於是只好讓給夢瑤一個人唱。之後,我又極其盡情地唱了首醫生的《我要穩穩的幸福》,然後終於是把麥克風交給了那些已經對我敢怒不敢言的傢伙。不過他們其實也不太恨我,因爲他們這羣傢伙都是比較害羞的人,不怎麼唱歌,所以最後這裡變成了我的個人演唱會,也是時事所迫……在這過程中,我心情總體很好,唯一有些難過的是,芳芳自從跟夢瑤合唱了那首《同桌的你》之後,就沒再唱一首歌了。無論我們如何請她,她都不願意再唱,甚至我都把麥克風恭恭敬敬遞到她老人家面前了,她都言辭拒絕。我是理解芳芳的個性的,她看起來已經放開那段憂傷而又明媚的暗戀,但是其實並沒有,我貌似是她心中一道永遠抹不去的傷,無論我再怎麼努力地懺悔,她都不會真正的原諒我。

唱完歌我們帶着一絲疲憊去踏馬路,然後一起去了高中母校一趟,在那裡略微地緬懷了一下曾經的美好時光,最後在一絲悲傷與不捨中相互告別。這麼晚了,我是很想親自護送夢瑤回去的,但是這樣肯定是會穿幫的,於是我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最後,夢瑤跟芳芳一起回家,大華子跟丹丹她們,我則和同桌,森森,灰哥他們一起。我要同桌去我家住,但是同桌不肯,無論我如何地死磨硬泡還是不依,最後我只好放他去森森這個二貨家住。送走了他們,我獨自一人在車站門口的十字路口叫了輛摩的,花了十塊錢回了家。回到家,我立即給夢瑤打了個電話,確定了她的安全之後心裡很高興,然後跟她聊了聊今天的聚會,問她感覺怎麼樣。夢瑤笑着說挺好的,她感覺到了那昔日的同學情還在,非常的開心。我說那就好,我還害怕你不高興呢。她說,你怎麼這樣認爲,你以爲我還是當初那個高冷的林夢瑤麼。我笑笑,感嘆道,是啊,人都是會變的,只是有些人不會忘記曾經的東西,有些人則忘得比較徹底而已。之後,我又問她,她的父母現在是如何一個態度。她笑笑說,她騙了他們,說已經把我給踹了,正在找過一個更靠譜的男朋友。這死丫頭,居然一語雙關,把我貶得夠慘。我雖不想落下風,但還是說了句讓他感覺舒服的話,“好吧,你竟敢不要我,我明天去你家門口靜坐示威,直到你再次承認我們兩國之間的友好關係!”夢瑤嚴肅說,“好啊,來吧,到時我報警讓警察叔叔給你抓起來!”我說,“可以,我也想知道這大過年的,牢房裡的伙食到底怎麼樣。”……我們又侃了一會,方纔依依不捨地把電話給掛了。其實,我還想問她跟芳芳之間的事的,但是怕夢瑤太過敏感,我還是忍着好奇心打住了。是的,這人,有時候知道的越少越好……!

掛了電話,我躺在牀上,靜靜地望着天花板,老感覺哪裡不對勁,但是又想不出到底是哪裡不對勁。我是個很敏感和執着的人,又將聚會的頭頭尾尾仔仔細細回憶了好幾遍,但是依舊沒有想出哪裡不對勁。想不出個究竟來,心裡就覺得憋着東西怪不舒服的,但是又沒辦法,於是我登上QQ給同桌發過去了一條信息,問他在森森那個狗窩睡得怎麼樣。同桌卻很久都沒有回我,我又發了好幾條消息,依舊毫無迴音。於是我問森森這隻二貨,森森回答我說,他死了。我無語,覺得這些人聚會了一下之後就都變得不正常了,跟吃了老鼠藥一樣。第二天醒來,打開手機,卻收到了同桌的回覆。同桌說森森家的狗窩比他媽的豬窩還難睡,早知道就來我家睡了。我奚落他,誰讓你鬼迷心竅的非要往那裡鑽的。同桌無言笑笑,然後問我去不去他家玩玩。我說可以啊,好久沒去了,去看看,並問他森森和灰哥他們去不去。同桌說他們也去。然後我又故意問,芳芳她去不去。同桌用一百個錘子給了我回應,我則在那裡笑到肚子疼。結束Q聊後,我打了個電話問夢瑤去不去,夢瑤說她其實很想去,但是今天要去給她外婆拜年,她真的沒辦法。我表示了理解,然後起牀收拾一番,準備去同桌家……

