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京城，懷柔影視基地。
儘管方沂對這地方的評價並不高，但它還是憑藉着京城近郊的區域優勢，以及諸多導演的打卡訪問，迅速擴張起來。
現在就連方沂也成了影視基地的代言人之一，吸引了無數青年導演在這裡朝聖。
在中影五千平方米的攝影棚內，工人們給牆壁蒙上一層綠色的帆布。《重返》劇組將紐約時代廣場的長椅和路燈都原樣復刻過來，在這裡搭建了空有外表的商店，永遠也不會變色的紅綠燈。
攝影棚被分成幾個區域，不僅僅有時代廣場，還有華爾街的銅牛，還有納斯達克大廳的門面――都是微縮的。
由於這地方實在是太大，焦秘書和方沂乘車沿着牆壁繞圈。“我們基本上是復刻了時代廣場的一部分，只要不超過現在這個區域，就不會穿幫，你看看……”
方沂順着焦秘書的目光看去，這正是拍攝時要用到的主幹道。
“你看得到穿幫的嗎？”
“兩邊看得到。”
“攝像機的角度要遠遠小於人眼，現在這種情況就基本完成了……不過這還不是了不起的。”
焦秘書的情緒逐漸激動起來，兩人又下樓去查看空地的集裝箱。這個集裝箱目前還在施工途中，集裝箱是打開了的，道具師傅們鑽進去安裝器材，並將防水攝像機隱藏住。
見到兩人來了現場，他們停住手上的活，“方導演，焦秘書。”
“工期還有多久。”
“來肯定來得及，我們怕的是導演實拍的時候存在危險性――現在正在考慮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方沂頭上帶着土木老哥常用的黃色安全帽，小心翼翼的避開頭上的各種器材，他不知道這些東西現在是不是安裝好了。
整個集裝箱陰森森的，燈源的安裝沒有規劃，亮度不一，讓方沂看了直搖頭。
走到箱子的鏡頭，他在腦海中模擬十多噸水灌進去的時候，應當會有一個什麼樣的效果。
腦海中浮現出的是一個瞬間被衝飛出去的人。
他打了個寒戰。
“方沂？”
焦秘書喊他。
在焦秘書的旁邊又多了一個拿紙的工程師，看樣子像是這裡的負責人。
工程師用一個集裝箱的透視圖向兩人說明現在的情況。
四條線從底下橫亙在集裝箱內部，“當開拍的那一剎那，水從四個方向灌進來，方導演必須呆在最中間，這個事情存在一定風險――即時水量太大，如果直接灌到人頭頂上，就像是鋼板一樣，那是要死人的大事情。”
方沂臉色不變。
既然能拿出來說，自然有解決辦法。
“我們把所有桌椅做成會議室那樣的高低角，讓水從高往低衝過來，避免直上直下的砸中人，還做了兩層臺階，方導到時候可以踩着它避開水――這也符合電影的意思，人登上天堂了。”
工程師說到這裡忽然停住，他的褶子臉露出笑，祈求的看着方沂，“方導演等會兒可不可以給我籤個名。”
“您有女兒？”
“不是，我就是您的粉絲，我以我個人的名義向您要，我覺得能拍這種鏡頭很了不起，對電影工業有推動作用……我很佩服您。”
這當然是榮幸了，方沂自然不會拒絕。
沒想到，一張簽名並不夠，工程師的黑臉臊紅起來，他努着嘴，“可能還要再麻煩籤一張。”
焦秘書不耐煩道，“不是沒女兒嗎？”
“有兒子。”
“兒子追什麼男星……啊？哦……”
方沂簽名的手停頓了一下，接着繼續寫。
講到最後，實際上整個進水過程和《盜夢空間》類似，爲了不把演員砸死，又要迅速的灌滿集裝箱，只能這樣，三體人來了地球也會這麼選擇。
“這個事情還是存在風險，說實話，國內之前沒有人這麼拍過，我們也不清楚真正拍攝的時候，會不會發生什麼……比如水流力量還是過大，方導被卷着撞上了硬物――我們會通過防水攝像機隨時監控，一旦出現這種情況，就把整個集裝箱打開，水一下就流出去了，就像是司馬光砸缸，而且底下也有緩衝墊。”
方沂：“這麼做是不是我們就白拍了。”
“是的，一切要重新來，重新做道具，重新搬集裝箱，因爲原先的東西都沖走了――那個美國片也就拍了一次，沒有第二次……總之，方導你的水性要特別好，這個戲我建議晚拍不要早拍。”
焦秘書察覺到方沂可能有冒險的心思，考察完之後苦勸他：“要麼上替身，要麼就把水性摸透。你可比這箱子重要多了。”
他情真意切的說，“方導演，這種玩命的戲份，不值得你親身上；現在這一段已經是國產片的第一次了，打八折、七折也是第一，不一定非要追求完美。”
焦秘書這人因爲長期做秘書，舔功了得，方沂受不了他，直問他：“蛟龍潛水器有沒有可能租借到呢？”
“啊，你讓我想起來這事了……回覆是隻能拍，不能借。”
“什麼意思？”
“你不能進去裡面，只能在外面拍攝一下，後期轉製成潛水器在大海里面……然後，方導演可以和潛水器合影，就當是宣傳了我國深海探測事業。”
方沂疑惑道，“我聽說《阿凡達》的導演卡梅隆設計製造了一個深海挑戰者號，打算潛入到馬裡亞納海溝底下，他也是一個電影導演，爲什麼他可以，我不可以。”
“這個……方導，你既然也不是外賓，我們這個……自有國情在此，要保密的。我不是很清楚這個東西。”
因爲涉及到其他強力部門，地位相當弱勢的焦秘書面帶苦澀。
方沂搖頭道，“現在做深海潛水艇已經晚了別人一步了，但是載着導演潛下去拍視頻，這個卻是第一次……這不是填補了空白嗎，我聽說未來的天宮一號將會安排航天員在太空站講數學題，爲什麼不能在海里做節目。”
隨着方沂把他的想法闡述出來，焦秘書的表情有明顯變化，他張大嘴巴，半天合不攏。
“我，我給領導彙報一下。”
接着，他竟然就這樣沒影了，隔了十來分鐘，他拿着電話過來，是韓三坪：
“方沂，你這個文藝界和科研界跨界合作的想法很不錯，我直接找的我的領導詢問了……現在儘量幫你辦成這個事情……實在不行，你也不要失望，涉及到這種部門的時候，決定權是不在於我的，甚至不在於我的領導！”
這話還沒完，韓三坪喃喃道，“人類第一次有導演在深海里拍電影。人類，第一次，深海，電影……”
文化界和科研界的合作嗎？
每說一個詞，
韓三坪的臉色就變得更紅，他把腦袋靠在沙發椅上，深呼吸幾次，然後開始撥打電話找他的領導。
――方沂開始爲期兩週的潛水訓練，前兩天的地點就在國家游泳中心，也即以前的水立方。
08奧運之後，水立方被改造成集游泳、運動、健身、休閒於一體的娛樂中心，當下任何人都可以買票進來玩，方沂工作室把前兩天訓練的地方放在這裡，本身也是爲了對電影進行前期宣傳。
來自省隊退役的自由泳運動員和四星水肺潛水教練，一共兩名教練，對方沂進行“水性”訓練。
這幫專業人士的身材相當好，已經吸引了一些目光。當穿着泳褲的方沂臉色冷澹的出現在泳池的時候，水立方忽然冷靜下來，接着是足以掀翻天花板的喧譁聲。
經紀人真姐全程觀看了這一幕，zid，炒作這種事情，還是得讓我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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