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小築。
朗月當空。
周易在院中品茶，通過分身見到了煉妖窟中至寶。
即將成熟的九幽仙蓮！
“可惜有那棺中人看守，難以親手研究。李牧那廝也太貪心，本來是偷了仙蓮子離開洛京，見到即將成熟，就改變主意等幾年。”
周易對李牧忽悠棺中人的話，多了三分相信。
真仙轉世失敗，真靈，只留了記憶，大概率是真的。。
真靈完整的轉世仙佛，絕對是選擇見好就收，以仙蟬換八顆仙蓮子早日恢復實力。
滴！滴！滴！
周易設置的消息提示聲響起，取出傳訊靈紙，看到了三悟發來的消息。
“居士，近些日最好離開洛京，過段時間再回斬妖司。南疆戰事吃緊，大將軍已經上書，請陛下遣仙司供奉支援。”
內侍司負責皇城守衛，不會輕易動用。
護龍司重任在身，非國滅之危不會動用。
所以景泰帝派遣仙司供奉，只會動用斬妖司和仙俸司。
周易身上也掛着供奉令牌。楚王爺發放令牌時候，說任務自由，不會強迫，那是指平常時候。
景泰帝下詔，除非想舉族離開大乾，就得去南疆走一遭。
周易問道：“是不是龍騎軍中青丘妖人更多了？”
人妖之說，起源自青丘狐仙，所以青丘妖國人妖數量最多。
三悟回覆道：“不是青丘妖人，而是南蠻與徐逆休戰。非但龍騎軍減了大半壓力，徐逆又多了南蠻勇士大軍助力！”
周易疑惑問道：“龍騎軍鎮壓蠻族，殺戮無數，堪稱血海深仇，怎麼會結成聯盟？”
徐奉先及麾下龍騎軍，造反之前就鎮壓南疆，造反之後仍然兩線作戰。
北面與三州府兵對線，南面與蠻族廝殺，非但沒有覆滅，反而有侵吞三州之勢，足見徐奉先之威，龍騎軍之勇。
三悟回覆道：“傳聞徐逆之子，就是那個洛京四害之首，成爲了巫神使者！如今南疆蠻族，尊徐燁爲主！”
“巫神使者？”
周易眉頭一挑，徐燁難道真的能蛟蟒化龍？
南蠻一族雖是人族，卻不讀書，不崇道，不信佛，只供奉巫神。
巫神若是沒死，至少是真仙佛陀。
有了仙佛支持，蛟蟒化龍並非難事，更何況徐燁還有青丘支持。
三悟說道：“徐逆有了南蠻助力，短短時間橫掃十餘郡，三州已經有七成落入徐逆手中，再加上基本盤安州……”
“足以建國稱制了！”
大乾十六州，徐奉先佔四州，堪比雲洲未統一時候最大國度。
這與景泰帝縱容不無關係！
龍騎軍雖強，大乾境內並非沒有敵手，目前與龍騎軍作戰的只有三州府兵。
徐奉先雖是一品巔峰武夫，卻也架不住五個八個同階圍攻。
大乾朝廷，只斬妖司就有三位一品！
所以當年徐奉先忽然造反，上至朝廷百官，下到黎民百姓，都認爲叛亂很快就會平定。
然而兵部屢屢上書，請陛下調遣精銳鎮壓龍騎軍，命一品圍殺徐奉先。
景泰帝全部駁回，只下令三州府兵與龍騎軍作戰。
府兵圍剿山賊水匪，鎮壓普通百姓造反，圍剿地方宗門，尚稱得上精銳。與龍騎軍相比就差了許多，所以才屢戰屢敗。
許多人猜測，景泰帝擔憂八大將軍情深義重，調去南疆或生意外。
現在意外發生了，與龍騎軍有血仇的南蠻支持徐燁！
景泰帝再不調兵遣將，佔據四州之地的徐奉先，已經不能說是叛軍，而是與大乾對峙的國主。
三悟又與周易說了些南疆戰事，已經有武道高人隕落，屬數十年未有之事。
前些年夜叉魔尊、赤身教鬧得沸沸揚揚，大乾一方犧牲的最大官職，也只是中三品。
“老道夜觀天象，南疆已成漩渦，幕後或許有仙佛博弈，縱然是一品也不敢說全身而退。”
三悟勸說道：“居士莫要逞強來，與其陷於鬥法廝殺，不如多著書立說造福天下。”
“謝真人指點。”
周易正要發一個笑臉，結束交流，忽然問道：“真人可知九幽仙蓮？”
“九幽仙蓮，當然知道！此寶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子，三千年蓮子成熟。”