同桌家在我們縣第一大鎮的一個小村子裡,離縣城大概有三十來公里,坐小麪包車大概半個來小時。我到了之後,同桌已經在那裡等我了,而森森和灰哥居然比我先到一步,已經在他家裡泡茶聊屁了。我們搭乘一輛摩托車趕了過去,我看着沿途那依舊美麗如初的風景,對同桌說,貌似是好久沒來你這了,感覺依然那麼親切。同桌笑笑,責怪我這兩年老是玩消失,有時候連我鬼影都找不到。我無言,不禁苦笑,突然想起,六年前的春節我來同桌家時,同桌跟我說五年之後,也就是去年,他這裡會有一個十三年才一次的祖祭,活動非常的隆重和盛大,要我到時候一定要來。但是我去年卻呆在新疆並沒有回來,所以錯過了這場聲勢浩大的祖祭,這讓我無比的唏噓不已。到了同桌家,跟灰哥森森他們泡了會茶,然後我提議大家出去走走,然後同桌說要不去鐵軌那邊走走。我說好啊,我正有此意呢。火車站雖然在縣城,但鐵軌經過這裡,我們曾經也在這裡溜達過。記得上次來,已經是五年前了,也就是高考剛畢業那會,那時候我們好年輕好天真好單純,居然無比堅定地相信,鐵軌的盡頭就是像天堂一樣的遠方。可是當我們走過這麼多路後,卻發現當初的自己給自己說了個天大的謊言,鐵軌盡頭並沒有天堂般的遠方,鐵軌的盡頭依舊是鐵軌,或者是沒有出口的末路。

我們先跟逗比似的互刷了一下後,就跟二貨似地開始踩着鐵軌玩起了平衡。玩了一會之後我跟同桌落在了後方,森森和灰哥玩得太起興跑到了很前面,我們看着這兩永遠懷着一顆童心的逗比,哈哈大笑了很久。笑了一會,我和同桌卻突然同時沉默了,我扭頭看向他,發現他的臉色有些捉摸不透的怪異。我看出來同桌是有心事了,遂準備問他,可是正要開口,他卻率先說話了,“飛陽,你還記得,五年前,我在這鐵軌上我跟你說的一句話麼?”我一時納悶,困惑地看了同桌很久。說真的,我的記憶力很好,但有些不經意的一句話還是會不小心忘記的,我絞盡腦汁想了一會,卻也有了些印象起來。“你說,我們要像現在這樣,一輩子這麼走下去。”我說道,然後看着同桌,心裡很困惑他爲何突然要我回憶這麼句話,因爲在我看來,我們真的兌現了當初的諾言,還在這麼走着。“你跟夢瑤好的事,爲何要隱瞞我?”同桌看出了我心中的困惑,在望了望那有些陰沉的天空後問道。而我一聽到這話,心裡一陣咯噔,整個人有些發矇起來,因爲我從沒想過我跟夢瑤的事會被他知道!“你怎麼知道的?”良久,我才從慌神中緩過來,訥訥地問他道。被人看穿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尤其是當這個人還是很信賴自己的最要好的朋友的時候。“在KTV的時候我看出來的。”同桌緩緩道,語氣平靜,貌似也沒我想象中的那麼生氣,“而且你一畢業就去了北京,我也早有這種猜測了。”我瞬間無言,呆愣地看着同桌,我從沒想過,我對他隱瞞這事,會讓他如此介懷。其實從高中到現在,我是有很少事瞞着他的,因爲我真心地把他當作最好的朋友,反而是他有時候會跟我隱瞞一些事,但我出於對他的信任倒是從不介意。其實我也不是真的想跟他隱瞞這事,只是夢瑤的身份真的太敏感了,而且我跟她是有約定的,我真的沒法把這事說出來。

