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沙明來說,這是個很令人害怕的活兒,他首次動手要挖的棺木,是一具幾乎露出三分之一的陳年舊棺,從顏色和木料的腐朽程度能看出,這棺材沒有五十年也差不多了。根本不用費多大力氣,能用鋒利的鐵鍬把棺蓋撬開。沙明戴口罩和厚厚的膠皮手套,用可以戴在頭的手電筒照着棺材內部,看到裡面也已經爛得不成樣子,多年的雨水侵蝕,讓棺材裡面全是污泥,沙明的手在裡面費力地撿出一根死人的臂骨,還在往下滴着泥湯。即使有口罩,沙明仍然能聞到那無的惡臭,終於忍不住嘔吐出來。
休息片刻,沙明喘了半天氣,纔將那根骨頭收好,開車回去。本來他可以趁着夜色繼續多弄幾個,但剛纔已經吐得不行,頭昏眼花。回到村裡的住所,沙明一屁股坐在地不想起來。阿贊毛吳看到沙明發白的臉色,知道他沒少遭罪。勸慰了半天,沙明都連連搖頭,說不想再弄了。阿贊毛吳把他的助手薪水提升到兩千馬幣,而且是先付,當時拍出鈔票。
看到地的這些錢,沙明還是動心了,他家裡非常窮,做夢都想多賺錢,好回到家讓家人都過好日子。於是硬着頭皮答應。他知道阿贊毛吳之所以給他加薪水,也是出於無奈,別看他降頭術這麼高深,shā“re:n如麻,但很多事自己都沒精力做,只有找個助手纔可以。
所以,沙明還是決定做下去。第二天晚,沙明開車出去,又來到昨晚的那片墳地,先找到昨晚搞開的那口棺材,從裡面找出死者的頭骨,勉強從污泥弄出一些尚未完全腐爛的頭髮。這裡有很多數十年前的舊墳,除了昨晚弄開的那口棺材之外,坡地還有不少,沙明沒費多少力氣搞開七八口腐爛棺木。也許是阿贊尾吳在他胸前和手臂紋刺的經咒起了作用,沙明這兩天半夜到墳地搞屍骨,除了覺得噁心之外,並沒多害怕。
轉眼幾天過去,沙明已經順利搞到十幾具陳年屍骨的骨頭和毛髮,有的被雨水沖刷露出棺木,這種的較好弄,但畢竟是少數,大多數都仍然被埋在地下,只不過長年累月被雨水沖刷,地表的土層慢慢流失,越來越薄。村民們爲了容易辨認自家親人的墳墓的位置,用簡單的墓碑立在地面,相當於插個標識。但馬來西亞地處熱帶,每年都有好幾個月雨季,經常暴雨一下是大半天。泥土流失讓這些墓碑也是歪歪扭扭,有的都平躺在地面。
沙明把每座看起來較舊的墓碑都仔細看,那些年代久遠的,他開始挖土,通常不到半米能挖到棺木,然後是收集屍骨和毛髮。這座村莊已經沒有很容易能挖開的墳墓,沙明換地方,到鄰村去。有時候趕半夜有人路過,他還要躲起來,一次被兩名走夜路的村民撞見,以爲是盜墓賊,跑過來要打。沙明連忙鑽進汽車駛遠,再也不敢回到這座村莊的墳地動手,只好再換地方。
足足用了一個來月,沙明才收集齊五十具屍骨和毛髮,他累得不行,阿贊毛吳卻很高興,連連誇他有能力,繼續努力。然後又是個難題,要搞到新鮮的,而且還得是橫死,也是意外身亡。按阿贊毛吳的要求,必須是七天之內死亡的遺體才能稱得是新鮮。沙明動了不少腦筋,想過花錢僱傭人去四處打聽,但又打消了,覺得沒有必要。這天,他到村裡的水果攤買榴蓮吃,跟攤販聊了聊,忽然想起個主意,問他是否知道村裡最近有沒有什麼人是意外死亡的,不能超過七天。
攤販搖搖頭,說似乎沒有。沙明沒有氣餒,這很正常,村莊並不算大,別說七天,七個月之內沒有人死都很正常,更不用是意外死亡。沙明開着汽車來到鄰村,假借跟水果攤、魚販和肉販買東西的機會閒聊,問同樣的問題。對方問他爲什麼要打聽這些,沙明說他是某位白衣阿讚的助手,師傅爲了修法,要找那種橫死的死者,到墳墓處去加持超度,一是讓死者怨氣消失,好早日投胎轉世,二是也能增加阿贊師傅自身的法力。
馬來西亞很多人都對修法、阿贊等巫術較瞭解,阿贊這個職業,在馬來西亞到處都能找到,並不是什麼稀。那些攤販們也沒當回事,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鄰村有個魚販告訴沙明,周村裡xx家的小女兒失足掉進魚塘淹死了,葬在村後的墓地,讓他去問問。
沙明很是高興,他還是很謹慎的,當然不能真去xx家打聽,怕那樣會引起懷疑,而是側面瞭解。最後從該村看到某個喝得醉醺醺的酒鬼,以請他喝酒爲由,套出了實情,得知那xx家小女兒的墳墓跟酒鬼家父親的墳墓不遠,並提供了具體方位。
沙明晚開車過去,按照那酒鬼提供的信息去找,果然找到,是座不大的墳,墓碑面寫着xx家和死者的姓名,從年月日能看得出,死者今年只有十歲。沙明有些猶豫,才這麼小,要不要動手去破壞它的遺體,先回到住所。
阿贊毛吳聽到沙明打聽到的消息,非常高興,連忙讓他現在去搞來,還說這種未成年的橫死者,尤其是淹死的,其怨氣最大,效果也好。沙明搖搖頭,說他在緬甸老家的最小的妹妹今年也是十歲,他不能做這種事。阿贊毛吳想了想,又拿出五百馬幣交給他,說只要去做,這錢是他的。沙明拿着錢的手都在顫抖,心裡非常矛盾,不做賺不到錢,做的話又良心過意不去。
掙扎半個多小時,沙明還是把錢收起來,開車出去了。重新回到那小女孩的墳墓前,沙明開始用鐵鍬挖土,小棺材埋得不深,這村莊較窮,村民都不會買太好的棺材給家人用,都是那種簡單而薄的。沙明好不容易挖得露出棺蓋,又慢慢撬開蓋子,露出裡面的屍體,底下墊着裹屍布。