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撫司大牢。
刑老道看了一眼鐵牢裡豬頭樣的九公子，嘖嘖稱奇：“這貨是誰，怎麼得罪你的？居然被揍成這樣？”
陸乾抱手環胸，冷道：“長公主的小叔子，當今陛下的外甥，青州袁家袁久。”
頓時，刑老道雙眼瞪大：“……”
回過神來，他默默給陸乾豎了一個大拇指：“你牛逼！”
陸乾倒是很淡定：“怕什麼，我都一身債了，再多一個也不愁。”
這也是！
刑老道點點頭。
不過，十七皇子，再加上長公主，大玄最厲害的兩個皇族子弟都得罪了，還是讓他感覺到頭皮發麻。
“你沒發現麼？這貨身體出了問題，沒有罡氣了。”
這時，陸乾淡然道。
“咦，還真是！”
經陸乾一提醒，刑老道雙眼一眯，打量着袁久：“這傢伙肉身破漏，血氣虧虛，感覺像是被施了‘泄’刑。”
‘泄’刑，是一種恐怖的刑罰，一般是由法相外景境高手施刑，破掉肉身所有穴竅。
從此，罡氣泄盡，淪爲凡人，再無進階希望。
在大幽天牢，刑老道也經常給囚犯施展泄刑，但他做不到法相外景境高手那麼精細入微，因此施行之時囚犯會感覺到很萬分痛苦，生不如死。
“這傢伙到底犯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居然會被判處泄刑？”
刑老道萬分好奇。
很顯然，這道刑罰是趙玄機親自下的，不然沒人敢動皇帝的外甥。
“問問不就知道了。”
陸乾冷笑一聲，望向另一座牢裡關押的貴氣老翁。
不過，在走之前，他拉着刑老道走進地牢密室：“十七皇子那個食客，被藥山門掌門吼瞎的茶老在哪？”
“關押在第三層地牢，怎麼了？”刑老道有些奇怪。
“把他的食客令牌給我。”陸乾目光幽冷，道出一句讓人意外的話。
刑老道聽了這話，瞬間眸中閃過一道銳光。
“你不會是……”
“沒錯。我要扯大旗拉虎皮！”
陸乾眯了眯眼：“十七皇子朝中勢力最大，但長公主也不是一個安分的主。她把控了西南青州，幽州，琵琶州的鹽鐵運營，在朝中更與十七皇子隱隱對抗，似乎要扶植她弟弟二十三皇子上位。這次，我要來個驅狼吞虎！”
“嘖嘖嘖，老陸，你是真的皮！不過老夫喜歡！哈哈，給你！”
刑老道聞言大笑，找到茶老的那一塊食客令牌，直接塞到陸乾手裡。
陸乾走出密室，給了齊田夏一個眼神。
齊田夏點頭會意，將貴氣老翁從牢裡提出來，跟着陸乾走進了地牢最底層。
這裡是一間間封閉牢房，隔音不錯。
謝安平，周洪元，百里狂都關押在這一層，等着被處決。
進了牢中，齊田夏點燃桌上的油燈，便走了出去，只剩下陸乾，老翁二人對桌而坐。
“你是誰？”
陸乾直勾勾地盯着老翁。
“老夫袁商，是青州洞庭郡袁家的一個老管家。”老翁看了一眼四處的環境，神色無比複雜。
誰能想到，有朝一日他也被下了大牢？
“你來沙水做什麼？那個九公子又來幹什麼？”
陸乾面無表情發問。
“老夫是被派來輔助九公子的。九公子在京城裡犯了事，被貶回青州，本應禁足在洞庭郡。但族中被他鬧得雞犬不留，索性扔他來青陽郡，眼不見心不煩。老夫聽聞沙水縣在拍賣米鋪，藥鋪，便過來看一看，打算買幾個，讓那九公子揮霍，也算是完成任務。”
袁商面露一絲苦澀笑容。
很顯然，他跟九公子一樣，也是被袁家‘發配’了。
“犯的什麼事？”
陸乾神色冰冷，繼續問道。
“殺人。”
“殺誰？”
“一個清倌女子，賣藝不賣身，但九公子強行要她身子，那女子不從，於是一怒之下……”
