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舅舅張玉霖開着輛寶馬出來，皺眉看着張茜倩：“還看手機！上來！”
“知道啦！！”
張茜倩鬱悶的嬌喝了聲，坐上寶馬車，然後車子開走了。
從始至終，張玉霖都沒看林父等人一眼。
舅母歉意解釋道：“他今天心情不好，你們別管他。”
舅母轉而說道：“林子，既然你有車，那我們就不用打車了，直接坐你的車去吧。”
林祥點點頭：“那麻煩你開車，我不會。”
舅母意外了下，但沒問，率先坐上了車。
如果仔細觀察舅母的眼色，會發現她在四處張望，似乎有些焦急的模樣。
以前林祥不懂爲什麼，但上次聽見舅母和鄰居聊天，他懂了。
舅母這是怕被熟人看到她和一羣農民站在一起，嫌丟人！
上了車，舅母自在很多。
林父主動攀着家常，舅母也是笑着應對自如。
親戚間的相處，關係疏遠到彼此應付的地步，表面看着和諧，實則已經沒什麼感情了。
當然，至少表面還維持着尊重，林祥也沒打擾他們敘舊。
聊着聊着，林父問道：“玉霖今天這是咋了，怎麼衝孩子發火呀。”
“茜倩都17啦，不是孩子啦，整天就知道呆在家裡玩手機，眼睛都近視了。”
舅母嘆了口氣，接着說道：“玉霖最近工作壓力也很大，公司想把他調去縣城，他不想去，尋思着把領導約出來商量商量。
本來說好了今晚談，領導拖了一陣，剛打電話來放鴿子了。
所以他心情不大好，你們理解理解他……”
林父和鐵蛋“嗯嗯”點頭，表示理解。
林祥碰了碰鐵蛋的胳膊，鐵蛋側頭道：“幹啥！”
林祥：“你跟着嗯個屁啊。”
鐵蛋咧嘴一笑：“沒嗯啥，沒嗯啥——臥槽，你快看那！”
說着話，鐵蛋突然指着車窗外，一副大驚失色的模樣。
林祥還以爲是發生車禍火災之類的大事兒，誰知道側頭一看，原來是對情侶在秀恩愛。
這對情侶穿着高中校服，兩人用一根吸管喝奶茶。
吸管的形狀是“7”字，女的咬拐角，男的咬頭。
男的喝到的奶茶，都要過一遍女孩的嘴。
“媽的，太不要臉了！”
鐵蛋一邊惡狠狠吐槽，一邊斜着腦袋看。
林祥拍他腦袋，好笑道：“你不服自己也找個女朋友去啊！”
“呸！你這是什麼話！還沒結婚呢就亂來，那要是結婚了，還不在大街上瞎搞！”
林祥奇怪的看着他。
他被林祥盯得臉紅，咳嗽兩聲道：“我就是說說，沒真想看……他們真不要臉！”
林祥忍不住一樂。
這傢伙，肯定還是個處男，說說臉都紅了。
……
華燈初上。
大城市的夜景，讓鐵蛋和表姐充滿嚮往。
他們不是沒看過城市的夜景，只是，這片地方是個旅遊景點，夜景很美，被拍到某音上還火過一段時間。
車停在江對岸的一家商業中心。
舅母招呼幾人下車，指了指五樓的燈牌說道：“到了。”
幾人擡頭一看，又默默垂下頭。
這間店是一家高檔的法國餐廳，招牌也是法文，林祥也看不懂。
鐵蛋擡頭望着那串法文，似在品味的嗯嗯點頭，評價道：“不錯不錯。”
林祥替他感到害臊，趕緊拽着他跟上。
而舅母，已經快步流星走進電梯消失了。
……
第二趟電梯。
幾人擠在一羣光鮮亮麗的人中，格外扎眼。
除了鐵蛋沒啥感覺外，林父和表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電梯數字，極不自然。
一個穿着晚禮服的女人，儘量擠靠向男伴，眼神竭力藏着鄙視，用手掩着鼻子，彷彿聞到了難聞的氣味兒。
這些，讓林祥心裡憋着一股火！
“爸，這裡吃不飽，我們換地方吧……”
林祥皺着眉說道。
“來都來了，走啥呀，多不好。”
林父小聲的責怪林祥。
聽到一向大嗓門的父親，連聲音都被環境壓得如此低，林祥的心情變得極爲複雜！
酸楚！