我想解釋,但是最後我沒有解釋。因爲我知道,相信你的人是不需要你的解釋的,而不相信你的人你如何費勁地解釋也是無濟於事的。我真的不在乎他如何誤解我,因爲我始終把他當作最好的朋友,從沒變過,我心中無愧。而同桌也沒有繼續追問什麼,情緒也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沉默着,沿着鐵軌繼續靜靜地往前走,時而望向遠方沒有盡頭的鐵軌,時而看向頭頂有些昏暗的天空。而我,也陷入了沉默,心裡有些不好受。雖然同桌沒有說我什麼,但是我已經深深感受到了我們之間的友誼出現了裂痕,而這裂痕一旦出現,就跟愛情的裂痕一樣,是很難再彌合回去的。我有些心痛,但無法訴說,只能獨自吞嚥苦果,偶爾看看遠方的鐵軌,希望那裡真的有盡頭,早點結束我心中的痛苦。“對了,你跟芳芳怎麼樣,還有聯繫來着麼?”我終於是忍受不了這種尷尬的氣氛,終於打破了沉默。而同桌居然也沒我想象中的那樣對我冷淡,而是用還算平靜客氣的語氣回答我道:“有啊,只是很少,我們又不可能的,我準備在自己公司找一個。”我沒有多問什麼,因爲從他語氣裡,我已經知道他其實還喜歡着芳芳,只是出於現實的因素,他被迫做出了一種現實的選擇。我們也就說了這麼句話,然後又陷入了沉默。走了大概一分鐘,同桌才突然打破沉默,用盡量真誠的語氣對我說:“夢瑤真挺好的,你一定要珍惜,我祝福你們,希望你們能走得遠。”我看着同桌眼裡那複雜的眼神,心裡五味雜陳,最後懷着感激之情說道:“嗯,會的,我一直都相信我們會一直走下去,儘管有時候我覺得好艱難。”聽我這麼一說,同桌複雜的眼神裡劃過一絲同情與理解,然後繼續看向遠方,不再說話了。而我,被同桌祝福後,心裡更痛了,因爲我感覺,雖然我們依舊會這麼一直走下去,但是已經回不到從前了,我們那貌似堅不可摧的友情好像走到了盡頭,我們曾許下過的誓言貌似成爲了謊言,永遠也不會再實現。我悲傷地感受到,在時光的摧殘下,我們曾經美好的青春已經徹底死了。我們看似都還是我們,但其實我們已經不再是我們……

從同桌家裡回來之後我心情一直很低落,我是個很珍視友誼的人,很不喜歡這種心裡彆着扭但無力訴說的感覺,可是事已至此,我又真的沒辦法改變了。有些東西,真的是如何解釋都解釋不通的,甚至有時候越解釋越蒼白,越解釋越讓人覺得不可信。於是,我不去解釋,而是儘量拿出自己的誠意,去繼續對待這份友情,我希望我們能夠跟我們曾經所說過的那樣,就這麼一直走下去。

回家後我有聯繫夢瑤,她還在她外婆家,但是很快就會回來了,我無比地想見到她,於是跟她在晚上縣城見了一面。但是這次充滿希望的見面卻讓我大失所望,原本以爲夢瑤會興高采烈充滿熱情,但是實際情況卻是恰恰相反——夢瑤的情緒相當的不好,臉上幾乎沒有什麼笑容,她貌似對我們這次約會有些排斥。我心裡感到很困惑,之前我們都還好好的,怎麼突然之間她就變成這副模樣了,我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她只是一個勁搖頭,我問她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她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她的這種反常舉動讓我更加的困惑,我一時之間都有種想要跳樓的衝動——這一問三不答的是不是得把我給逼死啊!我本來心情就不怎麼好,還想讓她來安撫安撫我,這下我是徹底地草泥馬了,覺得心裡堵得慌,感覺跟吃了屎蒼蠅一般難受。但是我又不敢發飆,所以只好忍住自己的情緒,靜靜地陪着她走,時而看看那些舉止親暱的情侶狠狠心碎一把。

當然,在這相互沉默的期間,我並沒有停止思考,我想了很多,跟掘祖墳似的,把所有可能導致她這種反常舉動的原因都想了一遍。最後,我覺得有兩個事情是可能性最大的:一個是她去外婆家時估計又被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提起找對象這事了,那些思想頑固的老前輩肯定又拼了命地給她灌輸了什麼狗屁思想;第二個,也是我認爲可能性最大的,那便是夢瑤因爲愛情衝而一時發熱的頭腦,又開始迴歸了理性,開始重先審視我們的這段感情,開始考慮到了我們之間的差距開始想到以後如果真的結婚所要面臨的各種現實問題……

其實這第二個一直是我最擔心的,因爲我並沒有真的從自卑中走出來,或者說,面對這樣一份愛情,不是拋下自卑感就真的能拋下的。我依然記得《漢武帝》裡面的一個故事,那就是有個公主很喜歡大將軍衛青,最後也在漢武帝的撮合下嫁給了他,但是衛青由於自己的出身始終在心裡有種很強烈的自卑感,無論公主如何待他,他都沒法讓自己跟她真的親近起來。我想我跟衛青的感受是一樣的,那就是無論夢瑤有多麼愛我,我從來沒有真正擁有安全感過。在失去這份感情的時候,我撕心裂肺痛徹心扉,但當擁有的時候,我又患得患失誠惶誠恐。在我們相處的過程中,我看起來瀟灑大方,大大咧咧,其實內心深處依然是小心翼翼,敏感多疑。所以此刻,當看到夢瑤這樣一副態度的時候,我就又胡思亂想起來了,而且心裡極度害怕失去。

