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
國師王菩薩，根本來不及反應，身後空間已經若圖卷般撕裂，又如鏡面崩塌。
一抹黑白神彩落在他的身上，整個人沒有任何阻礙地，就被直接打作一團齏粉。
佛光萬千迸射，向四面八方而去。只餘下森然的殺機犀利，橫絕當空，凝而不散。
遠處，國師王菩薩再次現出身來，作爲注重煉心的梵門弟子，向來鎮定自若的他，心中也不由涌出驚濤駭浪，難以平靜。
無他，對方撕裂空間的速度太快，太寫意，太輕鬆。
這份能力彷彿是根植在骨子裡一般隨意。聽上去簡簡單單，但在金仙層次，帶來的壓力和殺傷力實在太強。
“匪夷所思～”
國師王菩薩，看向方龍野眸光幽幽，透着一種不可置信。
他不是沒有遇到過，涉及空間神通的種族，但也沒有哪一個，能在金仙層次做到這般地步。
沒有任何煙火氣，撕裂空間，穿梭而行，就好像吃飯喝水，餓了吃飯，渴了喝水，這麼簡單。
這都趕上太乙之境，對空間的靈活運用了。
金仙不是不能像他這樣撕裂空間，但往往都是倚仗靈寶之利。單憑自身，想要做到這點，可不容易。
要知道，撕裂虛空，進行穿梭，裡面要對抗的太多太多。
不憑藉靈寶之利，單憑自身，要做到如此的揮灑如意，對真身的要求，可比想象中的高了不知多少。
眼前這位不過龍族罷了，怎麼感覺他的真身，都能追上巫族的軀殼了。
“到底有些託大了！”他頂上木魚高懸，散落三千佛光，暫時擋住了方龍野再次的進攻，一隻手自袖中取出一個玉壺來。
“本以爲這位龍君，不過初入金仙圓滿，就有些小覷了。實在不應該啊～”
與方龍野能夠看出他從不曾針對肉身有過修煉一樣，國師王菩薩也能看出，方龍野晉升金仙圓滿沒有太久。
這纔沒有第一時間，拿出靈寶對敵。
畢竟，金仙圓滿與金仙圓滿間的差距，可小不到哪去。
就像他，已經在道之源海中，烙印出了九成九的印記，離太乙之境，都已然不遠。
哪是一個剛晉升金仙圓滿的毛頭小子，可以應對的？
不曾想，居然有些想差了～
“不過，既然如此，我何必要放着優勢不管，在自己不擅長的方向與你爭鬥？”
看似心思百轉千回，實則不過須臾剎那。
還不待方龍野打破木魚防禦，國師王這邊就將玉壺拿在手中，輕輕一搖。
登時自壺口處，傾斜出細細密密的沙子，呈現出金黃色，金燦燦的，佛韻濃郁，非常耀眼。
金砂自壺口冒出，越來越多，像是沒有盡頭一般，不過轉瞬間，就已經瀰漫在場中。
金光迸射，來來回回。
方龍野本來在不斷撕裂空間，遊走在國師王菩薩周匝，尋着他的漏洞。
玉壺一出來，就讓他心頭大警，本欲撤離，金砂卻在一瞬間襲來，充塞時空寰宇。
讓他想要撕裂虛空遁走，都變得無比的艱難。
很快，百密必有一疏。方龍野在尋找着空間漏洞的時候，一時不慎，泄露了一絲氣機。
登時，這漫空的金砂粒，彷彿有靈性一樣，緊緊纏繞上了他。
然後，所有的金砂，就跟聞到腥味的魚似的，全部朝他而來，將他捲入了其中。
任他如何騰挪轉移，都不死不休地緊隨其後。
根本無法脫身-
“『恆河沙數須彌壺』～”
國師王菩薩摩挲着手中玉壺，雕文飾刻，嵌有佛門七寶，異常華麗。
不由面帶微笑。
梵門常言，一沙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這當然是指，每一個小事物，都可能包含着整個宇宙的奧秘和智慧，每一片葉子都是佛法的象徵，代表着佛陀的智慧和覺悟。
但這同樣也指代佛陀的無尚偉力，能於一粒塵埃砂粒中，開闢須彌世界。
而這一方玉壺，金砂之數，何止億萬兆，簡直恍若恆河沙數。
每一粒金砂，當中都有着一方須彌世界。億萬兆金砂，便是億萬兆須彌世界。
這樣的威力，可想而知。
這一靈寶，便是在極品靈寶中，都不是墊底的存在。也就是他這次攜着任務而來，臨行前才得以被賜下這樣的佛寶。
“這樣的力量～”方龍野眉頭一跳，他只感覺難以形容的力量，充塞在四下，擠壓着所有。
每一粒金砂打在他的身上，便是一方須彌世界橫撞過來。