三悟的回覆出乎周易預料，只見傳訊靈紙上浮現字跡：“服用仙蓮子，一品巔峰能直接突破，成就仙佛武聖。”
“真人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周易只是隨口一問，本意三悟交遊廣闊，或許有人知曉此仙株。
“太祖傳中有記載，當年太祖困在一品巔峰不得突破，去域外遊歷意外踏入陰界。”
三悟回覆道：“恰逢九幽仙蓮成熟，引得數位陰界鬼神爭奪。最後仙蓮子爲太祖所得，從陰界歸來後，服用仙蓮子成就武聖。”
“原來如此。”
周易不禁佩服太祖傳作者，極有可能是李鴻本人。
武道巔峰就是一品，想要突破需要天大機緣，爲防死後遭仙佛惦記，李鴻將自己突破的原因寫了出來。
如此一來，反而不會以爲大乾還會有九幽仙蓮。
況且仙蓮萬年一熟，大乾至今才千五百載。
周易收起傳訊靈紙，瞥了一眼仙桃樹，同爲仙株，差距怎麼就這麼大？
“太祖服用九幽仙蓮，至今才一千多年，煉妖窟中仙蓮即將成熟。更何況中宗莫名得證武聖，又有中宗之子，至今坐鎮大乾……”
周易手指掐算，諸多事前因後果頓時通暢。
術數卜算之法，已知線索越多，推演難度越小。
廣明帝建立斬妖司，就是尋到了催熟九幽仙蓮的方法，將一萬年成熟期加快了三十餘倍。
斬妖司大獄流傳的三百年一劫，是源於九幽仙蓮三百年一成熟。
煉妖窟地底陣法，不止是阻擋外人進入，也是防止九幽仙蓮逃脫。仙桃樹只掉幾片葉子，便天天絮絮叨叨有意見，更何況李氏皇族將九幽仙蓮當豬養，當韭菜割。
廣明帝算計的清楚，武聖恰好壽元三百，與九幽仙蓮成熟期相等。
如此一來，大乾只需蘊養仙蓮，就能武聖傳承不斷，國運自然延綿不絕。
“廣明帝建立斬妖司，對李氏皇族的功績，不亞於開國太祖。”
周易搖頭嘆息一聲：“可惜祖宗們想法是好的，架不住有後人作妖。景泰若生不逢時，若不加快培育仙蓮……大概率是等不到仙蓮成熟了！”
景泰帝給所有人的印象，就是一代明君年老，妄圖擺脫國運，修道凝聚陰神延壽。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不可能凝聚陰神，所以都乖乖聽話，等景泰帝身死道消。
下一任皇帝無論是監國太子還是皇孫，亦或者其他皇子，對於朝廷百官佛道高人來說，都比景泰帝好一百倍。
周易原本也是這麼認爲，景泰帝讓大乾亂了，是擺脫氣運困擾。
現在明白過來，景泰帝騙了所有人。
景泰帝根本就不想凝聚陰神，他清楚知道自己凝聚不了，而是讓大乾亂了，有理由大肆抓捕妖魔，填充煉妖窟催熟九幽仙蓮。
“或許，徐奉先的忽然叛亂，也是源於此？”
周易知曉了景泰帝的出發點，以此類推，徐奉先的謀反也有了緣由。
原本斬妖司的大部分妖魔，來自北疆兩大叛軍，然而亂臣賊子也是有數的，之後抓來的妖魔越來越少。
於是北疆叛亂迅速平定，南疆又有徐奉先造反。
如今斬妖司，近三分之一的罪犯，來自南疆戰場。
“若是真如此，徐奉先當真是忠君！”
周易忽然嗤笑一聲：“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徐奉先有個好兒子，萬一假叛亂成了真造反……”
再向深處推演，天機一片模糊。
如三悟所說，南疆或有仙佛幕後插手，已經是混亂泥潭。
咚咚咚！
院門輕響。
“進來。”
周易揮手，門扉無風自開。
“仙長，晚輩已經去過洛水龍宮，還受到了龍君款待。”
悟雲彙報今日行程，以域外一品陽神的身份，拜訪了洛水龍宮。
一品陽神，即使龍宮也要慎重以待。
“嗯，如此就有了痕跡，即使那頭老狐狸，也不可能算出你去龍宮做了什麼。”
周易讓悟雲去龍宮轉一圈，就是爲了迷惑青丘狐仙。
卜算之法，也只是模糊算出蹤跡，不可能如監視器一般，清楚看到細節。