我不敢說話,就一直用餘光看着她,默默地陪着她走,我們從公園的這頭走到那頭,然後又繞到人少的廣場,在那裡走起來。廣場的燈光有些昏暗,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我們的影子之間隔着很寬的一個空隙,這讓我心裡莫名的不是滋味。而在走了大概十來米,一直沉默的夢瑤卻突然打破沉默,開口說話了:“這小縣城雖小,但其實還是挺安逸的……”夢瑤貌似還有話要說,但卻不知由於什麼原因打住了,臉色變得深沉和感傷起來。“是啊,就是小了點,其實五臟俱全,還是挺好的。”我看她這個樣子,立馬接過話道。然後爲了不冷場,我又把它跟北京比了起來,大談特談了一番,說我們縣城環境好,空氣好,北京環境差,空氣差,我們縣城按照,舒適,北京擁擠,混亂……我只顧着自己說,卻一時沒留意,夢瑤爲何突然說了剛纔那麼句話!我以爲她這只是無心之感慨,卻不料確實一句含義深重的話!

是的,我粗心地忽略了她剛纔說這句話時的表情。以至於,當夢瑤問我北京消費爲什麼那麼高時,我還傻傻地愣在那裡。我說北京是首都,是國際大都市,消費那是必須高的,怎麼能跟我們這偏僻得要死的小破縣城比。夢瑤不語,沉默了片刻後又道,“許多人在北京混了一輩子也買不起五環外的一套二手房,這到底是國家的悲哀,還是我們這代人的悲哀?”說到房子這事,敏感的我倒開始意識到什麼了——林夢瑤雖然沒有明說,但她的意思已經很明顯,那就是我們要真在一起,也許一輩子都沒辦法在那裡買一套房子。而這事她之前卻是隻口不提的,現在突然說起來,也許是因爲,她的父母給她說了什麼,讓她意識到了她如果選擇我會面臨的後果。

一說到房子,我心裡就堵得慌,因爲我一個月工資纔多少(還不穩定),而北京五環的房價是多少,我特麼不吃不喝得攢幾十年才能在那裡買套一般般的破房子。我自己就是做這一行的,我見過太多爲了買套房子傾家蕩產的家庭。這真的不是誇張,而是一線大城市赤裸裸存在的問題!當然,我是不主張結婚就必須要有房子的,但是結婚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我必須考慮對方的感受。也許,對方要是一個不怎麼愛的人,管她了,愛結不結,但是當這個女孩是林夢瑤的時候,我就不能這麼隨意了。她是我用生命愛了整整七年(實際已經七年多)的女孩,我們也已經在這不太順坦的感情之路上磕磕絆絆了這麼久,我是不可能那麼輕易就放開她的手的。

不願放開可以,但問題來了,我該拿什麼去抵擋那比草泥馬還操蛋的北京房價?我拼不了爹,也沒有乾爹,只能靠自己的雙手去狠狠地拼搏了。所以,我對夢瑤這麼說,說得很真誠:“夢瑤,你要相信,我們都還年輕,是可以奮鬥出一番事業來的,就算沒人支持我們,我們也可以在北京買房子安家的!”我這話一說出來,夢瑤卻愣住了,用很複雜的眼神看着我,良久才諾諾道:“飛陽,你不是一直覺得,結婚不一定得買房,租房子也可以的麼?”“夢瑤,我程飛陽絕不會讓你受委屈的,你有什麼要求就說出來,我不會怪你的!”我信誓旦旦道,卻完全忽略了夢瑤此時的心情和感受。“飛陽,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誤解我的意思了。”夢瑤急忙解釋,用真誠的眼神看着我。“夢瑤,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別人有的,我程飛陽也一定會給你!”我卻不顧她的感受,依舊沉浸在自己的英雄情懷中,舉掌對天信誓旦旦。而看我這個樣子,夢瑤嘴巴蠕動了一下,想說什麼但終究沒說,又陷入了沉默。