饒是他軀殼無比的強大，精氣神渾然一體，也撐不了多久。
“艹！”
噴涌的金砂，一發接着一發，打在他的身上，恍若決堤的洪水，洶涌而至，將他的真身淹沒。
任他如何大小如意，都無法逃脫這些金砂的纏繞，便是使出自己的各樣靈寶、神通，都只能消磨一部分金砂。
只要沒有完全打破所有的金砂，立馬就有新的金砂生出，彌補所有。
用手中的兩儀神葫收攏了一部分，但旋即就收不下來了～
“媽的！這就是整天哭窮的佛門？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國師王菩薩，都能有極品靈寶隨身，這TM叫窮？”
“看來，還是得動用斬仙葫蘆了！”方龍野心頭一動，當即便要催動『斬仙葫蘆』這件先天殺伐之寶。
念頭剛起，只聽驀然有劍音響起，殺機自天外來。
周身的壓力登時一鬆，方龍野趕緊趁這個機會，奮盡全力，欲要打破這漫空金砂的封鎖。
……
而國師王菩薩這邊，在劍音響起的時候，面色一變，急忙擡頭看向天穹。
只見，九天之上。
虛空似是亮了一下，周匝暈出非常精緻的霜白光輪，倏大倏小。
看上去，極爲遙遠。
可當國師王菩薩見到這般異象，已經有凌厲殺機逼近，無聲無息。
刺啦——
他身子一踏，微微一動，無形無影的劍光繞身而過。
但冰冷冷的寒意連綿不絕，讓他的菩薩法身，只覺得冷意橫浸到骨子裡。
嗤，嗤，嗤——
一道接一道的劍光斬來，越發不可捉摸，連感應都很難做到。
即便他很快施展出一方明鏡靈寶，也只能看到少許暗淡不可察的虛影。
實在是這劍光太快，太急，太玄妙，縱然比不上直接穿梭時空，但蘊含的精巧，隱蔽，融合在殺機中。
出神入化，登峰造極。
“無形殺劍，懸影離光。”
國師王菩薩擡頭看着似乎在不同時空中的劍光，全力應對之際，眸子中卍字經文閃耀，灼灼其華，讚歎道:“真沒想到，水猿施主你居然還有這麼一手～”
這話語中的讚歎，真心實意。
這位水猿大聖，憑藉這一劍道，隱匿虛空，以他的天眼通造詣，加上可以洞徹虛實的明鏡靈寶，都不能有所察。
實在是精彩絕倫。
竟然從水之一道中，感悟出了這麼一條道路。
潛移默化，殺人於無形。
沒錯，這麼一條無形殺道，水猿大聖不是從別的地方領悟出來的，正是從他擅長的水之一道中，參悟出來的。
一如方龍野之前遭遇的那位鐵扇公主，自風之一道中，領悟出了速度之道一樣。
智者見智，愚者見愚。百人百性，千人千心。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個性和心態，看待和理解事物的方式，也各不相同。
得出的結果，也千差萬別。
有的人觀水，能夠看到利萬物而不爭，有的人觀水，能夠見到五行之一，有的人觀水，可以看到水的毀滅萬物，……而水猿大聖，這一殺招則是黑水殺機，潛移默化。
“好機會！”
方龍野這時自金砂封鎖中，掙脫了出來，眼見國師王菩薩，正靜心凝神應對着水猿大聖的殺招，心中暗道。
當即用手一拍額頂，自慶雲當中衝出一道光來。
這一道光，色呈五彩，彌天極地，深不見其底，五行玄妙輪轉不休。
看上去似乎簡簡單單，卻又有窮盡宇宙天地道理的架勢。
這是因爲五行一道，本就是天地中最爲根本的法則之一。
甫一出現，就演化出開天闢地的景象，滿滿當當的光，浸染虛空。
國師王菩薩正與隱匿虛空的水猿大聖，較量得正入神。
見到光芒掃來，落在自己的身上，自己登時陷入了一種凝滯，並且忍不住要投入到五色神光中，成爲其中的一部分。
不由驚呼道:“五色神光？！”
“咄！”
國師王菩薩感應到真身的搖動，不敢懈怠，馬上運轉法力，甚至連自身的混元一氣，也加持其上。
雄渾的力量貫穿下來，抵抗方龍野打來的五色神光。
只是，五色神光倏爾一折，徑直落在他手中玉壺上，登時玉壺一靜，光澤斂去，威力不顯。
下一刻，立馬不受控制般飛了出去，像是被五色神光吸引一般，魚躍其中。
沉浮在了五色神光當中。
“我的靈寶！”
國師王菩薩，驚叫一聲，面色鐵青。
五色神光，無物不刷！