憤怒！
終於，到了五樓。
然而氣氛沒有隨着走出電梯而輕鬆，反而變得更加的壓抑。
因爲這裡的格調太高！
即便是林祥，也沒有去過如此有逼格的餐廳。
燈光略暗。
林祥帶着他們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張玉霖訂好的桌位。
桌子不大，有點擠。
他們落座時，張茜倩意猶未盡的放下舉着的手機，不大高興。
應該是他們的到來，影響到她拍照了吧。
林祥坐下便說道：“我們換地方吧，西餐吃不習慣了。”
林父在桌子底下拉扯林祥。
張玉霖漫不經心道：“點都點了，不吃浪費。你們再看看，點點什麼。”
接着，他舉了下手，一個金髮碧眼的法國妞兒款款走來，操着一口標準法語，禮貌的詢問點餐。
鐵蛋起身去接菜單，拿到手裡，忽然叫道：“嚯，有點重哦。”
菜單像一本厚厚的相冊，摸起來很有質感，份量很沉，這是鐵蛋沒有預料到的。
他像在認真篩選菜品，一頁一頁，翻得很猶豫。
撇去裝束不談，鐵蛋確實像一個正兒八經的常客。
翻完菜單，淡定合上。
鐵蛋對金髮服務員說道：“有毛血旺麼？”
此言一出，驚天動地！
隔壁較近的客人紛紛投來精彩目光，只覺鐵蛋是個人才。
跑正宗法式餐廳裡來點毛血旺，幽默極了！
張玉霖和舅母滿臉大寫的丟人，恨不得把腦袋藏到桌底下去。
而張茜倩忽然一改冷淡，掏出手機對鐵蛋說道：“你可以再問一遍不？”
鐵蛋茫然的問：“咋啦？”
張茜倩眼睛發亮：“你太有才了，我錄個段子發某音，肯定很好玩的！”
“某音？”鐵蛋感到狐疑，但還是不懂裝懂道：“哦哦，好的好的，我也覺得好玩！”
林祥胸口的火再也憋不住了，搶過菜單，一眼望去全是法文，只有圖片能看出大概菜品。
他擡頭看金髮服務員，微微一愣。
這個服務員，他居然是見過的。
那是第一次見陳楠的時候，他和李果先到了會所的咖啡館，當時這個金髮碧眼的服務員也在咖啡館裡，還跟同伴討論過他。
金髮妹似乎也認出林祥來，淡綠的瞳孔，傳遞出一絲淡淡的好感。
“有中文菜單嗎？”林祥問道。
張玉霖沒想到林祥也跟着丟人，搶先說道：“這裡是正宗法式餐廳！算了，我幫你們點吧……”
張玉霖還沒說完，金髮妹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微笑表示：“很榮幸爲您點餐。”
金髮妹一開口，張玉霖和旁桌的人都愣了。
經常來這裡消費的顧客，都知道這家餐廳的員工全是法國人，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其中肯定有懂中文的。
只是這種店，主要賣的是一個逼格，你服務員說中文，就體現不出那種格調了。
就像你跑去五星級酒店消費，一上去前臺就跟你整句帶着濃厚方言腔的“普通發”，多少有點不搭嘛。
而且，經常來這裡消費的男性有錢人，十有八九對這名金髮妹產生過想法，也有人付諸過行動，但無一例外都被婉拒了。
比如張玉霖的那位領導，喜歡來這兒消費的原因，大部分是饞這金髮妹！
此刻，金髮妹居然主動說中文，熱情地爲林祥服務，這就讓一些人心理不平衡了。
同樣是進店消費，爲啥我們沒有這待遇，這小子有？！
這時，鐵蛋聽到金髮妹是會中文的，心裡很是高興，放開性子說道：“哎！你早說嘛，早說我就不看菜單了，那麼多字，看着真累……”
原以爲鐵蛋開竅了，殊不知這傢伙大咧咧的一揮手，來了句：“沒有毛血旺的話就來盤迴鍋肉，米飯打多點，其他沒啥了……咦？你們看我幹嘛，點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