“呵呵，看來剛纔那一百多巴掌打少了。”
陸乾冷笑一聲，目中閃過一絲殺意。
“不過，憑他這樣的皇親國戚身份，貴不可言，死一個青樓女子應該不至於讓他遭受‘泄’刑吧？”
陸乾眯了眯眼，感覺其中還有隱情。
袁商嘆了一口氣：“那一夜，九公子喝了不少酒，殺人之後，橫行長街，傷平民九十八人，死……二十七人。”
陸乾神色一凜，目露寒光。
但他眉頭微微皺起，很快就感覺到不對勁。
天子腳下，強者如雲，居然能讓九公子這個醉漢弄死這麼多人？
更古怪的是，青樓看場子的，九公子的護衛，還有耳聞百里的飛天境高手，居然沒一個人出手相攔，最終造成這麼大的傷亡？
這可以說是大開殺戒了！
能保住一條性命，估計長公主在裡邊出了不少力。
陸乾沉吟片刻，始終覺得這裡邊疑點重重，有很多蹊蹺之處。
水很深！
不過水越深，越是容易渾水摸魚！
陸乾心中冷笑一聲，擡頭盯着袁商：“我可以放人。”
“真的？”
袁商聞言，雙眸一亮，臉上閃過一絲果不其然的神色。
這陸乾縱使有靠山，但還是得忌憚長公主，還有青州袁家的勢力，這些，都不是他一個小小捕頭能惹的。
面對長公主，青州袁家兩個龐然巨物，陸乾這小小捕頭，就像螻蟻一般渺小，隨時可能被捏死。
想到這，袁商點點頭，笑道：“放心吧。你只要放人，袁家那邊不會計較，找你麻煩的。說不定還會賞你一官半職。”
這當然是騙人的。
以九公子的品性，只要出去了，一定會明裡暗裡派人弄死陸乾，但這都不關他的事了。
“呵呵，我還沒說完呢。”
這時，陸乾冷笑一聲：“放人可以，讓袁家拿二十萬兩黃金來贖人吧！”
“什麼？二十萬金？”
袁商聞言，臉色劇變，瞳孔一縮，臉上浮現難以置信的神色。
“你不會真以爲我白白放人吧？”
陸乾見此情形，不由得面露鄙夷：“袁久那貨囂張跋扈，當街傷人不說，還拒捕！更讓手下斐勇襲擊朝廷命官！這麼一來，那小二的湯藥費一萬金，酒樓老闆的賠償一萬金，還有我的醫藥費，精神損失費，青春損失費，再加上鎮撫司興師動衆的種種費用，算你二十萬金已經是便宜了。”
“……”
這一刻，袁商眼眸瞪大如鈴，終於知道什麼叫做獅子大開口，什麼叫做鬼財奴！
還有，青春損失費是什麼鬼？
袁商平復一下心中的震驚，神色一沉，道：“這是不可能的！陸乾，老夫雖然不知道你背後是誰，但袁家是你，甚至是李峰都得罪不起的！你還是速速放人吧！”
“得罪不起？”
陸乾冷笑一聲，譏諷道：“也行，那我就找個能夠得罪袁家的人，不知道當今陛下夠不夠資格？我等下便通過鎮撫司，將今日之事上報朝廷，到時候，放人不放人，我說了不算。”
“……”袁商沉默了。
“一萬金！頂多一萬金！”沉吟片刻，袁商目中閃過幽光，沉聲說道。
呵。
陸乾不屑冷笑，猛地將流星劍拍在桌子上：“加上這個呢？”
袁商瞳孔微縮。
這劍他認得，是方家的流星劍，削鐵如泥，一等一的絕世寶劍，鋒利程度只在七十二神兵之下。
“方家麼……”袁商眼珠轉動，思索良久，才吐出一個數字：“五萬！”
“五萬？”
陸乾挑了挑眉，猛地把手拍在桌上，推到袁商面前。
然後，他把手收了回來，冷冰冰問道：“那麼，這個又能加多少？”
桌上，一枚四四方方的紫玉玉佩，在昏黃燭光之下，映入袁商眼中。
一瞬間，袁商臉色劇變，噌的一下站起，瞳孔猛地縮成一道豎線，震驚道：“十七皇子食客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