那位驕傲的孔雀，震古爍今的獨門大神通！
即便只是出自方龍野這個後學末進之手，即便不過後天層次，未入先天，依舊難掩其光芒萬丈。
“你怎麼會孔雀大明王菩薩的五色神光的？”
國師王菩薩又驚又怒。
驚的是，這等大神通若沒有那位允許，方龍野根本無從學起。
怒的是，這件『恆河沙數須彌壺』可不是真正歸屬於他。
那是他擔負任務，才被梵門高層賜下的。事後很大機率是要歸還的。
可現在，如此一方佛寶，卻在自己手上遺失了。不知在梵門高層眼中，自己會掉多少印象分～
莫說國師王菩薩，五色神光一出，便是隱匿於虛空對敵的水猿大聖，也是心頭一驚。
嘖嘖稱奇起來:“我那外甥交的這位好友，到底是何方神聖啊！就連那位的五色神光，都能學到～”
……
方龍野左手五色神輝璀璨，把玩着自國師王菩薩手中奪來的玉壺，不由暢快抒臆。
“難怪當年孔宣能夠以此神通刷落羣仙，連面對聖人都敢頭鐵進行較量～”
“果然盛名無虛啊！”
原本，他想要修出可以對敵的五色神光，還沒有這麼快。
不過，先前熔鍊的巫族精血中，可不乏五行一道，給他提了提速，這纔有今日這番。
“孽龍，還我靈寶來！”
哪怕國師王菩薩心知肚明，五色神光之下，這件佛寶再無回到他手中的可能，依舊氤氳起明王怒火來，不由踏前一步。
稱呼上，更是連『孽龍』都喊了出來。
背後功德金輪熠熠生輝，流光溢彩，自其中迸射出一個接一個斗大的佛文，不停升騰，若星斗般。
漸漸地，六字佛文浮現，金輝燦然，大日照輝，赫然是佛門根本法咒——六字真言。
這六字真言，每一枚都大若星辰，璀璨生光，垂落紫青，蘊含着佛門之理，梵宗之妙。
“六字真言，大羅法咒？”
方龍野瞥見這六字真言上，那股純粹浩瀚的氣機，超乎太乙之上，有着一種大羅真意。
登時心頭一跳。
大羅超乎所有，哪怕只是一道手書、咒言，也有着浩瀚偉力。
“嗡、嘛、呢、叭、咪、吽！”
六字真言懸空，日月經天，加持於國師王菩薩之身，登時周匝梵音大盛。
只見他跌迦而坐，做獅子吼，施展出梵門神通，剎那間，自他十指之中，無量佛光轉動如輪，冉冉而起，升騰向上。
“藏胎伏魔根本印！”
在佛光中，隱有淨土，莊嚴四下，平等慈悲。
金銀裝飾菩提樹，金沙自在功德池。
所有的中央，衆善男子，善女子，以及芸芸衆生，齊齊誦讀佛號，漫天花雨，金蓮涌出。
淨土所在，鎮壓魔頭。
欲要掃除一切異端邪祟！
“哼！”
方龍野冷哼一聲，喝道:“你以爲就你會加持力量，放大招嗎？”
他徑直蓄力，打出一擊。
只見手掌之中，諸般法則力量交織在一起，凝成水紋一般，然後再散開成線。
扭曲層疊，轉動如山，如輪，如寶印，如玉璽，……
平平壓了過去。
在中央，龍首昂起，鱗甲儼然。
這樣的力量，有着靈寶的加持，有着法則的匯聚，有着一身偉力的疊加。
兩相碰撞，登時若火星撞地球一般，爆發開來，虛空消弭，照亮一切。
……
這當然沒有結束，雙方一擊過後，又各施手段，交戰在一起，可謂是神通紛呈，異象迭起。
難分勝負，戰況焦灼。
漸漸地，打出真火的雙方，顧不住收斂自身，氣機傾瀉。
登時引得南瞻部洲顫動，還不及對四下有什麼毀滅性的影響，竟直接被排斥出現世去了。
卻是在久遠以前，人族大能爲了防止仙神肆意交戰的餘波，肆虐普通凡人，在祖地南瞻部洲，施展大法，開闢了一重冥冥界空。
一旦交戰雙方之間，有超出上限的力量爆發，就會立刻被排斥到這重界空去。
可以說，這重界空就是人爲開闢的一方虛空戰場，任由有恩怨的人在裡面打生打死。
而先前——
無論是方龍野，還是國師王菩薩，又或是隱匿在虛空的水猿大聖，一直在收斂自身氣機。
攻擊都是內斂如一，儘管威力不減，但並沒有引起多大的動靜。
不過，打出真火的他們，漸漸地也顧不得這些了。自然也沒辦法，一直保持內斂如一的狀態。
被南瞻部洲所排斥，自是無可避免的事。
於是，便被排斥脫離了現世，進入了那方專門供強悍仙神解決自身恩怨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