夢瑤一直都很體諒我,這我是深深的清楚的,但是她越是這麼做,我心裡就越覺得不能對不住她。其實她這麼個優秀的人,在擇偶這一方面,有太多的選擇,但是最後唯獨選擇了我,可以說是她忠於愛情的一種表現。她對我的這份情,不僅僅是愛情,所以我除了愛她,還有深深地感激她,所以我絕不能讓她輸。試想想,若干年後,當我們昔日的同學朋友,都有了車有了房有了很優質的生活,而我們還苦苦掙扎在溫飽線或做着房奴,那我心裡會有多麼的愧疚。雖然到那時候,也許夢瑤會說不後悔,會說不在意,但是但當真的面對那種差距的時候,心裡真的不會有一股酸溜感麼,那女生骨子裡的虛榮心不會被激發出來麼。愛情是美好的,但人性同樣是可怕的,作爲一個不希望失去她的我,還是會竭盡全力不讓這一切發生的,所以我必須趁着這個還可以拼搏和奮鬥的時候竭盡全力地去拼搏和奮鬥。因爲扯到了房價這類比較敏感的問題,我們之後的心情貌似都不太好,然後也沒有再怎麼的溝通,在沿着安靜的老街踏了一會之後就結束了這次不太愉快的約會。我把夢瑤送到她那小區的附近,然後自己纔在一個十字路口叫了輛摩的回家去了。一路上我的心情跟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空一樣黑暗,我的腦子裡也跟着了魔似的一直在想賺錢的方法。錢錢錢……草他媽的,我最討厭這玩意,但我們最離不開的也是這玩意,想想,有多少美好的愛情,輸給了這玩意……我痛恨它,但此刻必須狠狠地愛它!我可不想讓這草泥馬的玩意才毀了我們七八年的愛情!

回到家,躺在牀上,我突然又揣摩起夢瑤剛纔說的那些話來。也許是剛纔心情比較緊張,頭腦不夠清晰,有些地方我忽略了,但是此刻在我靜下來的清晰腦袋下,我是逐漸想清楚了夢瑤那幾句貌似無心之語的真正含義。其實夢瑤不是擔心我在將來給不了她美好的生活,而是害怕我們的愛情遭受到現實的考驗。她也許真的不在乎我們到時候能多有錢,也真的不在乎我必須給她什麼車子房子,她唯一擔心的是我們的愛情會在可怕的柴米油鹽中漸漸死去,害怕我們美好的愛情最終被殘酷的生活摧垮。她是個聰明的女子,也是個很有前瞻性和預見性的女子,她所擔憂的絕不是空穴來風,而是基於生活中有太多現實的例子。我再次感受到了壓力,同時也痛恨自己,爲嘛只是個業務員,爲嘛不是個有着月薪兩三萬的白領。是的,如果我有份有着固定高收入的工作,我們的生活就會輕鬆得多,面臨的壓力也會小得多,我們也許很快就可以結婚,但是現實總是殘酷的,我發現自己要想在北京有個高收入的穩定工作,那是多麼艱難的一件事。我再次感受到了壓力,那因爲愛情帶來的快樂也早已隨風飄散,我陷入了迷茫,也開始在苦痛中努力地追尋自己的出路……

年初六我們就踏上了返程的路。我們是在火車站碰面的,夢瑤拖着行李箱有些疲憊,我過去幫她攬了過來,她喘了一口氣,我不知咋的,衝她微笑了一下,她也忍不住地給了我回笑,然後我們就跟兩個二貨似的那麼極其自然地相視而笑起來。那天的陽光無比明媚,雨後的小城極其的美麗,籠罩了小城整個春節的陰霾也剛剛散去,到處都是充斥着春的氣息,無比的讓人陶醉。進了火車站,火車還沒來,我們在候車室等了起來,由於春節,火車站的人很多,但是我們卻感受不到壓抑,心情一如那外面燦爛的陽光般燦爛。等火車是極其無聊的,我們閒聊了起來,主要聊我們這個春節去了哪些親戚家拜年,吃了些什麼好吃的,看到了些什麼比較新鮮的玩意。我們就又這麼好了起來,沒有任何來由。也許戀愛中的人就是這樣,經常會跟神經病似的,突然地一句話不想說,突然又無話不說。嗯,有時候,戀愛真的不叫戀愛,而是相互折磨,彼此虐待……!嗯,還是那句話,痛並快樂着。沒有痛,哪裡來的快樂,人生就是這樣,矛盾着糾結着……!終於等來了火車,我們隨着長龍緩緩上了火車,踏上了北上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