悟雲去了一遭洛水龍宮，然後就有了玄黃仙藤，與青丘狐仙原本算計，沒有任何紕漏。
“下面該我登場了！”
周易身形一晃，顯化出原本模樣，笑道：“牛兒，隨我去一趟龍宮。”
哞！
神牛四蹄生煙，迅速消失在天際。
悟雲怔怔的看着龍宮方向，喃喃自語。
“縱然成仙后即死，也願意……”
……
洛水。
波高浪急。
黑蛟敖烏率領數百蝦兵蟹將，威風凜凜的巡查河面。
來往船見到敖烏後，嚇得紛紛跪拜，獻上牛羊供奉祈求饒恕。
“無趣，太無趣了。”
敖烏嘆息一聲：“想當年，本龍與真仙同行，那時纔是端的逍遙！”
副將黑魚問道：“將軍，您真的遇到過真仙？”
其他蝦兵蟹將，同樣用懷疑的眼神看着敖烏，區區黑蛟怎麼能與真仙搭上關係。平日裡敖烏就經常吹噓，說什麼與真仙同行，與真仙宴飲。
“哼！本龍豈能說假話，要不是照顧父王，早就與真仙暢遊天下去了！”
敖烏瞪了黑魚一眼，吹噓道：“真仙見到本龍……”
“怎麼了？”
一道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敖烏只覺聲音有些熟悉，脖子忽然一僵。
敖烏慢慢轉頭，見到了那嚇得龍做噩夢的臉龐。
“當然是……本龍任由真仙驅使！”
“帶路，去龍宮。”
周易屈指一彈，蝦兵蟹將嘩啦啦落入水中，漂浮在水面上如死魚爛蝦，警告道：“下次再讓本座聽說，有妖族在洛水橫行霸道，便擒你去熬成龍蛇羹！”
“真仙放心，以後絕不會有了！”
敖烏心中暗自發誓，以後絕對不回洛水，三天兩頭與真仙碰面，沒有被燉了也嚇死了。
輕車熟路的帶着真仙來到龍宮，與當值的龜將軍說一聲，敖烏轉身就溜了。
敖烏只三次帶人來到龍宮，一次三悟，兩次真仙。
龍君敖靖很不想要這個兒子！
周易大馬金刀的坐在宮殿首位，說道：“龜將軍，別來無恙。”
龜將軍恭敬站在下方，彷彿自己纔是來做客的，小心翼翼的詢問：“小龜已經傳訊龍君，不知仙長來龍宮，有何貴幹？”
“本座煉製五行法寶，少一樣土屬靈物，聽說龍宮寶物繁多，就來借一樣用用。”
周易語氣很是溫和，說道：“放心，本座只是借一借，過些時日只需派人去府上討要，準會還回來。”
“仙長……”
龜將軍活了兩千多年，忽然憋的不知怎麼說話。
說仙長是信人，難道真派人去討要，估計連派去的人都回不來了。
說仙長無需還了，是不是看不起真仙，難道還能貪圖你區區靈物？
龜將軍憋憋屈屈，最後只得說：“仙長稍等片刻，龍君很快就來了。”
……
龍宮深處。
敖靖站在地窟邊緣，來回踱步。
轟隆隆！
地窟一陣顫動，真龍敖烈從中鑽了出來。
“又有什麼事？吾說過，非要事莫要來打擾！”
敖烈說話時候，身上一道道血痕顯化，深入肌肉骨髓。
敖靖連忙說道：“稟報父王，那騎牛真仙……又找上門來了！”
“你確定是真仙，而不是某個傢伙變化，上門來騙吃騙喝了？”
敖烈說道：“現在洛水龍族，已經徹底成了天下妖族的笑話！”
“應該……是真的吧？三悟那廝一直在南疆，難道世上還有比他膽子大的人？”
敖靖也不敢打包票，實在是被騙慘了。
龍君登基宴，本是敖靖揚名龍族的大好時候，結果成了大笑話。
宴會邀請來的域外妖族，回去後一經宣傳八卦，洛水龍族徹底出了名，可惜是臭名。
“哼！既然不知道真假，那就去試探一番，待到確定了再傳訊！”
敖烈說完立刻縮回地窟，近些時日，不知爲何血誓反噬愈發嚴重。按照正常來說，理應是隨着李鴻身死，因果越來越淺薄。
“或許與那真仙有關？”
“正好讓敖靖試探試探……這龍宮哪有什麼寶物，值得真仙登門來借！”
敖烈在周易進入龍宮瞬間，就知曉了真仙真假。
遣敖靖去試探，無論結果如何，頂多死個兒子，一切都還有的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